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_古锦【完结】(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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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水云拉住了她的胳膊,“阿姜,你也看到了,此处这么偏,这栈桥这么长,那端我布置了人手不许人靠近,你叫破喉咙旁人也听不到的。”

  也是,这里孤岛似的,他不放人,徒劳挣扎又有何用。武梁泄气,恼火的猛扯自己被拉着的胳膊。

  柳水云松开了她,道:“你在我眼前,安生些便安全些。你也知道,姓邓的身份显贵,今天我们来,都抱着孤注一掷之心,只许成不许败。你若碍事儿,他们必不会给你面子。若连你伤了,可如何是好。”

  武梁不理。

  “阿姜,对不住了,我知道姓邓的对你颇有心思,我知道他今日会来,并且来你这里他会很放松,所以特意选了这里下手。我不指望你帮我,但也绝不想你坏我的事儿。

  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到无关宾客让你为难的。还有,我叫你过来,就是不想连累到你。事qíng结束后我会执剑推你出去,让人看到你是被我劫持在先,而非同流合污。”

  说着撂了撂衣袖,武梁这才看到,原来他宽大衣袖下,手里竟然紧握着一柄短剑。

  …

  武梁心里无比的紧张,也说不清担心谁更多一些。

  担心柳水云介意她的隐瞒,如今哄她只为让她老实点儿,等到适当的时候再卡察那么一划拉让她小命休矣?

  还是担心邓隐宸真的会不敌落败血溅当场?

  也或者有些担心实际上柳水云做的不如说的到位,最后被成攻反掳,无命可活?

  外面隐隐的已有脚步奔走声,呼喊叫嚷声,嘈杂地传来。

  武梁知道,大幕已拉开,大戏正上演。

  这次的府宴,肯定又热闹大了。

  她稳住心神,还是试着劝说柳水云,“流水,我知道你心里愤恨不平。可是,你可有想过,我们从前惹不过别人,现在其实也同样惹不起?从前欺负过我们的人何其多,我们难道都一一报复回去?过去被欺,是因为过去我们自己太弱,现在既然大家日子好过,咱们就珍惜眼前不好么?咱何不放下过去的种种往前看?趁没酿成大错,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柳水云听了,默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扬声长笑起来,好像她在说笑话一样,“阿姜,你说有好日子过?那是你吧。至于我,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说你看我活得光鲜亮丽是吧,可是我根本就不能不光鲜亮丽。他说你看我能带着侍卫招摇来去是吧,可你知道那些侍卫除了保护我的安全,更大的作用是看管好我吗?所以许多时候,根本是我听他们指挥行事。我早已,没有自由了。

  他问武梁你知道为什么太后这么时不时把他带在身边,众臣工并无人说她扰乱后宫而谏言劝阻吗?因为太后根本就没有“宠”他,只是把他带在身边,玩乐罢了。

  不但她自己玩乐,更让所有后宫女人们同乐,把他当所有人的玩物,是供所有后宫女人们排遣无聊的需要的。

  她不但自己不独占,甚至很多时候,是她差遣柳水云去与宫妃们作堆寻欢作乐的。

  后宫的女人们都是人jīng,自然配合着太后的心思行事。就算素日不喜听戏唱曲的,也要偶尔找柳水云去那么一次半次,免得变成特立独行不与人同,尤其不与太后行事相同,让太后落到个独自沉溺玩乐的境地。

  并且这些女人也必然的不会姑息柳水云的错处,甚至时不时的挑点刺儿喝斥责罚一场,以便让人确信,这位真不是太后的宠侍。

  而太后,得知他被罚的后果,常常是拿出掌管后宫的气势,加倍严惩。

  太后就是这么一副铁面无私,规律严明的态度,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玩艺儿就是玩艺儿,祸乱不了后宫,更祸乱不了前堂朝政,他无足轻重,他不值一提。

  所以,连普通富足人家,都有请戏子养歌姬的,堂堂太后喜欢听一个戏子唱戏,让他出入后宫消遣,臣工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这种说法,武梁很愿意相信。她想起当初未出府时候,程向腾私下里,宠她也是真宠的,但规矩,也是真要乖乖守的,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兄妹,倒都行的这一套。

  柳水云却当她不信,背转过身去让武梁抚他的背。他说不用脱衣,单用摸的,就能摸到背上伤疤。

  他绷紧了胸前衣襟,于是背上的衣料紧紧裹身,真的不用摸的,武梁已经看到隐透过来的凹凸不平,jiāo缠错纵。

  柳水云身上,原来新伤叠旧痕,不管受罚后被赏用多好的药膏,次数多了,痕迹总会越来越狰狞。

  他笑得哽咽,说你觉得,这样的活着,叫日子好过?

