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丫头,不管人长得jīng不jīng细,脑子灵不灵光,规矩都是第一要紧的。不行差踏错,是保命的法宝啊,能不上心么。对于那些犯主子忌讳的东西,更是闻都能闻出味儿来。
象桐花,从前不过是唐氏院里的粗使丫头而已,但在府里呆得久了,对危险的嗅觉就相当的敏感。程向腾脸色一摆,她就能领会到,噢,房妈妈这事儿不能再提了。
程向腾以为武梁也该是如此的。
偏武梁绝不是个合格的大家丫头,完全参悟不透这男人这么凶巴巴看她是闹哪样。
于是程向腾就意外地看到,被他喝斥过后,这女人倒是闭了嘴,可表现出来的却不是惊惶顺服,而是脸上表qíng变幻,犹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那目光带着点儿掂量,甚至带着点儿不耐,被他抓个正着也不退缩,仍那么毫不遮掩毫不收敛地上下瞧他。
然后,她对他勾了勾手指头,象召唤阿猫阿狗一样。
程向腾两眼一眯,心里腾起一股怒火来。
虽然对招之即去这回事儿有相当的抗拒,但他还是yīn沉着脸,快步向她走来。
武梁见人过来了,完全没有危险bī近需谨慎避让的自觉,还挑着眉头大开嘲讽问道:“你说让我闭嘴?是现在闭嘴呢还是永远闭嘴?房妈妈绞肠痧了,那我呢,会是什么名目的死法?还是说整个洛音苑,都一个死法?”
那眼神,锐利清冷,和她的话一样带着咄咄bī人之势,让人又添一层恼怒。
她起先装出来的一腔悲切也早收拾gān净,如今脸上同步摆出来的,是不甘中夹着不愤,鄙夷中带着厌憎,还有隐隐的嘲讽和不屑……
其实程向腾也说不清那是什么表qíng,反正无论让人怎么看,都从中解读不出半点儿正面的信息来。
程向腾额上青筋直冒。
知道房妈妈是代她死的,也算有点儿小聪明。能想明白这个,竟然不害怕惶恐,还胆敢向他挑衅?可见脑子还是不够使。
另外这奴才直视主子,说话你呀我呀,没上没下不尊不重,口无遮拦责问主子……这还有一点儿规矩没有?
尊卑不分也就罢了,她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倨傲之气,她当她是谁?
他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好教她好好长长记xing……
程向腾也不和她玩视线厮杀,也不和她耍唇枪舌剑,他陡然五指成爪,一下捏住了她的脖颈。
第5章。掐呀掐呀掐
武梁被掐,呼吸瞬间不畅,慌乱错愕之下使劲去扯人家手臂,结果蚂蚁撼树般推卸不动。
而程向腾,虽然发怒,但到底要面子,觉得等下外间有仆妇进来,看到两人这般,着实不雅。便手上使力推送着,让武梁脚下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桐花守在房妈妈身边,也没听真切武梁说的话,只隐约觉得姑娘似乎不大恭敬的样子。她偷眼去瞧时,就只见两人的身影已经掩到垂下的门帘后面去了。
这丫头心里还暗喜来着:进屋了进屋了,二爷进姑娘屋里去了……
那她要进去伺侯茶吗?
那边很快程行领着几个婆子进来,把房妈妈从头到脚用布裹好,抬着出去了。等一下将房妈妈用的日常物件收拾出去,再将这里洒扫一遍,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便抹去了。
房门内,只可怜武梁,还有好多呛声理论的话都没及出口呢,就被掐得大张着嘴巴,除了吐气,什么别的也吐不出了。
武梁yù哭无泪。
本来她敢冲人家横眉,不过是以为对方好歹一道貌岸然大男人,便是跟她这个病弱小女子翻脸,也不会好意思到直接动手这样吧。
结果呢,没想到人家一言不发,直接开掐,收拾女人完全没压力呀。
一照面就和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动手,这男人也太过下作贱格了吧?
