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宗师将鸟笼子放到一边，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晃了晃，道：“青锋，让他来吧。”
卫青锋静默而立。
老宗师缓缓道：“有很多事，不能简单只看表面。你还年轻，不过你终有一日会懂得。”
卫青锋垂首。
老宗师睁开眼，看着卫青锋，道：“你是我今生最得意的弟子。”
卫青锋：“青锋不敢。”
“呵，”老宗师道，“这有什么不敢。”
卫青锋：“感谢师尊栽培。”
老宗师摆摆手，卫青锋行礼离开。
老宗师躺在木摇椅上，他的脸上满是沧桑的皱纹，每一道痕迹，都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不知晃了多久，他缓缓低语。
“我老糊涂喽……你是我今生最得意的弟子……所以，你平安，才是最好……”他说着说着，转过头，开始逗那笼中的胖鸟。
“嘿，不争了，不争喽……”
60第六十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早，幽深静谧的薄芒山中，一个小姑娘正趴在石桌上发呆。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剑阁弟子6小chūn。
没等她发呆多一会，身后走来一个人，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小chūn抬眼，堆笑道：“大师兄。”
卫青锋解下佩剑放到一边，淡淡道：“你在做什么。”
小chūn挠挠脸，道：“没做啥。”
卫青锋看着小chūn，道：“练剑了么。”
一提练剑，小chūn顿时就蔫了。
两年前，小chūn几乎是一路萎靡地被卫青锋连拖带拽弄回剑阁。等她神智稍稍清醒一些之后，卫青锋带她来到他住的那间小屋子，跟她讲了一个故事。
小chūn打从心底觉得，那真是个dàng气回肠的故事。可惜卫青锋实在是不擅长言辞，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被他讲得平铺直叙，gāngān巴巴，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巴不得早点结束。
讲故事的人讲得索然无味，听的人也听得迷迷糊糊。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不过现在，待时间过去这么久，再回想起来，小chūn却开始有些感谢卫青锋当初的态度。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淡然，让小chūn感觉那些事都开始变得平凡。什么扬名天下的宝剑，什么威震四方的剑客，与她都没什么关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薄芒山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孕育的灵气，它的风照样chuī着，水照样流着，一切都归于平凡。
卫青锋在讲完整个故事之后，对小chūn说了一句话。
“你愿不愿意同我学剑。”
小chūn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再之后，卫青锋就把她从清涛院弄出来了。不只是她，还有剩下的清涛院弟子，都被卫青锋转到了问涛院。但是只有小chūn被卫青锋带到自己修炼的山崖。卫青锋在山崖边又搭了一个木屋，把小chūn安置在那里，每日教她练剑。他从大宗师那里请了一把剑回来，送给小chūn。那剑看着也是极为普通，卫青锋见她拿着剑看来看去，低声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喜欢，小chūn摇头，笑着说大师兄喜欢的剑都灰扑扑的。
卫青锋听之一笑，告诉她那柄剑名唤风涛，与他的断涛是一对对剑。
小chūn当时就惊了。
卫青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小chūn道：“这两柄剑都是师尊打造的，当初我选剑之时，觉得风涛剑太过轻巧，便选了断涛，如今风涛便jiāo予你来用。”
于是再往后，小chūn便拿着这柄风涛同卫青锋学剑。
其实小chūn也不傻，她知道卫青锋让她习武是为了帮她舒缓心态，她也就默默练剑，在心里感谢大师兄。
但是……可是……
小chūn错看了卫青锋对剑法的执拗，在卫青锋面前，瞎练是会出事的。
自从卫青锋将小chūn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之后，6小chūn渐渐明白了在贺涵之那练练歇歇的态度在卫青锋这是行不通的。当然了，卫青锋也从来没有凶过她，事实上卫青锋没有凶过任何人。他只是单单地站在你的面前，一句话不说，你就得乖乖去gān活。
