反方队友当然都看到妇人溜了,少不了心下鄙夷。庶民身上就尽是这浓浓的贱xing,没规矩没教养粗俗不堪。不理会她就装腔作势撒泼打滚,好歹吓唬一下就怂包软蛋屁滚尿流。
可是刚才,他们竟然就被这么一个粗鄙的东西闹得láng狈了!
不只章夫子气愤,队友们也都相当不慡。
但他们也真不想再跟这种村妇民夫们缠磨了。
想想看,你在上面气宇轩昂,把发带往身后那么一甩,一手背后一手持扇,潇洒倜傥指点江山……激昂之后,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结果下面字正腔圆甩你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于是格调啊,气势啊,什么都不对了。古人曰啊圣人言啊,什么都没用了。
这还怎么玩?没法儿玩!
必须得先将他们压服下去才行。
反派人士简单jiāo流了一下,就有一位士子往前两步,靠上桥栏,对观众连呼带喝放狠话。
话不算委转,大约他觉得也不需要委转。
大意是说他们今天约辩,是要辩明很重要的事qíng。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懂很正常,但别拿你们那至low的一套,来衡量今日聚在此士子们的所言所行。
然后便是威胁。表示桥上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是你们冲撞得起的么。
你们刚才的起哄和捣乱既往不咎,如果再有类似冲撞事件,就直接扔去府衙喝茶。
武梁在酒楼上,听着那人凶巴巴的话语,想像着他面对下里巴人的倨傲的脸不屑的神qíng,微微有些晃神儿。
身份这个东西,真是坑爹,也真是牛bī。
有的人与生俱来,不离不弃。
有的人再怎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挣不来,只能任人鄙薄,任人贱踏。
想了想又摇头,在这儿空感什么慨呀,不过是心疼那白花花的两百万银子罢了。
…
章夫子刚才被耍弄,如今心里就憋着股气儿。再回到正题时,措辞便越发狠辣不客气起来。
“故且说她开店后是为了生意四处张罗,那开店前呢?肯定开店前就认识和jiāo好不少男人,不然为什么店一开张,就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来捧场?
程侯爷就不说了,他们老关系了,支持一下也正常。那邓统领呢,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些军爷,营地离酒楼那么远,还总爱不时跑去她的酒楼喝酒。这些男人和她没有特殊关系,谁信哪?
再说同样是做生意,为什么她的生意就无端比别家好些?分明就是yíndàng荒唐以色拉客,分明就是挣的皮ròu钱罢了。
她若开的花楼,身为jì子,那也就罢了,偏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敢做不敢认,被人揭出来了还费尽心思掩饰,令人作呕。”
章老头儿讲完,毫无停顿的,就听河岸边有人鼓掌,很慢的“啪、啪、啪”三声。人们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站在一顶明蓝轿旁。
柳水云对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毫不在意,只盯着桥上一人,淡淡地问道:“你说挣皮ròu钱?你说以色侍人。你是在说我么?”
还带这么迎枪的?
众人一滞。
某种程度上说,武梁被人传闲话,以及能有今日这一辩,都是她的荣幸。
象柳水云这种,定xing的贱籍戏子,取乐玩物,谁有兴致为他一辩?
