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华接过帕子,擦了手脸,笑道:“劳烦婶子!我最爱婶子做的臊子面,想了十年了,婶子今儿赏我一碗。”
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讨吃的,钱氏更欢喜了,“这值什么!你们爷几个说话,我这就去做,一会就得!”
郑青桔放下茶盏,深深看了一眼汪兴华,也去了厨房。三郎五郎和小八也过来见了礼。
汪兴华也不客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郑青鸾,直接说明来意:“这是今早上一个小乞丐送来的,指名道姓转jiāo给你,我赶紧给送来了。信没封口,我怕有诈,先看过了。可能藏着什么玄机,反正我没看懂!”
郑青鸾接过信,掏出信纸展开,上面只有十二个字,却让郑青鸾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五郎凑过去看了一眼,念道:“伤离别,盼重逢。圆月夜,子规啼。”又看了看信的的反面,什么也没有,“什么意思?”
郑老三和三郎也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这封信的内容很好理解,是说他因为离别难免有几分伤qíng,只盼着能早一点重逢。每到月圆之夜,这样的感触就更深了,就连杜鹃鸟的叫声都显得更加凄凉。
像是诉说思念的qíng诗!先不说给十岁出头的未婚妻写qíng诗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单说这触景伤qíng一般的句子,也没人信他巴巴的送信来表达他的思念之qíng,一定有什么隐藏的意思在里面。
郑青鸾心里明白:
伤离别——伤
盼重逢——重
合起来是:伤重。
他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这是一封求助信!
圆月夜——时间。今儿十四,明晚上就是十五月圆之夜。
子规啼——地点。子规,就是杜鹃鸟,人称它杜鹃。鸟没有固定的地点,但花有。有一种花叫杜鹃花,被人们俗称映山红。栖凤山的一个山谷当地人叫它红谷,漫山遍野的满是映山红。那里的风景很有名,很多府城的文人雅士都会慕名而来。
明天晚上红谷见。这就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郑青鸾不动声色,很自然的收起信,“嗯!这是暗语。怕我们有难处,留了银子和联络暗号。有事能及时互通消息。”
这个理由大家很轻松的接受了。一副这才对嘛的样子。但谁也没多问,这是极机密的事,大家都很识趣!郑青鸾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次一定得让他出点银子,留下联络方式,否则应付不过去!
郑青鸾收敛心神,他能递出这封信,要么是他身边有人,要么是他还能活动,不管那一点,都证明暂时无xing命之忧。受伤是肯定的,但估计有不少人在找他,他没有安稳的养伤之地,才来求助。密道中的小盆地藏个人住上多久都没事,山dòng中家什齐全,前些日子家里人都去看了看,连粮食都有,随时可入住。这都不是问题。郑青鸾抛开这些事,认真的听郑老三和汪兴华说话。
“贤侄该有十七了吧!可有定亲?”郑老三笑得很和蔼,状似无意的问。
“郑三叔叫我平安吧。这是先父为我取得字。”汪兴华感觉到这一家发自内心的亲近,尤其是郑青鸾毫不避讳的当面说了信里暗含的意思,这样的信任让汪兴华有些动容,不好意思的笑笑,“家父去得早,还没定亲。这刚守完孝,还没想过这事。况且您也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看着威风赫赫,其实没什么体面!呵呵------”
一家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几分侥幸的窃喜。郑老三正琢磨这话该怎么说才不突兀。那边小八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的道:“没定亲好呀!刚好给我当大姐夫!”说完又嘻嘻笑。
这窗户纸一挑破,再往后说就顺当多了。
看汪兴华涨红的一张脸,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怕人觉得他借机高攀人家姑娘,很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样子。
郑老三叹了口气,“小八的话正是我想说的。只是你老叔到底面皮薄,不好意思张这口。”
汪兴华有些傻眼!幸福来的太突然。人家姑娘的长相那真是没得挑,家教也是好的,xingqíng看不出来,想来也不会差,看着慡利。为啥看上自己?
