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深处有人家_Twentine【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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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不能再惹事了,袁飞飞边走边想,装也得装几天才行。不然……

  她回想起昨晚,那个站在冷风中看着她的张平,忍不住又一哆嗦。想不到张平生起气来这么吓人,就像房檐上冻着的冰锥子一样,扎不死人也凉死人。

  回到家,院子门四敞大开,袁飞飞大踏步地走进去。

  张平正在做饭。

  袁飞飞挤到火房里,扒着灶台。

  “老爷,做啥呢。”

  张平拿饭铲点了点锅,示意她自己看。袁飞飞往里一看,土豆。

  “香唉……”袁飞飞紧着鼻子猛吸气。

  张平让她回房等着,袁飞飞懒洋洋地点点头,她打了个哈欠,抬手抻了一个懒腰。抻了一半就顿住了,扭了扭身子往外面走。

  张平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探究。

  晚饭时,袁飞飞照例拉着张平东一扯西一扯,讲些一日的见闻。说着说着,她想起一件事来——

  “老爷,米店老头家的狗生崽了,你知道不?”

  张平饭吃得不紧不慢,夹了一筷子咸菜叶到袁飞飞的碗里,随后扒了口饭,摇摇头。袁飞飞兴奋道:“我回来的时候还瞧见了呢,就巴掌大的小黑狗,像耗子一样!”她一边吃一边比划,喷了张平一脸饭粒。

  张平瞪她一眼,袁飞飞完全不当回事。

  “老爷,我去向米老头要一只呀。”

  张平瞥她,意思是你要来做啥。

  袁飞飞正色道:“看门。”

  张平嗤笑一声,闭着嘴巴摇摇头。

  袁飞飞觉得他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了,也不在意,大方道:“要来玩的。”

  张平拿筷子头敲了她的小脑袋一下。

  袁飞飞捂着头,大叫道:“下了一大窝呢,米老头养不了那么多,我去要一只是帮了他大忙!”

  张平放下筷子,比划了两下。袁飞飞不耐烦道:“不会忘了学字的,我现在已经学了很多字了。”她说完,还朝张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我的字写得比老爷好看多了,先生都这么说。”

  张平脸一黑,捏了她一下。

  这话倒是不假,屈林苑的确说过这话。

  袁飞飞学习虽晚,可字却写得异常好,第一日的时候屈林苑刚教会袁飞飞握笔,下午袁飞飞就把满桌子的纸张全写满了张平的名字,屈林苑拿起她写过的最后一张,那个时候张平二字已经全然看不出是刚刚学会握笔的孩子写的。

  屈林苑诧异道:“虽是少了些章法,可乱也有乱的韵味,你这娃娃也是奇了。”他捏起袁飞飞的小手,看了两圈,“这么小的手,能稳成这样,不错唷。”

  或是xingqíng缘故,袁飞飞写字的时候从没有其他孩子的谨慎工整,若是记下的字,她从来都是一笔挥成,没半点含糊。

  “现在先生天天叫我写字,不过也好,不念那些破经文的话,做啥都行。”袁飞飞叼着筷子,继续磨张平。“老爷,你就让我要一只吧。”她抻着张平的袖子,拉得他饭都吃不了。

  张平松开她,站起身去一旁取来薄纸,回来将饭碗挪到一旁。袁飞飞啪地一下将筷子按在桌上,摩拳擦掌道:“想考我是不是,来呀!”

  张平拿着炭块,想了想,刚要下笔时被袁飞飞拉住了。张平斜眼看她,袁飞飞道:“说好,要是我认得了,就让我去要狗。”

  张平一笑,点头。

  袁飞飞指着纸,“快写快写。”

  张平手腕一转,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字都不难,袁飞飞高兴地念着——

  “可——”

  “是——有——”

  “有什么……”她看着最后一个字,好像有些熟悉,她摸着下巴,细细地回想。“明明见过的,老爷你别催,我肯定想起来。”

  张平本也没打算催她,他写过了字,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烛光一闪,袁飞飞猛然忆起这是什么字,身子瞬间就僵硬了。

  【可是有伤?】

  她这几日都没洗澡,就是怕被发现身上的伤痕,连睡觉都很小心,张平是怎么知道的。

  袁飞飞偷偷转眼,看了看张平,张平也在看着她,神qíng平淡又专注。

  袁飞飞心虚地哈哈大笑,摆手道:“不认得不认得,我不去要狗了。”她把纸张胡乱一收拾,边道:“老爷咱们接着吃饭,吃饭吃饭。”

