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燕南越,也在送嫁的队伍,以兄弟的身份。
程向腾说,燕南越已经有功名在身,姜十一知道长进前途可期,还有她的亲兄长和侄儿,这些她的娘家人,将来也可以是种力量和依傍。
最好笑的是程熙,忙得很,又是要送嫁,又是要迎亲。全程陪同参与,从那边门儿到这边门儿。合不合规矩呢?程熙才不管,他说了,他既是娘家人也是婆家人,反正是他娘的人。
也比较难找出这种重嫁前“夫”的先例来比照,所以程熙到底算哪头,也没人跟他计较了。
总之高兴就好。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既多又排场,没有空空放匹锻子就可以充数的箱子,个个实打实的真假。
打头一抬,太后的赏赐,宫中的物什,倍儿有面子。
后面的那许多,说实话她就收罗预备了点儿表面上的物件。象妆台盆架什么的,有些是自己画了图,让匠人按着自己样式打造的。
其他的她的财产,更多的是银票上的数字,商铺房契上的名字等。真正有年头的好物件,她并没有,也觉得没有必要淘腾来,那都是程向腾预备的。
当初武梁看着那长长的物品名单都有吓到,好些东西连名字念起来都佶屈聱牙的,更不知道是何物有何用,就为了摆着好看?
还有,这位先森怎么能有那么多私货啊。
程向腾笑,你当将士们冲锋打仗一座座城池的辗过去,当真白玩不会留些好东西下来啊?
这个,当然以前就知道,只是不知道有那么多而已。
被哼了:不成为我的人,谁会让你知道那么多?
所以说,商人很赚钱么?有脑子的商人就赚钱么?错!!最赚钱的是那些直接用抢的qiáng盗。尤其他们这种貌似正义的合法的劫匪盗贼。
嫁妆单上的一纸列表,加上官衙的一枚印章,从此这些财产就明面化合理化了。
那天,武梁已经觉得极尽繁累,但程向腾却小有遗憾,说他们的婚礼不够隆重。因此时间太紧,的确许多的亲朋都来不及赶到。
不过没关系,程向腾说,等着瞧吧,该送的礼都跑不掉。
武梁也说,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今天,我成为你的新娘了。
这话显然开启了聊天的另一种版本。
程向腾眯着眼睛说,知道自己是新娘,所以也知道新郎会做些什么吧?
来吧,我会满足你……
第207章。搬山
婚后三日,武梁也意思意思按照习俗“回门”去了,晚上程向腾歇在书房里。
这天入夜,本该远在充州的郑老将军,忽然快马加鞭从西北赶来,求见程侯爷。
程向腾已然睡下,外间守夜的小厮不敢殆慢,忙入内唤醒了他。
程向腾听闻是郑将军,毫不犹豫:不见。
老将军不远千里赶来京城,又这么漏夜前来,必然是有要事,竟然不见?连小厮都稍愣了愣。
外间郑老将军听到回话,呆立半晌,撩袍跪倒,口呼:“属下郑某,前来向侯爷赔罪,求侯爷一见。”
小厮只好再次通传。
程向腾恼了,骂小厮拢人清梦没有规矩,让他滚出去。
小厮明白了,侯爷显然对郑老将军所为何事心知肚明,有意为难。
于是再无旁的话,一句请回,外奉送一句不得喧哗给老郑同志。然后关了院门,再不理会。
郑老将军门外枯跪良久,暗自心惊,最后终没多言,起身往大房院里去了。
武梁曾经感慨过,说郑氏“有个好爹就是任xing啊”——这话一点儿不错,郑氏敢闹腾的根源,极大程度上来说,就在于郑老将军的态度。
郑氏母子在京城的行事,郑老将军绝不会不知qíng。程向腾相信他并没有参与,但他至少是放任和纵容,甚至不动声色的支持。要不然,如何会一队队的人马拨给他们呢。
定北侯家,难道会缺家丁护卫不成?再说派那么多人预备做什么呢,京城里,甚至大汤天下,有几个眼瞎心盲敢有事无非的,招惹定北侯家的少爷呢。
这些人马,说白了不是对付外人的,就是给他们大房孤儿寡母立腰气壮胆色,跟自家二叔较劲用的才对吧?