郑老三叹了口气,“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是外人,迟早要闹出来,叔也没啥可瞒得。”就将自己三个不争气的侄女的事说给汪兴华。又无奈的叹气,”你说谁让咱摊上这么些人呢!只可惜桔子,十四了,眼看要说亲了,真闹出来,怕是要被连累。”
汪兴华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兴奋与窃喜。这是让自己捡着漏了。稳了稳心神,赶紧表态:“您瞧得起我,桔子妹妹再没可挑的,我只有欢喜的份。就怕桔子妹妹委屈------”
这是怕郑青桔不乐意。
这时候郑青桔提着水壶进来,涨红着一张脸,给汪兴华的水杯蓄满水。汪兴华马上局促的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郑青桔嗔道:“坐你的吧!起来做什么?以后叫桔子就行,别妹妹来妹妹去的,谁是你妹妹。”
很显然钱氏在厨房给郑青桔通过气了,这是让她来表态的。
汪兴华一听,哪有不明白的。这是人家姑娘乐意自己。憨憨的一笑,响亮的答应了一声。郑青桔翻了白眼,“傻样!”转身出去了。
郑青鸾“噗哧”一笑,像打开了阀门,都笑了。
汪兴华就道:“不若说是十年前郑叔就与家父有口头婚约。”
第18章大姑爷
第十八章大姑爷
定亲是非常繁琐的事。从请媒到相看,再到换贴,最后过礼。没两个月走不完这些程序。一般庄户人家不太讲究这些,三五天应付完的也有。他说这样的话就是重视这门亲事,看重未婚妻的意思。礼越完备,姑娘家显得越贵重。
另一个原因,是怕人说郑青桔的闲话。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就急忙定亲了呢?不会做了什么丑事吧?世上永远不会缺这样爱嚼舌根的人。所以从根上就给断了才好。
郑家都是聪明人,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越发觉得这个大姑爷挑对了。众人又商量了一番,确定了对外的说词。
郑老三高兴的道:“没什么急事要办的话,今晚就住下!现在走又得赶夜路。”
刚过晌午,哪至于赶夜路?这是稀罕自己,想多留留。汪兴华心里高兴,连声应好。心里暗想,别说没急事,就是真有急事也不能走。又道:“晚上把里长村老族老都请来,把事透出去。我一会子去镇上订桌席面让送来,名分订下来,就是明天他们闹出来,咱也是不怕的。”
他越是这样急切的想要定下来,郑老三越高兴,这说明越看重自个闺女。于是连声道好。
郑青桔端着木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大碗臊子面,臊子是有五花ròu,土豆丁,胡萝卜丁炒成的,铺在雪白的面条上,格外诱人。还有一碗面汤,一碟子炒青菜,一碟子ròu炒豆芽,清清慡慡,引的人垂涎yù滴。
她把饭菜放在汪兴华面前,嗔道:“好什么呀?订席面做什么?一桌最差的席面也得二两银子,还不带酒水。咱家几房人,自己人就得坐两桌,再加上请的客人,少说也得三桌。晚上又没什么事,酒水自然也最抛费。这样算下来,就是成十两银子。这不是瞎胡闹嘛!”瞪了汪兴华一眼,又冲郑青鸾吩咐:“你一会和五郎去镇上,买十斤五花ròu,十斤装的梨花白一坛子,不必陈酿,新酿的酒就行。也没人喝得出来,说是十年的佳酿他们也信,何必làng费那些银钱,这样算下来,这些有五百文就够了,别忘了让掌柜的搭点猪蹄大骨杂碎什么的。回来在村里买三只老母jī,这又是一百文。家里还有四叔上次拿来的鲫鱼,没吃完,养在水缸里,小是小了点,切成段红烧了,谁还看的出来大小。这样有jī有鱼有ròu,各色菜咱家都有,不比订的席面体面?要嫌样数少,再多给一百文,买了猪头,猪心猪肝回来,再买上两三斤豆腐,就能凑出十个大菜来。”
她这样当着汪兴华的面噼里啪啦一顿安排,看的汪兴华直接傻眼。就见她从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几个碎银角子,有个七八钱重,一股脑塞给郑青鸾,“快去!”又冲汪兴华翻个白眼:“快吃吧!面糊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郑青鸾直想抚额,大姐这小抠的xing子,实在让人无语!尤其是当着见第一回的未婚夫的面,真是让人好不尴尬。
郑老三gān巴巴的冲汪兴华笑笑,嘴角动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汪兴华心里高兴。打小就没人为他这么jīng打细算过,生下来就没娘,他爹一个大男人,往往是把银子直接扔给他,让他自个找食去。现在刚有了媳妇,就有人为自个cao心,为自个打算,心里酸酸涩涩的,涨的满满的。他掩饰般的搅着面,道:“桔子挺好的。打小就没人为我这样细细打算过。”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木儿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