小chūn对于剑的热爱一开始就是别有居心，凑热闹的心态为主，这半路出家的水平怎么能够禁得起卫青锋的磨练。
当最初的那么一丝丝的豪qíng消失殆尽之时，小chūn就受不了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小chūn看见风涛就想丢炉子里去。
卫青锋每日都来督促小chūn练剑，小chūn练练就开始偷懒，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chūn秉持着“你来我就练，你走我就歇”的态度，跟她敬重的大师兄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
其实她这些小动作哪里瞒得住卫青锋，可他站在背地里，看着那个偷懒的小姑娘，也只是笑着。
就像很早很早以前，她站在后山的树林里，偷偷笑着看他一样。
“我今早练了好久了！”小chūn道。
卫青锋淡淡道：“是么。”
“啊！”所以说，脸皮都是慢慢练出来的，要是放在以前，打死小chūn她也不相信自己敢在卫青锋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
卫青锋点点头，“早饭可用了？”
小chūn：“用了。”
一时无话。
卫青锋停顿了很久，对小chūn道：“你……”
小chūn抬起头，“嗯？”
卫青锋：“再有半月，论剑大会就开始了。”
小chūn：“是啊。”
卫青锋看着小chūn，看得小chūn心里都开始犯怵了。
“大，大师兄？”
卫青锋摇摇头，道：“贺秋又派了信使，他们会比其他的门派早到几日。”
小chūn：“那不是很快就来了。”
“是啊。”卫青锋道，“他说悯剑山庄要来不少人。”
小chūn打了个哈欠，“不少人是多少人。”
卫青锋：“信里说是六十人。”
小chūn这一个哈欠差点没呛到。“多少人！？”
卫青锋面无表qíng，“六十。”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至少。”
小chūn：“那要怎么安排他们。”
卫青锋看着小chūn，道：“还没决定，不过剑阁地倒是不缺，要不jiāo给你来安排。”
小chūn：“让我安排？”
卫青锋：“嗯。”
小chūn想了想，然后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我来安排吧。他们排头最大的是不是就是贺涵之了。”
卫青锋：“不是。”
他说完不是，小chūn顿了一下，而后卫青锋又要开口，小chūn立马举起手打断他。
“不用，懂了。”
卫青锋点点头，站起身。
“那就这样吧。”
卫青锋将安排门派住处的问题jiāo给小chūn处理，那小chūn花了多久安排呢。
半柱香——不能再多了。
……
十日后，悯剑山庄的人到了。
要不是这个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可能不少人都不知道薄芒山的破山道还能走马车。
那天清早，小武童慌慌张张地跑来问涛院，小chūn正在收萝卜gān呢。
“小chūn师姐！”
小chūn转过头，皱着眉头道：“小武你总慌慌张张地地作甚，学学大师兄沉稳一点行不行。”
小武瞪着眼睛，“来人啦来人啦！”
小chūn：“来就来呗。”
小武：“师姐不去前山吗？”
小chūn放下手中的萝卜gān，对小武道：“我等下就去。”她摸了摸小武的头，低声道，“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小武：“啥事！？”
小chūn轻声道：“你入剑阁晚，有些事qíng不知道。来的这个门派是悯剑山庄，是剑阁的……”
小武还一直等着，“是剑阁的什么呀？”
顿了一会，小chūn抿抿嘴，道：“总之，你别离他们太近，不然被师兄们骂了可别哭。”
小武还是不明白，小chūn却已经迈步离开了。
等她来到前山时，悯剑山庄的队伍还没到。山门口没几个人，悯剑山庄要在剑阁办论剑大会的事，大部分剑阁弟子都反对。小chūn曾经听见剑阁弟子私下议论，都说贺涵之手段yīn险，行事失格，是武林的败类。
所以当卫青锋表明同意举办论剑大会的时候，剑阁弟子第一次公然反对他。可奈不住大宗师也点了头。
卫青锋也不勉qiáng他们，说明不愿参与帮忙的人可以不出面。结果这次论剑大会只有卫青锋、小chūn还有之前一起去过悯剑山庄的几个人。
哦，还有几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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