  张平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把袁飞飞转了过来。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袖子,往上一撸,袁飞飞来不及反应,右臂整个露了出来。

  她胳膊被那人抽过几下,现在还能清楚地看见暗红的巴掌印。

  “呀呀,老爷你轻点!”袁飞飞想抽出手,谁知张平虽没怎么用力,可手掌像个铁箍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出来。袁飞飞抬眼,看见张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她无法,只得编排道:“昨日、昨日同人打架了。”她见张平脸色不善,马上又道:“小架小架,就拉扯了一下,没大事。”

  张平不语,反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何人。】

  袁飞飞道:“街上的,不认得。好像是喝醉了。”她讨好地朝张平笑道,“老爷,所以那天我才回来得有些晚,我可不是贪玩的。”

  张平松开手,出屋。袁飞飞跟在他后面,被他拦住。

  张平烧了一盆热水,取了手巾板凳,要给袁飞飞洗澡。

  袁飞飞躲到后面,说什么都不洗。

  “今天太晚了,明天、过几天再洗!”

  她不敢洗澡,因为肚皮上的伤是最重的,那根本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她怕张平会怪罪。

  “老爷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说完她就往chuáng上钻,张平坐在小板凳上,长臂一伸,跟提溜jī崽子一样把袁飞飞拎了回来。他胳膊肘夹着袁飞飞的腰,轻轻一提,另一只手将袁飞飞的鞋子一脱,然后给她放到了热水里站着。

  袁飞飞哇哇大叫:“裤子!裤子都湿了!”

  张平也不在意,他抻着袁飞飞的衣裳领子,往上一拽,小衣服刷地一下被脱了下来。

  袁飞飞反应甚快,马上弯下腰,蹲到水里说啥也不起身。

  张平拍拍她后背,袁飞飞叫道:“自己洗自己洗!”

  张平被她逗乐了,笑了一声,袁飞飞拧着眉头瞪他。“别笑!”

  张平不言语,拉了拉她没反应,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袁飞飞肋骨上轻轻一戳。

  “啊哈哈!”袁飞飞一抽,一下子起来了。

  当然,肚皮上哪块泛着青黑的血印子也露了出来。

  张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袁飞飞再想掩饰已经来不及,张平抓着她的手,扯到一边,直直看着她肚子上的伤。袁飞飞手腕抖了起来,小声道:“不、不小心摔的。”

  张平的目光从她肚子上转到她眼睛上,袁飞飞本还想再编两句,但看见张平的神qíng后,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平咬着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袁飞飞。

  “啊——”张平指着袁飞飞肚子上的伤,长长地啊了一声。

  张平的声音很低,有些哑,听着就像透风的筛子,又像上了锈的铁器。这算得上是袁飞飞第一次听见张平的声音,之前虽也出过声,也不过是鼻腔挤出来的笑意。不过,虽然听见了,可袁飞飞一点也不高兴,这样的声音,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泛酸。

  张平手指发颤,定定地看着袁飞飞。

  袁飞飞长叹一声。

  “命苦,第三遍了……”

  她泡在水里,将裴芸那事又讲了一遍。张平是自己人,袁飞飞把狗八的事qíng也说了。

  “老爷你是良民,可能不知道那个病癞子,之前我爹跟他打过jiāo道,他手底下都是些混混,收钱gān活。我也跟先生讲了,他说现在还猜不出主谋是谁。”

  张平一语不发,静静地听袁飞飞的话。

  “老爷……我可没有挑事,我是好心救人啊!”袁飞飞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慨叹。“我是想跟老爷学,要当好人,你别怪罪我……”

  张平静了一会,重新挽起袖子,涮好手巾给袁飞飞擦身子。

  今日他下手格外的轻。

  袁飞飞都乐了。

  “哈……好痒,哈哈老爷你使劲点……哈哈哈。”

  张平面色本还有些黑,结果被袁飞飞嬉皮赖脸地一顿笑哈哈之后,莫名其妙地也乐了。他无奈地看着袁飞飞,使劲按了按她的脑子。

  洗过澡,袁飞飞被张平安安稳稳地摆到chuáng上,然后张平取来两罐药瓶,给袁飞飞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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