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_Twentine【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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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你的嘴,今晚我要喝得开怀,不要听你的歪理。”

  “哈。”

  杯酒qíng义,寒天感知。几日来,天际第一次显出了朗月。

  那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泛着银色光芒。照耀雪白静逸的世间。

  廖文介与冬菇靠在马车边。

  “你一早就没想过妥协,对不对?”

  冬菇不语。

  廖文介转头,“你怎地不说话?”

  冬菇缓道:“刚刚廖姐说不让我说话。”

  “……”廖文介一口酒咽住,“好好好,你说,你随便说。我让你说。”

  冬菇道:“你想问什么?”

  廖文介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将东西给吕丘年?”

  “没有。”

  廖文介又道:“如果罗侯的生命受到威胁呢?”

  “呵,自从知道这件事起,我们一直受到威胁。”

  “你就不怕罗侯有危险?”

  “怕,怎么不怕。”

  “那你为何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留,我觉得站在你的立场,应该两边都不得罪才是最好。”

  冬菇喝了一口酒,入口冰凉,下肚滚烫。

  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廖文介,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若是想让我夸自己明大体识大义,那我在此谢谢了。”

  “呿。”廖文介白了一眼,“想同你好好说话也不行。”

  “耶,是我的错,廖姐别气。”冬菇道:“事qíng做了便做了,你也不用多夸我,我如此行事,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有什么理由?”

  冬菇缓道:“背负罪孽的幸福是假象,虽一时快乐,但一世难安。而带着本心的痛苦却是真实,即使片刻难过,最终的结局也必是坦dàng无愧。罗侯一生坎坷,却有着他人不可比拟的初心,若此心在我齐冬菇的手上蒙尘,那我罪过便大了。”她抬眼看向廖文介,“所以,你谢我不如谢罗侯。”

  “又是罗侯。”

  “呵。”冬菇又一口酒下肚,身子暖了起来。“从头至尾,他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

  “随你怎么说吧。”

  冬菇目光闪烁,盈盈泛光。“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确是他影响了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罢了,不说这些。”

  廖文介几口酒灌进肚子,问冬菇道:“你有多喜欢罗侯?”

  冬菇道:“我不知。”

  “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冬菇道:“极限的一日不到,我也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哈,到不了那一日,那就是说没有极限了。”

  冬菇一乐,道:“你也莫要太看得起我,我和罗侯只是普通的小人物,耍得也都是小聪明,难及名利,若能自保便已知足。”

  廖文介眼神幽幽,黑衣翻腾。

  “自保……在这样的世间,能自保,已经不易。”

  “文介,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廖文介被冬菇问得有些迷茫,“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

  冬菇拉住廖文介的手,诚恳道:“文介,我知你潇洒惯了,留不得一处。可我也想你知道,你我是朋友,我与罗侯不论何时都欢迎你。”

  “哈。”廖文介转首,“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冬菇抬头看了看巍峨的雪山,“我还没做打算,我想问问罗侯的意见。”

  “罗侯罗侯,你能不能有几句话里没有他,一点女人气概都没有。”

  “耶,我就是没有女人气概,怎样?”

  “怎样,我能拿你怎样,喝酒!今晚再不许提罗侯两字。”

  “哈,好。”

  知心几何,对酒当歌。

  夜空一轮明月,见证了一对平凡又不平凡的友人,把酒夜话,倾诉qíng义。她们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不同的处世理念,却因机缘相识,又相jiāo。

  夜阑无声,冬菇一身酒意回到房间。

  稍作洗漱,她躺倒chuáng上。

  罗侯侧身过来。

  冬菇开口:“你还没睡?”

  “恩。”

  冬菇支起手肘,黑暗中看着他,“这么晚了,为何还没睡,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罗侯低声道:“不是。”

  冬菇又道:“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是心中有事了。来,有什么事说出来。”

  罗侯微微转头,安静的夜晚只余发丝摩擦被褥的声音。

  “不说?”

  冬菇轻轻一笑,鼻翼中透出清凉的酒气。“你凡事都不说,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罗侯握紧被子,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你……你之前有告知安勍。”

  “是。”冬菇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为何不告诉我。”

  “怎么,你怨我了?”

  罗侯不语。

  冬菇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转过来。

  “你怨我了?”

  罗侯的身体恢复了往日的温热,冬菇冰凉的手指触摸他的面颊,轻轻柔柔,感到手下轮廓温暖又坚实。

  “罗侯,你心中定是怨我了。我想知道,你怨我什么。”

  冬菇话语飘然,朦朦胧胧,似醉又醒。

  罗侯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问话,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怒气。

  “呵。”冬菇借着微弱月色,看清罗侯冷然的双眸。“即使你这般看着我,我仍要继续说。你若说不出怨我的理由,我便要一直说……”

  罗侯蓦然坐了起来,脸看向另一侧。

  冬菇还支着头躺在chuáng上。

  “你气了,可是我说错了话?”

  罗侯声音压抑,“你明知故问。”

  “哦?我明知什么?”

  罗侯隐忍不发。

  冬菇又道:“罗公子,话要说清楚才行。”

  “你……咳,咳咳……”罗侯一时着急,心绪变化,他解毒没有多久,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一急之下胸口沉闷,咳嗽起来。

  “罗侯。”冬菇的酒醒了大半,她坐起来,拍着罗侯的背,“你怎样,你感觉如何了,我去倒水给你喝。”

  罗侯摇头,身子却是避开了冬菇的手。

  屋内一时静默。

  其实,罗侯并不是十分生气。冬菇一早就同他说过,会请安勍来帮忙,而他自己也同安勍说过,让他保护冬菇。

  只是,这几日,他身中毒素,功体难复,而小慈又忽然离开,连番的变故让罗侯不禁紧张,而这个时候冬菇忽然提起安勍,讲到他们背着他做的决定,那悄然而出的陌生与距离,让他怕了。

  小慈会反悔,那冬菇呢。

  冬菇看着身旁的男子,他头发散落,背脊佝偻,看着láng狈不堪。这样的罗侯,有谁能相信他的刀,会令世人见之变色。

  冬菇轻轻拉住罗侯的手。

  “你莫生气,是我错了。”

  罗侯不语。

  “……我只是想你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将疑问说给我,我再亲口回答你。你心中的事都不同我说,我要如何猜测。”

  “我之前并未多同安勍商量此事,最后的安排也只是通过他的侍卫传达。安南王府势力庞大,他取来证物最是可靠。”

  罗侯低垂着头,gān硬的发丝散落在脸庞,看不到他的面容。从前,他若想翻越山峰,即使巍峨如天山,他仍旧易如反掌。可是现在……

  罗侯被褥中的手暗自压在自己的残肢上,他毫不怜惜地用力按压,腿上的疼痛赶不上心中的难过。

  如果他的腿还在,如果他的身体还完全,他就可以暗地里取来东西jiāo给安南王府,他们就不用找安勍帮忙。

  罗侯轻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恩?”

  “除了这件事,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冬菇醉了身体,却没有醉了神智,她清楚罗侯此话的意思。

  “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

  “可是我什么都知道。”

  罗侯倏然抬头。

  “你……”

  冬菇道:“他为我做的事,他为我用的qíng,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罗侯咬牙,身子紧绷。

  “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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