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窗外一声惨叫,疾she的箭矢也随之一滞。
罗侯趁着这间隙,长臂一捞,从桌上取来军刀,木拐一撑,直接推开房门。
屋外黑漆漆的一片,一眼看去,来犯的共十余人。皆是玄衣蒙面,刀剑在手。
其中一个已经躺在地上,胸口处留着血,却不见那折了的箭头,想来已是没入了胸腔之中。
罗侯抽出军刀,不进也不退,就站在破屋的门口。
寒风凛凛,chuī过刀锋,刮起丝丝嗡鸣声。
守护,再是守护。
破败简陋的木门,任人一脚就能踹烂。可此时,因为有了这样一个人,有了这样一把刀,木门便成了铜墙铁壁,无人能破。
一人拦路,一人当关。
天地无言,罗侯亦无言。
众黑衣人见此境况,也不罗嗦,提起兵器便攻上。三人头阵,三路攻势,一时间,三道剑分别攻向罗侯头腰腿!
罗侯扔了拐杖,侧开头,一把握住中路之人的剑柄,借力一跃,躲开下路攻势,剑锋一擦,在罗侯腰侧留下一道伤痕。
罗侯毫不在意,手一翻,反握住刀柄,径直cha入手中人的肩胛内!
噶蹦一声,人骨碎裂——罗侯再一拽,将那人手臂连根卸下!
一时间,血雨漫天。
罗侯脸上血迹斑斑,yīnyīn惨惨,眼眸之中更是分毫的温度也没有,浑身煞气。
众人心中一凛,抽出兵器,一齐攻上!
就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一道利光从旁边的房间窜出,离得最近的那人躲避不及,惨叫一声倒地。
“不是谁看着凶,人就在谁那里。我说你们多动动脑子行不行。”
懒洋洋地一声,廖文介从屋子里走出来,长枪搭在肩膀上。
她向后一指。
“人在这里,你们走错方向了。”
黑衣人变阵迅速,也不废话,分出半队人攻向廖文介。
“呔!”廖文介冷笑一声,长枪落手,“活腻了的东西!”
黑夜中,刀光剑影,冷月见证无言的厮杀,也照耀血路无止的尽头。
罗侯一心专念,无暇他顾。
来犯之人非是庸手,即使qiáng势如罗侯与廖文介,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带着伤痕,但他们并无退缩。
对于廖文介来说,深夜,血腥,还有罗侯。
当这三样东西聚集到一起时,意味着最沉淀的记忆,最无间的默契,以及最酣畅的血途。
别无他话,只有杀戮。
而对于罗侯来说,此时此刻,他心中要比廖文介多了一丝冷静。
从前,他什么都没有。他只知道自己的刀很利,只知道杀了别人自己才能活下来。那时,他从没想过握刀的意义。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有了挂碍,也有持刀的理由。
他不识字,没有才华,也不会寻常男子的手艺。曾几何时,他的一身力量与武艺被众人所鄙,就连他自己也不喜握刀。
可是现在,他却无比感谢苍天,给了他这身杀伐的技艺。
我什么都不会,可是至少,至少,我还能保护你……
身后的这间破屋,无人能入。屋中的那个女人,无人能动。
另一边,几名黑衣人进攻廖文介,廖文介战得酣畅,便忘了身后的屋子。一人抓准时机,趁机窜入,再出时,肩上已经扛着风止。
风止身体有伤,还很虚弱。带他出来之人毫不怜惜,压着他行动,触及伤口,风止脸色越发苍白。
“呔!”廖文介见状眉头一皱,怒道:“偷东西么!”
她长枪一转,朝压着风止之人直袭过去!
就在这时,暗处又she来几支冷箭!
廖文介猛地提枪格挡。
“还有——?!”
在她看向暗处之时,一人找准时机攻上来。廖文介余光扫见,心里一怒,枪也不挥,侧身一躲,随即一个巴掌甩在面前的黑衣人脸上——
“贱人!敢偷袭你奶奶!”
这一巴掌贯入内力,直接将黑衣人扇翻在地。黑衣人蒙面的布襟掉落,只见一个女子口吐鲜血,一边眼眶裂开,脸也迅速肿大,看不出形状。
“呸!”
