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瑞不是很会夸人,闻言只笑道:“嬷嬷别这般说,长岭着实不错。”
龚嬷嬷嗨了一声,王氏便接着问:“后个儿要去红螺寺给娘亲供长明灯,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么?”
郑明珠便过来她身边答道:“都好了,祖母。”
王氏便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明年这个时候你八成就在待嫁了,祖母给你挑的亲事必是最好的,你娘亲也能安心了。”
郑明珠先是脸上一红,随即眼圈也一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走,王氏又听龚嬷嬷回禀了院子里的事,便早早地沐浴完叫焦嬷嬷进来松筋骨,焦嬷嬷见王氏有点儿感伤,便说了小八哥儿的话来给她逗乐,王氏心qíng好了些,却由着小八哥儿想起了今儿上午闲聊时三夫人董氏说的另外一件事。
☆、第30章第三步
两人一走,王氏又听龚嬷嬷回禀了院子里的事,便早早地沐浴完叫焦嬷嬷进来松筋骨,焦嬷嬷见王氏有点儿感伤,便说了小八哥儿的话来给她逗乐,王氏心qíng好了些,却由着小八哥儿想起了今儿上午闲聊时三夫人董氏说的另外一件事。
“你晓得三府街的吴员外家么?”王氏趴在榻上闭着眼睛问。
焦嬷嬷正给她拍打一直手臂,闻言想了想,轻声回道:“老太太说的是前些年没了男人,结果被族里的亲戚一窝蜂过来闹着霸占家产的吴员外家吗?”
王氏含糊地“唔”地唔了声,说:“后来到底没分成,听说是房里留下个儿子?”
焦嬷嬷道:“哎,是留下个遗腹子,多亏留下这这条根儿,不然吴员外的万贯家财定然是保不住,若没有这个儿子,当初吴家那班如láng似虎的族人不把那母女俩bī死才怪,说起来也是够让人唏嘘的。”
王氏听她说完又问:“听说那孩子很是聪明,幼时还有些小名气的,如今却不行了。”
“嗐,听说是”,焦嬷嬷排打往两只胳膊开始给王氏按捏后背,说:“那么大的家业,这几年的功夫都给败完啦。奴婢前个儿出府买丝线,临街碰上一伙人正追赶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街的人指指点点,说是这孩子又在赌坊里欠了债,赌坊的人要去拆他家的老宅呢!”
王氏道:“庶人之子,规教不严,果然是成不了气。”
焦嬷嬷道:“老太太说的是,不过这事在坊间传倒另有一说法,您也知道,这外面的婆子媳妇们闲来无事最爱揣摩个是非出来,野猫叫个chūn她们都能拿来当话消磨一阵子。”
王氏倒似来了兴致,翻身坐起接过帕子擦了把脸,道:“左右这会子睡不着,说来我听听。”
焦嬷嬷过去将安神香换上,便过来跪坐在踏前与王氏闲话:
“奴婢也是前个儿听买丝线那掌柜家的说的,听她的话,那孩子变成如今这个样也是有原由的。
说是吴家族里的亲戚们眼红吴员外的家财,自己分不着,也不叫人家留着享富贵,隔三差五的便要去瞧瞧这孩子还好着没。后来吴刘氏被他们闹烦了,索xing不叫人进门,孩子出去也是要跟一大帮子人护着。后来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弄了个还那孩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厮来,买通了牙婆,卖进吴家去。
那小厮鬼灵鬼灵的,会的也多,没多久就将小少爷哄得服服帖帖,八、九岁上的孩子本就贪玩贪新鲜,伺候的小厮又是吃的、玩的、乐的无一不通,成日里不gān别的,竟给他主子钻营些不正途的东西。
他的小主子渐渐就被他带的野了心,课业荒废不说,背地里还jiāo了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一个个拼命把他往怀里带,那还有好儿?