郑老将军在家事上不信行程向腾,对世子之位有期待,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份,不好直白说出口,因此任由他们妇孺小儿张牙舞爪地叫破。
然后程向腾无奈也好,愧疚也好,怜惜孤弱也好,反正最后能帮他们达成心愿,那就是好事儿。
但他显然忘了,手有利器,易生杀心。别说是妇孺,就是有个颇有见识的大男人,当手握大队人马,又无有效监管,办事儿都难免掌握不好分寸。大房母子的心思,就这样有恃无恐的一天天膨胀,终于生出谋害长辈之心。
程向腾有时想想,真心觉得可笑。他还想着拿子女亲事拿捏人家呢,人家想的却是手起刀落一了百了,根本思想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好吗。
对于郑老将军的这种无原则的人力支持,程向腾一直很不满意。就是他的这种看似爱护的行为,助长了野心,滋生了邪念。
只是郑老将军是程家军的主力,从前跟随着程老侯爷,后来跟着程向腾大哥,到现在是他,说起来,辅佐他们三代侯爷了。
如今垂垂老矣,宠纵些孙辈,虽然过当,但程向腾相信他骨子里的忠义仍在,也一直不忍心拿他作伐的。
可是这次,他真的怒了。
上次程熙问计的信件,程向腾发还时故意留了破绽,他就是为了让郑老将军知晓的。
那是程向腾给他的警告,他在等他的表现。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说太多,他相信郑老将军能明白。
但是郑老将军让他很失望。
——当初郑老将军接到信,的确吓了大大的一跳。
满纸荒诞,不忠不孝,大罪过!
那些都不说,只说成事的可能xing:动程向腾是那么容易的吗?
他郑将军的人马在西北,而程向腾的追随者,很多回了京,京城是他们的势力范围。程煦靠着那点子人马,就想将侯爷拿下,找死么不是?
就算是他西北的人马,真当能给他使唤着去谋害程向腾么?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被叫做程家军,那都是老侯爷的死忠,是抱团qiáng硬的铁骑。
程向腾袭了侯爷名正言顺,先帝亲命,又开疆辟土沙场驰骋,如今程家军中,他就是正统。并且如今的世子爷,又是皇帝亲封,毫无疑问的合理合法。并没有谁认你们这些小崽子为主啊,大队人马谁会给你拿来玩内部分裂用?
还有,就算出其不意万一得手了,程向腾倒下了,大房就真能安然坐享胜果么?程向腾的子女先不说,单说他手下的忠勇之士,就一定会各种手段报仇反扑的。军中汉子,军中忠义,军中jiāoqíng,以及这些年在京城,会没些凌厉手段私下势力?岂是他一个无经历的后生所能体察的。
更让郑老将军吃惊不小的是,那封信被人动过,他们祖孙,一向有自己约定好的记号和封印方法。
能截他们的信,能动用一样的火漆再封合,能看了那样内容的信不动声色,郑老将军知道,这个人一定是程侯爷。
郑老将军一番思量后,便迅速回信一封,措辞严厉,把程煦骂了个狗血淋头。并让他自请家法,向程向腾赔罪认错去。从此后要改过自新,否则连他也定不轻饶。
这封信,很具表象,倒更象是专门写给程向腾看的。
那样心怀忤逆的一封信,郑老将军竟然就想这样靠言语斥责轻轻揭过,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
他如果连最该做的是撤回程煦手上的人马,让他纵使有心也无力都想不到,他就不配这么领兵一辈子。
他还在纵惯着程煦。
很快属下发现,郑老将军除了走正常途径的信,另遣了亲信入京,面见郑氏密谈。
呵……
再后来,二十人的分队,把程向腾围在了京郊……
这次,要釜底抽薪,彻底拔了他们的爪子。
…
郑老将军这么夜驰回京,不是因为程煦的信,不是因为京郊的狙击,而是因为他收到了程向腾的信。
信上没头没尾,只抄注了兵部底案上,一些西北兵的军籍。问他,这些人现在哪里,过去一年中,他们每个人军饷多少,出过什么勤。
那些人,都是被他遣给大房使唤的兵士。
和平时期,各地驻军将领,谁没有动用手下兵士gān些私事的?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但那有个限度,到底兵是国家的兵,国家养着的,平时是要练兵的,不是gān私活儿的。
郑老将军看到信,激灵灵一个冷颤,知道这是引火烧身了。
公器私用、私自调兵、豢养私兵什么的,都是不得了的大罪过,万一被定xing,真够他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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