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qíng,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万昆没有回答。
“我没时间跟你多废话,行不行,行就gān,不行就走!”万凯语气qiáng硬地说。
万昆咬紧牙,他盯着路边一根电线杆,像是要把眼睛看出血一样。
“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王凯稍稍缓和了一点,劝他说:“你这是第一次,我可以理解,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人家前几天还给我电话,说也不用你gān啥出格的,就陪她们姐几个玩一宿,你年纪轻轻的这么一晚上还坚持不下来?”
采石场这边环境不好,沙尘多,风一chuī就差点迷了眼睛。
“我跟你说,能被人挑中也是实力,你别太不当回事,要知道我们这多少人都想这么捞一笔呢。那三个女的平均年龄都四十五了,你那体格怕啥?”王凯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那几个都是我们店的老顾客了,油水多,你要是去了,一晚上至少七千。”
万昆静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不想去。”
“你是不是还有点怕?”王凯说。
万昆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烦躁地点上,说:“不是怕不怕的事qíng。”
“你要是不去,就别来上班了。”王凯语气有点嘲讽,说,“你要知道,这工作可是小吴舅舅推荐你们俩来的,要不我们也不可能要新人。当初问话的时候多利索,什么都能gān,现在一上真章就往后缩,我真没看出来啊,你要是品学兼优三好学生也就算了,一个街边小混混你矫qíng什么?知道陪酒什么意思不?就是卖!就是让你卖你懂不懂——?你要不缺钱随便你怎么装,缺钱还装bī,你当自己huáng花闺女呢?”
王凯说完,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万昆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许久,才慢慢放下手。
旁边有一家店面在装修,叮叮咣咣的声音不断,周围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化工材料味,在门口站得久了,万昆太阳xué生疼。
他在那里站了足足二十分钟,然后从后腰里抽出了个东西。
他把卷得皱皱的笔记本拿在手里,看着半晌,看到最后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他狠心一团,把笔记本扔在了马路边上。
何丽真疲惫地回到家里,把饭盒里的jī蛋饼放回冰箱,坐在桌边,gān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完完全全的难过。
就是没有力气。
最后,她放下手里的笔,趴在桌子上,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拖着肥硕的躯体游来游去。
何丽真趴着一会,思想已经飞得漫无边际。
她从头到尾回忆了一下与万昆相处的过程,抓住每一个点进行反省。她觉得伤心,可她却并不恨他,一点都不。
她细究其中的原因,却发现这不是几句话就能概括的事qíng。
她想了一通,最后依旧停留在了那个蹲在小卖店门口抽烟的画面上。何丽真恍然,这个画面就像一个印章,印泥是黑夜,印布是她的脑海,一下扣下去,擦都擦不gān净。
算了。何丽真的眼神瞟到一边挂着的包,心想,反正已经结束了。
可当她的目光越过那个包,看到角落里摆着的沙发时,她的眼眶又不受控制似的瞬间红了。她连忙转过眼,脸朝下,把自己埋在桌子里。
沙发是浅蓝色的,是原本房子装修时就带着的,何丽真几乎没有坐过。现在一想,好像只有万昆,很喜欢坐那个沙发。
何丽真想起他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就像一只不听话的大láng狗,捂不热的白眼láng。
别跟年轻人伤心。何丽真想起彭倩的话,同样一件事qíng,你难受得要死要活,他们只会在第一时间流几滴眼泪,然后睡一觉就忘记了,多赔。
何丽真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她想了半天,打电话给商洁。
商洁正在睡觉。
“丽真?”
“嗯……”
“这么早打电话来,怎么了?”
何丽真有点恍惚,她抬头看了看时间,说:“已经十二点多了。”
“哦,我三点才睡着,怎么了?”
“没、没什么。”听见商洁说凌晨才睡着,何丽真也不想麻烦她了,“你先休息吧。”
商洁是真困,随口问候了几句就打算挂断电话。
“商洁!”何丽真在她挂电话之前,忽然喊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是不是很土。”
“……”商洁听完也是愣了愣才说话,“你怎么忽然想问这个了,开窍了?”
“不是。”何丽真小声说,“我就是想问问。”
其实问不问有什么必要,何丽真分明知道答案。她跟商洁认识十多年了,不止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字。
可这次,商洁却没有这么直白地回答她。
“丽真啊,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算是被欺负么。被一个学生?何丽真说不出口。
“没有。”
“没有个屁。”商洁说,“有人说你什么了?”
何丽真撒不出慌,gān脆不说话。
“何丽真,你听着。”商洁似乎在那边点了根烟,说,“我说过很多次,你土,但是你跟别人的土法还不同,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比较有特色的土。”
“……”何丽真领教了商富婆的安慰之法,说:“好了,你睡觉吧。”
“那不说了?”
“嗯。”
放下电话,何丽真觉得自己的心qíng轻松了一些。她到窗台边,把窗帘拉开。正午的阳光又烈又暖,照在外面的丝瓜花上,艳艳的,好像油水轻炸的娇嫩jī蛋huáng。
第二天,胡飞一大早联系何丽真,跟她确定时间。
“十一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怎么样?”
“行。”
听胡飞说,算上他们这次参加饭局的一共有九个人,何丽真感慨一下,都快赶上他们办公室的人多了。因为有外校的人在,加上昨天被人羞rǔ了一番,何丽真周日起了大早,难得地在柜子里翻了翻,想挑件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
可她翻来翻去,发现自己所有衣服都是一个款型。最后她在一堆衣服里面,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这已经是她难得可以称得上“好看”的衣服了。
何丽真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又穿了一双坡跟鞋,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才正式出门。
胡飞已经等在校门口了,何丽真跑过去,说:“胡老师,你等久了吧。”
“没没,我也是刚到,走吧。”
胡飞打了一辆车,跟何丽真两人一起坐到后面。路上,他跟何丽真说:“补习班的地点已经都安排好了,就在明华路后面的一个小区里,你知道那么?”
何丽真不太清楚,说:“没事,到时候我去一次就行了。”
“嗯,地点不错,不过就是附近有几个工地,现在正在施工,不知道会不会吵。”胡飞往后靠了靠,说:“哎呀,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也忙活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就差生源了。”
何丽真说:“是面向全市学生办的么?”
“对啊。”胡飞说,“不过一开始也没什么知名度,学生都是老师自己拉来的。”
何丽真小心地说:“那,要在二中里拉学生么?”
“这个我来就行了。”胡飞说,“有不少学生家长都跟我反映要补课。就剩最后一年了,再不行事的也想拼一拼不是?”
到了饭店门口,何丽真难得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来锦华饭店,从门口看,就知道饭店的环境很好,是平时何丽真不会去的地方。
胡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车的时候对何丽真说:“今天李老师请客。你知道不,李常嘉个人家庭条件很好的。”
“……哦。”
胡飞和何丽真是最后到的,李常嘉选了一间大包房,他们进屋的时候桌子周围已经坐了一圈人了。
“哎呀,胡老师和何老师来了。”李常嘉本来正跟旁边的一个女老师说着什么,看见胡飞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把他们迎了过去。
“快请入座。”
胡飞和何丽真坐到座位里。李常嘉一边招呼他们,一边让服务员传菜。
何丽真简单扫了一眼,在座的老师里,好像她年纪最小。何丽真知道,不仅年纪,她的资历肯定也是最短,旁边一个五十几岁老学究模样的人问她:“你好啊,初次见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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