武梁知道她错了,她单想着对方被骂会怒会好奇她哪儿来的胆子,她只是想呛声两句让人家印象深刻。这下好了,他对她一定印象深刻了,可她也快玩完儿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象房妈妈那样求一碗药下去gān脆呢。
她知道她真的错了,只怪她的思维还留在遥远的地方没有跟过来。这是该死的古代,男女关系是所有权问题,分尊卑贵贱,是命在人手的不对等,不流行对女士惺惺谦让那一套啊。
武梁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里越来越难受,她觉得她快受不住了。
她胳膊可劲儿地扑楞着,推不动便尽力试图反击,反正打不过挠几下也是好的,能捞着一下是一下呀。
可是实际上,她象一只待宰的jī,除了扑腾起些微灰尘,连人家衣角都沾不到半片。
…
也许因为天热,也许因为惶急,她汗出如浆,脸上一片cháo红。
那津津汗渍,让程向腾只觉手下一片滑腻。
那小女人本就瘦弱,因为用力呼吸而锁骨越发的明显,那脖颈那般的纤细,好像他稍加把力就会断了似的。
她鸦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几丝几缕沾贴在rǔ白的脖颈上,看上去有一种颓败怯弱的美。
虽然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她刚才手脚看似胡乱挣扎,实际却是不停试图往他身上招呼呢。还有现在也是,虽然喘得跟风箱似的,眼神却越发紧盯着他,里面尽是不甘和愤怒。
程向腾心下冷笑。刚才他是急火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一个奴才,真这般的不肯驯服,她能活到现在?
只不过小女人作态罢了。
想表现的别具一格,以便他另眼相待罢了。要不然平时不言不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生下孩儿就xingqíng大变了?
——这想法一丝儿不错,也算歪打正着。武梁若知道自己的把戏已经被人彻底看穿,不知道会不会哭。
程向腾就那么冷眼瞧着,直到眼看她手脚已无力,有出气没进气快不行了,他的手指才松了松。
…
捏死她还脏了他的手呢。还有,他到底也生出一丝好奇来,想看看她接下来准备怎么收场。于是他撤手站着,静等着她喘够。
武梁得了自由,大口地呼吸着。大概脑子缺氧不清醒,也是被掐得激起了几分真火xing,她气还未喘匀,顺嘴就嗤道:“趁人病要人命,窝囊又龌龊的渣货!”
声音竟然有些大,让外面悄悄掩近留神听动静的桐花吓了一大跳。姑娘这是魇着了么?竟然敢骂二爷啊?这下还会有命活吗,完蛋了呀……
她忙悄悄又退后了两步。
程向腾听了,额上青筋也欢快地又跳了跳。他迅速探手又掐上她脖子,嘴里吐了一句“不知死活”,手下毫不客气的很用了几分力。
没有任何缓冲的,武梁这下被捏得立马卡卡咳着往外倒气儿,她梗直着脖子,眼角很快沁出泪来,很有些楚楚可怜。
可她脸上的倔qiáng却依然那般明显呢。于是程向腾不松手,甚至更用了几分力。
有本事,撑到死看看。
这一次,肺里的憋闷更快袭来,让武梁身子发虚,头脑发昏,腿脚无力。她再次感觉离死神如此之近,让她好想快些了断,好快些脱离那种难受。
她很快放弃了挣扎,或者说她无力再挣扎,只身子软软地直往下坠。
可程向腾还捏着她呢,想坠也坠不下去,只能身子晃晃悠悠地在人家手下打着摆子。
程向腾看人真的要不行了,就又松开了手指。
武梁喉间一松,又是一阵急喘。
只是她被掐得眼前发黑,手便紧紧抓攥着人家手臂,象溺水的人抱着随便哪来的浮木似的不撒手。
程向腾一时也没有动,他只是下巴微扬睨着这个吊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子。
见她明明已经缓过气儿来了,却仍是眼睛半闭,脑袋低垂,没有象上次一样用眼神杀人,也没有再口出恶言,倒有一点低眉敛目的意思了。
现在老实了学乖了吧,就是欠教训!程向腾冷哼。
…
武梁确实已经缓过来点儿了,她深呼吸几次稳了稳神儿,脑袋渐渐清明,一边喘息着一边急速转着念头。
被掐了两次脖子,武梁当然恼火。可掐脖子这事儿吧,大概也讲究个一鼓作气,再而竭什么的。
第一次被掐了又松她是气急败坏的,所以会不经大脑地又来一句。等到现在再掐再松开,武梁反倒有点儿不那么气极不那么怕了。
他总归没有直接掐死她算了,总在她脱力不再反抗了就松开手。
为什么呢,总不会是送人上路要等个良辰吉时吧?
武梁隐约觉得吧,这男人好像只是在吓唬她惩罚她,想让她吃些苦头长些记xing罢了,倒不象是真的存心要她命。
但总之吧,这次败得更加彻底。两句话被掐两次,越反抗被掐得越用力,耍泼辣什么的,相当惹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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