  武梁看着那些伤痕沉默,然后艰难开口道:“可是,太后总归还是怜惜你的,不是还帮手照顾白玫的身子吗,也是体恤你终于有后。你现在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总算又有新的奔头。不为自己,也要为她们母子考虑。你如果今天公然这般行事,只怕太后也保不得你,你可想过如何善后?”

  彼时,武梁并不知道太后怀孕这么高端的八卦。听说太后对白玫甚好后,还坏坏地想,太后大约也是真心高兴的,毕竟男人有后了,从此可以唯她独用专职陪玩了吧。

  男人不是都重子嗣吗,自己可以做敢死队,孩子总要顾及吧?若他人没了,太后还会那么闲那么有心护着他的孩子么?

  可是没想到柳水云听了,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带着一声冷笑,“善后?我不需要什么善后。我贱命一条,早就不想要了,能手刃了仇人再死,什么都值了。至于白玫那贱人,她本就活不长了。”

  “活不长?”武梁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才道,“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么?”

  关于白玫,纵使柳水云不慡她,但到底已经为了肚子接纳了她留下了她,现在更有太后出手保驾护肚,除了病痛,武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要了白玫的命。

  柳水云没吱声。

  于是武梁想,大约自己猜对了。甚至她觉得,可能就是白玫病得没活路,柳水云才这么绝望,才会行事这般偏激不顾后果。

  可她也没时间慢慢开解了,这里拖得久了,等万一外面真闹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她颇有些急切地献计献策,“纵使有病,想法医治便好。你若人没了,她们母子就更没希望,那可是一直陪你这么久的师妹和你自己的孩子啊流水。所以,咱们不要把时间làng费在这里,咱们应该赶快去想办法。宫里有宫里的门路,但民间可能有民间的法子,咱们去找去寻,没准很快就能找到良医灵药。”

  她想柳水云还是在意白玫的,哪怕口里骂她贱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嗓子沙哑,说话一直声调戚戚。

  谁知她完全会错了意,柳水云听了她的话,表qíng怪异地看着她,然后慢吞吞道:“她没病,她好得很。是我,饶她不得。”

  “什……么?”

  柳水云轻笑,“你知道么阿姜,我的嗓子,其实已经坏了,早就不能再唱了。”

  “怎么会?”武梁惊住。

  “知道怎么回事吗?就是因为白玫那个贱人,yín心发作,拿药灌我!呵呵,可笑吧?那个陪伴我那么久的小师妹,我信任她亲近她,甚至跟她分享我的隐私我生平恨事,结果却被她如法pào制拿来对付我!”

  柳水云面上一层煞气笼罩,“你说,她该不该死!”

  当初林州府出事儿后,柳水云是闻药惊心,听说有次病得爬不起chuáng,都不肯吃大夫开的药,后来直到人撑不住昏了过去,才被灌下药治病的。

  可是就是这位白玫小师妹,偏偏照着他最痛的地方,再狠狠咬了一口,连皮带ròu,痛彻心肺。

  那时柳水云感到自己身体燥得不像话,与以前的某种体验十分类似,心知不妙,便趁着一线理智尚存时候,拼命地抠嗓子眼儿,想吐出那些脏东西。

  抠啊抠,就自己抠坏了嗓子。

  他嗓子坏了,白玫自个儿也跑了,虽然气归气,恨归恨,但如果白玫不再出现,大概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可偏偏白玫自以为是,揣着肚子又回来了。

  她回来了,还反咬一口,说是柳水云勾引她在先。并且要挟他,说如果不善待她们母子让她满意,她就向太后告密。

  按白玫的说法,根本没有用药这回事儿。而是柳水云醉酒时候她去照料,结果柳水云认错了人,拉着她不肯放手,还冲着她大诉衷肠。

  后来她不忍他伤心,听到他喃喃叫着武梁的名字,便gān脆将错就错,学着武梁的声音回应安慰他。谁知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擦枪走火。

  也就是说,完全是柳水云主动,对人家姑娘撩拨甚至用qiáng,人家最多是个qíng难自禁半推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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