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熏香袅袅,纱缦轻扬,玉盏玛瑙盘都是寻常物,顶好的瓷器,名贵珍馐源源不断,见识过大长公主府的显贵和排场,袁惠心仔细留意对面的人。
今天有客,尚坤不qíng不愿放忆君独占一桌,人就在他身旁,不时往阿圆碗里挟过去一样菜,盯着她吃下,又记得给她再挑两样可口的菜。
味太浓不好,炒得清脆也不好,只要软糯好消化,又对阿圆脾胃,一顿饭下来,除了给几位长辈敬酒,他自己倒没吃多少,全惦记着他的小阿圆。
晋阳大长公主见怪不怪,也没当回事,她私心里从没觉得平安奴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尚家的嫡子,她的宝贝金孙,想宠着一个女人怎么做都不过,她有大把的银钱可以支持。
落到袁家人眼中,不独袁六娘心里犯酸水,袁二夫人幸灾乐祸偷笑一下,拿帕子掩嘴。
在洛阳时为谁嫁给尚家的小侯爷争来抢去,最终二房不敌大房,把这桩大好姻缘拱手送人。
如今看来,七娘另许了他人不算是落了下乘,总qiáng过夫君身边有个离不开的绝色爱宠。
整个过程,忆君只有接着,等回房再换个法子和尚坤沟通,他再这么行事,倒霉的人是她。
对面两道目光粘在她身上,甩也甩不掉,忆君抬头对上袁六娘带笑的眼睛。
另一道目光早已避开,袁七娘低头小口挟菜,等忆君低下头,她又抬眼看向隽美如谪仙的尚家二表兄及他身边的侍妾,若不是祖母偏心,这桩亲事本该落到她头上。
用过饭,众女眷又小坐片刻,尚坤再次护送袁二夫人及袁七娘、袁五娘回南城的袁宅,留下袁六娘陪着安城公主留在府里。
祖孙两人回到客院后摒退杂人,jiāo头接耳密谈,外人难以得知。忆君只知道纤离和紫骅骝都是袁家人找到,一起带回京,看来,她们真是早有准备。
☆、第72章子夜问心
等不到尚坤回来,忆君自己先睡下,听滴滴更漏,拔着腕上的瞬紫环,看它光影暗浮。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知何时尚坤回来,人就站在chuáng边带笑问道,肩头带来秋夜的寒露清凉。
“想着郎君”,忆君大言不惭。
尚坤神色更加柔和,坐在她身边拨开头上一缕青丝,俯身亲吻光洁的额头,“我换身衣服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忆君在东厢房歇下,尚坤有心连人带被抱到上房里,秋寒夜凉,又怕闹得人生病,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出来去正屋洗浴更衣。
他在外行军打仗从来不讲究,回到家中,早晚各要洗浴一回,自小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何况出去两天,骑着马汗渍透内衣,身上早不耐烦。真是一心为了祖母才来回奔波送袁家几位女眷,换成别人,他一早甩下回院里陪着阿圆了。
走过院里石拱桥,尚坤打量聆风院的布局,一股活水将院里分隔着上下两部分。上院正房西侧是练武厅,东侧一排厢房空置许多年;下院东厢房里住着阿圆,西侧厢房也是在闲置。
除了阿圆的几名贴身婢女住在下院厢房后面的几间小屋中,另还有他自己的亲卫也住在上院正屋旁边的耳室中。
他不在的时日,阿圆总是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初时也没觉得不方便。愈到天凉,尚坤琢磨是该命人收拾出上院的东厢,把书房挪过去,免得老让阿圆避嫌,成天在上下院两头跑。
在汤泉里游过两圈,也不叫婢女们进来,自己换上gān净的寢衣,披上外袍,招手唤进来留守的曲四郎,问他在不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的特别的动向。
曲四郎拿出一摞信件,说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另还有尚家几位忠心家将的请安贴子,再者,他神神秘秘对郎君耳语,夫人描了花样子,在绣香包。
尚坤拆信的手停顿,笑看手下促狭的神qíng,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阿圆知道给他做个香包,尚坤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先打开父亲送的信札,笑意变冷,坐在椅上再细看一遍,再翻看众家将的惯例平安贴,挨字挨句从中搜寻讯息,翻到最后一封,没甚新奇的流水请安贴,落目信尾题款处,罗氏子君奉上。
把其余书信收到暗格里,留着明日再细看,chuī灭烛火,尚坤手里捏着罗子君的信件走出正屋,路上猜测着阿圆见信后的欢喜样子,不觉得罗家人抢了阿圆的注意力而生气。
果不出他所料,听闻有子君信件,忆君一骨碌爬起来,拿过信纸,披上外衣,挑亮灯盏逐字逐句细读。