在女子倒地之时,暗处簌簌作响。
随即四周一静。
剩余的黑衣人像是得到某种命令一样,齐齐后撤。
罗侯眼神一锐,握紧刀柄,低声向廖文介道出今夜的第一句话。
“小心。”
“恩。”廖文介眼睛盯着暗处,警惕戒备。
忽然,暗处又出几道声响,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扑哧扑哧,像是切入骨ròu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惊。
一黑衣人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她向着暗处走了两步——
忽然,从暗处哗啦啦地飞出一堆东西,不是箭矢,不是暗器,幽幽而落,在地上滚了又滚,留下道道血痕——竟是十几颗人头!
人头装扮同黑衣人相同,面上皆覆着面罩,被人卸了脑袋,面罩却还系在脑后,分不出每颗人头是谁的。
“怎么——!”那黑衣人一惊,手里的剑差点掉在地上。她向后大退几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暗处的树林。
缓缓,从树林中走出一人。
罗侯看清来人,便知道今夜的危机度过了。
成泉腰间别着一把刀,她没有将刀拔出,就那样随意地走上前来。离她很近的黑衣人非但没有攻上去,甚至又向后退了几步。
成泉在场中站定,微微一抬手,身后窜出数道人影,直奔黑衣人而去!
知道qíng况有变,黑衣人虽一时心惊,却也快速调整过来,手中兵器又一次提起。
“呵。”成泉一声笑,“吕丘年的杂碎,也敢与北地王兵抗衡么。”
淡淡的一句话,是说不出的狂妄与自信。
果然,成泉虽只叫出三人,可是其训练之有素,配合之默契,让众黑衣人难以招架。
罗侯见qíng势逆转,心中稍定。而廖文介把长枪一搭,自己靠在门板上看戏。
不刻,黑衣人倒下一个又一个,而安南王府的兵士阵法刚烈,分毫未伤。
剩下几人知道大势已去,互相看了一眼。
“哈。”廖文介笑道:“别看了,这人你们今天是带不走了。别难过,回去再叫些人来,下次还有机会。”
黑衣人对廖文介的戏谑不闻不问,相互一眼看过去,已经明白对方意思。
风止被一人拉着,伤口已经抻开,肩头处鲜血直流。他脸上渗着冷汗,目光却是清明。
停顿的一刻,他看了一眼廖文介。
他们距离不近,天又很黑,其实本是看不出什么。可是廖文介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意味。
忽然,黑衣人反手一剑刺向风止——!
“做甚——!!?”廖文介本能xing地冲了上去。
眼神来不及分辨,思绪来不及整理,甚至枪也来不及拿——不过好在,人来得及救下。
“廖文介!”罗侯一声高喝,一刀飞出!
黑衣人一击毙命,廖文介掌中鲜血直流,她也不管。手中剑扔到一边,另一只手抓住风止。
“活着呢?”
风止腿下不稳,晃了几晃。眼睛一直看着廖文介惨红的手。
“呿。”廖文介一撇嘴,单臂用力,将风止扛起来。“剩下的jiāo给你们了。”说完便进了屋子。
成泉也不阻拦,余留几人被安南王府的士兵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尸首处理了。”成泉命令道。
“是。”三名士兵拖着地上的尸体,拉进旁边的树林。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地上殷红一片,碎ròu断肢满地皆是,令人作呕。
罗侯静静不语,成泉看着这个人,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成泉,你下去吧。”
就在成泉尴尬之时,树林中传出声音。
罗侯听见这声,握拐的手又紧了。
一人步出树林,来到月色之下。
“罗公子,别来无恙。”
☆、73第七十三章
“罗公子,别来无恙。”
安勍雪白衣衫,眉目如画,淡笑着看着罗侯。
罗侯浑身上下全是血迹,有的是自己的,有的别人的。他透着眼帘上的腥红看向面前这个绝色男子,一语不发。
“呵。”安勍缓步上前,与罗侯面对面站着。
“许久不见,怎么,还是不想同我说话?”
罗侯比安勍高了一大截,他低眸看着安勍,眼中无波无澜。
“好吧,我也不qiáng人所难,不想说便不说好了。”安勍神色淡淡,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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