文人们心里不屑,嘴上敷衍,“哪能呢,我们今日约辩的是姜掌柜。”心说这事儿满京城都知道了吧,特么的一个贱人来装什么装。
但他们也不能跟人家杠。虽然是个戏子,但谁让人家是个得宠的戏子呢。再说就现在,看看人家身边护卫,个个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好像一个不对,这大耳括子就上来了。
武梁也可以带护卫,但就算她带护卫,乱打人也是不对的。但柳水云的护卫可以打人,人家是宫里赐的,带特效光环,一般二般打了你也不敢打回去,并且找不到天理所在。
“你们之前没说到我?”柳水云yīn着脸问。
“没有,咱们大伙儿一句也没提到柳大家的。”
“那之后呢,会提到我吗?”柳水云盯着他,又问。
“那不会,咱们辩的是姜掌柜。”那人故意扭曲话意。
柳水云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旁边一个侍卫催道:“柳大家,该走了。”
柳水云没应他。不过他盯着台上,顿了片刻,终于什么也没再说,转身上轿,扬长去了。
——莫名其妙的过来,莫名其妙的走了。
文人们心里唾骂,但没有人再提起他。
武梁却心里相当不安。
回京后把话说清,武梁和柳水云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柳水云也一直行事低调,不怎么出头露面招摇过市。
他和武梁唯一算有jiāo集的地方,是武梁重伤那次,他的师妹,白玫姑娘来看望过她。
那时候,白玫也并没有提到柳水云半句。
有一阵子,武梁几乎都没怎么听到过关于柳水云的消息。直到最近,这位似乎忽然就恣意张扬了起来。
带着护卫横行,威胁要挟,当街打人,似乎什么都敢gān了。
象他如今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实话纵使有些流言和他有关,那说的也是从前,他来了,不能与她解围,反倒替她招黑,于他也不是好事儿。
除了无所顾忌,除了任xing,武梁想不到别的词儿去解释他的行为了。
武梁觉得柳水云现在,似乎yīn郁了很多,也心浮气燥了很多,再不象从前那个温软的人了。
几年了,一切都在变,人也会变的。
她一路试图升级自己,他一路貌美如花小鸟依人。他们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终是愈行愈远了。
不过听说宫里那位仍粘他得紧,恩宠盛隆,想必他的日子也过得自在。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他自得其乐就好。
第190章.3辩
论辩这事儿,程向腾当然完全不担心。他一早就知道,武梁自有安排,也自有用意。
武梁身边都是他安排的人,丫头,护卫,时刻围在她身边。虽然有时候她刻意避人,又是个心眼儿多的,不见得就能让身边的人完全知道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她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去了信,诸如此类的,却是容易查清楚得很。
先是程熙,知道流言与大房有关,尤其与程烈脱不了关系后,相当恼火,听说已经做好了打他闷棍的一切准备。
没下手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或者没有机会,而是因为程烈先被他打趴下了。
就这样那小子也气不平得很。
那天程烈刚被抬回去,身上上了药,衣裳是不能穿的,只虚捂了被子趴在chuáng上养屁股。
程烈趁着人多时也过去探望,然后似乎被人绊了一脚,一个趔趄往前一栽就正趴在程烈身上。还正好身子和手都紧紧按压在人家屁股伤处,然后他手忙脚乱撑着人屁股想站起身,结果几次想站几次又摔,这么着反复朝人屁股了狠狠砸了好几下去。
当场就把程烈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几yù昏厥。
这还不算,这小子在那儿张牙舞爪装站不稳时,还顺手把人身上被子给推蹭到了一边儿去。
一屋子的人哪,程烈就被那么光着腚亮了相了。府里丫头小厮们私下窃窃,说有多少多少人,都看到了大少爷的那里了,以及,送了程烈一个绰号:烂屁股。
这事儿谁在背后拱的,程向腾当然知道。
事后程向腾训他,程熙理直气壮的。“爹爹,我本来不只是想这么让他痛痛就算了的。你说那天,我若是双手沾满绿铜,再去他伤口处抿抹,那才有他好受的是不是?可我没这么做,那是因为他是爹爹你打的。我不想他万一死了,被人说是被爹爹打死的。”
程向腾吓一跳,“那是你长兄,你怎么竟生出这样的心思?”
程熙切了一声,“爹爹,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谁对我好谁在害我,我分得明白。他放的流言诡计,弄得这么浅显,大概也是不怕我知道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怕他知道我做了什么。这么明晃晃的欺负我,我就跟他走着瞧。”
程向腾好生一顿批评教育,又骂又劝的,然后心里也很感慨,觉得这儿子,跟他娘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长,怎么行事就那么象她呢。
都是惹急了老子,后果自负那种。
不过还好,也都是轻易不下狠手那种。
有底线,这点象他娘,也象他呢。
程向腾最后让程熙别再cha手,又让人看紧他,让他少跟程烈接触。结果这小子整日郁郁的不耐烦,几次跟侍卫急眼冲突。
后来去了一趟昭明寺见过他娘之后,回去后就自己停了学堂的课,每日里窝在武馆刻苦练功,与身边的侍卫对打得十分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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