等吴刘氏发现的时候,儿子已经收不走心了,并且已然大了,吴刘氏根本管他不住,他又学了一套甜嘴蜜舌的功夫,成日将自己母亲哄得团团转,而烟花柳巷、赌坊玩市早成了常客。几年下来,这孩子已是一身恶习,全变了一个人,吴刘氏哭哭骂骂全不顶用了。
大家都知道他家资丰厚,联起手来下套的时候估摸也不在少数,有人有心为之,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折腾呀,听话说,吴家的老底如今已然被掏空了,唉,好好的一份家业就这么被毁完啦,可真是作孽呀。”
王氏微微蹙着眉,道:“是作孽,那吴刘氏也太不警醒了些。”
焦嬷嬷道:“是,街边巷尾的妇人闲话儿,奴婢这么一说,您也就当个消遣一听,没准她们改天就又将这事变了个样儿呢。”
王氏吁了口气:“怪不得今儿老三媳妇说是不敢给小八寻小厮呢,八成是听婆子说起这事惊了心了。”
焦嬷嬷道:“吴家和咱们府里怎生好比,咱们府上规矩严正,贴身的丫鬟和小厮大多也是家生子,没有那样的,而且八哥儿也小呢。”
王氏若有似无的应了声,阖上眼不说话了。
焦嬷嬷展开一chuáng薄薄的毯子给她盖在身上,垂手退了出去。
刻后,龚嬷嬷进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太太,奴婢服侍您躺下吧。”
王氏蓦然睁开双眼,盯着她看了片刻,龚嬷嬷被吓了一跳,又唤了一声:“老太太?”
王氏回神,揉揉眉间说:“你昨上的夜,今儿就换那两丫头吧。”
龚嬷嬷道:“奴婢不碍事的,给老太太上夜反睡的更踏实呢。”
王氏动了下嘴角,不知是不是要笑,吩咐说:“听我的吧。”
“哎”,龚嬷嬷不敢再多说,转身去换了白露白霜进来,王氏盯着她的背影眼眸微深,躺了一会儿叫道:“白霜。”
白霜在里间下榻上,披着衣服起身:“老太太。”
王氏一招手,白霜附耳过来,听见王氏低声吩咐:“明儿一早你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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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卯时还未到,长房就先行到王氏这里请了安,王氏吩咐了几句,又叫龚嬷嬷去前头账房里支五十两银子给寺里添香油钱,今儿这日子特殊,邓环娘不便多说,看着王氏的意思,自己便也添了三十两。
打发郑明珠和郑泽瑞出了松jú堂又想起来红螺寺的泰安师傅做的浆水菜极好,大约是寺里的水不同,味道总是异常慡口,每次去泰安师傅总是要给送上一小坛子的,王氏赶紧又吩咐白露准备几样点心和gān果,让小丫头送去前院jiāo给龚嬷嬷一并jiāo代给郑明珠。
白露打点好东西招手叫过一个小丫鬟:“沉水,去趟前院把东西送去,让龚嬷嬷一并给大姑娘带上。”
沉水gān脆地答应一声,看了站在廊下候着的焦嬷嬷一眼,转身小跑着去了。
过了一会儿回来回话:“老太太,奴婢把东西都jiāo给龚嬷嬷了,龚嬷嬷正在跟长岭jiāo代路上的事呢,马车都备好了,这就要出发啦。”
“嗯”,王氏喝了口早上的羊rǔ羹,觉得有点儿膻,喝了一口便放着不动了,随口问道:“jiāo代路上的什么事?长岭又不是车夫。”
沉水道:“好像是......官道.....小路.....方便什么的,他们声音很小,见奴婢过去就没再说了,所以奴婢也只模糊的听见了这几个字。”
王氏眼皮动了动,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挥手让小丫鬟沉水下去了。
今儿不是往常,各房的人也都没敢过来闲话聊天,王氏便让白露捧了佛经来读,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红螺寺离得不近,郑明珠和郑郑泽瑞按例要在寺里用一顿素斋,大约得到下午申时才能回来。
王氏照旧歇了午觉,起得有些晚,焦嬷嬷给她按摩完之后她也没立即起身,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当年没出阁之时的趣事,后来就说到焦嬷嬷当年离府嫁人,王氏便慨叹:“你也是,当年出了那么档子事怎么也不早些来寻我?我虽把你放出府嫁人了,但咱们十来年的主仆qíng分还在,我还当是你忘了我这个主子。”
焦嬷嬷叹道:“奴婢就是忘了自己个儿是谁也不能忘了主子啊!事一出奴婢便想到主子了,可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qíng,奴婢又怕给主子添了麻烦,犹犹豫豫不敢上门,后来好容易求来了,门房上都换了人,她们忙又不认识奴婢,估计就也没往心上搁。”
王氏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会子似乎刚把龚嬷嬷提上来管事,她动作倒快,先把人换了一圈。
王氏右手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焦嬷嬷留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这几乎表示王氏对某事有所不满了,她点到为止,转而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说也罢。老太太眼下要起么?大姑娘和四少爷应该快回来了,这么大热的天,两人这一趟估摸热坏了。”
王氏伸一伸胳膊,说:“起吧,申时快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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