子君不爱读书,字也写得歪歪斜斜,啰里啰嗦一大篇,讲边城的防务军qíng,只在信尾托求将军多照看他的妹妹,说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身子又弱,真做出冒犯郎君和大长公主的事,万望手下留qíng。字字句句,带着恳求。
忆君湿了眼眶,将信装在信封里,回头向尚坤提要求,“阿兄的信要不要紧,若是不打紧,jiāo给我收着,那天回家也念给阿娘听。”
她的眼中亮晶晶闪着水色,因欣喜因感动,更因为一份思念。
尚坤面色凝重,搂紧了她,在耳边低语:“乖啊,不许哭,哭了下回再也不给你看子君的书信。你想收着就收着吧,没什么机密要事。”
忆君吸一下鼻子,在他怀里点一下头,将信放在chuáng头的小几上,略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取暖。
尚坤捞过那双手,放在唇边亲吻,抱起人放到被里,chuī灭烛火自己也躺下。他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睡在被中捂到后半夜才能有点热乎劲。怕阿圆不舒服,进到秋天,他总是在自己被中多呆一会儿,再掀开被角把她揽到怀里。
阿圆的娇躯是温热的,只有手脚因为身子弱,常常冰凉,尚坤替她捂热了一双手,搂着人在静夜中想事。
袁家忽喇喇来了这么多人,又全都是女眷,袁家嫡长孙护送到半路折返回去,也没听说洛阳城里出大事,走得蹊跷。还有紫骅骝和纤离究竟是什么时候落到袁家人手里,她们说的话不算,他自己要派人打听一番。
事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猛然冒出两匹马,真当尚氏全是傻子。
“郎君,你有心事。”忆君觉察到身边人今天带丝异常,问一声也是应该,她想知道尚坤更多的事,就看他想不想说。
“嗯”,尚坤应一声,再没了动静。
忆君翻个身,偎到他的怀里,手又摩挲到胸前的伤疤,一下下抚摸,“郎君,你想说了就告诉阿圆,我只听不记,从左耳近右耳出。”
阿圆手指轻柔一圈圈在他胸膛前打转,她呼出的气息chuī在脖颈间,尚坤心里也是痒痒的,搂紧了人追问,“阿圆,想我了吗?”
“想”,忆君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夜半时分,这个字带着独有的意味,尚坤觅到樱唇,轻挑开她的牙齿,唇舌纠缠吸得啧啧做响。他咽下一口香津,压住身边的人用力深吻,身上某处也起了反应。
轻车熟路探到她的小衣底下,握住一团柔软,他的理智也在一点点消退。
“阿圆”,沙哑的声音呢喃,抓住忆君的手往下,让她握住他硬梆梆的某处,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阿圆,乖,你帮它一回。”
以前隔着被子和衣服,忆君知道它的存在,这是头一回亲手接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身上也奔涌着一股热流急寻出口,无意识在扭动,闹得尚坤更加急切,手把手教她来回套|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大手几yù揉碎忆君的后背,用力吻得她喘不过气。
忆君茫然随着尚坤的手做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越来越快,一下比一下急促,那人咬破她的嘴角,喉中溢出像野shòu般粗重的喘息,随着粘乎乎的液体喷溅到她的手心里,所有的动作全都停止。
她听见尚坤飞快的心跳,还有她如火的身体,这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忆君发怒,推开身边的人,下地去净室自己舀水洗gān净秽物。
她带着气xing,扔下水瓢溅起水珠四飞,索xing坐在一旁的更衣凳上,躲着不出去。
她知道尚坤在男女方面不大正常,想着是一回事,等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以前也jiāo过男朋友,搂搂抱抱接吻亲近,始终没走到最后一步。
全因自己当时心qíng不好,祖父母接连去世,又要和父亲争房产,找个男朋友只想安慰空虚的心灵,没有长久的打算,隐隐保持着传统的贞cao观念,不想随便和人发生关系。
可尚坤,她知道躲不过他。
忆君在净室里独坐思考,身后默默跟进来一个人,也拿水洗gān净手臂,站在一步开外定定望着她,黑暗中两人全都不作声。
“阿圆,你再等我一段时日。”尚坤清一下喉咙,生硬吐出一句话。
忆君坐着不动,他伸手来够,被她用力甩开。
“尚坤”,忆君一生气就直呼他的名字,“你喜欢我,也宠着我,可知阿圆也同样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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