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àng人也喜欢你。”
最后一眼,是天际冰冷的弯月。那没说出的遗憾,在眼睛闭落的刹那,禁不住,一滴划落脸庞。
44第四十四章
“哎呦,好了。”
风天涯舒展一下手臂,下chuáng。
“这毒真刁钻。”她对叶淮山道,“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不要动武哦。”
叶淮山撑着chuáng边坐起,对风天涯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风姑娘。”
风天涯摆摆手,“好说。”
酆都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风天涯目光一转,正好同酆都看着正着。她瞧着酆都的脸,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酆都嘴角轻扯,“你说呢。”
其实酆都面目也算是俊朗,但是终是被那一身的狠戾与邪气盖下了。平日里看着便有些微微的狰狞,此时见了更是让人心颤。
风天涯:“你好好照顾他,我要走了。”
叶淮山低着头,他长发披落,散落在脸颊旁,让人看不清面容。
酆都淡淡道:“你要去哪里。”
风天涯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走便是走,没个方向哦。”酆都眼睛瞥了一眼叶淮山,后道:“何时再回。”风天涯想了想,道:“不知道。”
酆都冷笑一声道:“那何时报仇呢。”
“……”
风天涯被他一句问住,抬眼看着他。
“不知道。”
酆都眉角讥讽,不再说话。
风天涯转首看向叶淮山,道:“将军,再会了。”
叶淮山抬头,目光一如最初清澈。
“嗯,风姑娘,再会。”
一声简短的再会,斩断了未及理清的qíng丝。
风天涯掀开营帐,在踏出的一瞬,顿了顿,又转头问叶淮山道:“樊珑丽珈,你们要如何处理。”
叶淮山:“现下还未决定。”
风天涯微微垂眸,眼前浮现起那个瘦弱的祭司对她轻言——他喜欢你……
“将军,或许……”风天涯抬眼,看向叶淮山与酆都,“或许,你们可以留着她,用来要挟番疆之主,或者bī迫刀首现身。”
叶淮山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风天涯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静默的营帐。
叶淮山看着矮木桌上那燃了半截的火烛,发呆。
酆都:“小淮山,想留女人,靠嘴是不够的。”
叶淮山有些没jīng神,轻声道:“……我,我不想qiáng迫她。”
酆都:“谁说让你qiáng迫她了。”
叶淮山抬眼,看着酆都,“师兄……”
酆都细长的眼眸映着火烛淡淡的橘光,他缓步来到木桌前,拿起佩刀huáng泉,轻轻抚拭。
“你若真想让她回来,可以从另一个人下手。”
叶淮山:“何人……”
酆都:“làng人燕孤鸣。”
叶淮山诧异道:“师兄,你怎知晓燕兄。”
酆都笑道:“我当然知晓,因为他那条右臂,便是我斩下的。”
“什么?!”叶淮山听了这话,直直从chuáng上下来,他两步来到酆都面前,“怎么回事!?”
酆都目光欣赏地看着huáng泉,似是十分愉悦。
“小淮山,别激动。只是从前的一椿恩怨罢了。”
叶淮山急道:“那风姑娘知道么?”
酆都挑眉,“你说呢。”
叶淮山静默,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当初他们离开京城的那个夜晚,燕孤鸣站在凄凉的晚路上,那般yīn狠的目光,那般仇恨的语气。
他又想起自己后来去找他,同他说的话。叶淮山手臂颤抖,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酆都停下擦拭的手,道:“怎样了。”
叶淮山低着头,“我那时太过分了……”
酆都:“到底怎样了。”
叶淮山抬头,看着酆都,苦笑道:“师兄,别打他们二人的主意了,此qíng注定非属于我,罢了……”
酆都细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叶淮山,半响,他低下头,将huáng泉别入腰间。
“随你好了。”
叶淮山又静了一会,道:“师兄。”
酆都直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
山腰处。
风天涯牵着马回到与燕孤鸣分开的地方,四下一瞧,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嗯?”
风天涯微微疑惑,“去哪啦。”
“蠢燕——”
风天涯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应,而这时,眼角扫过的一片gān糙地让她心生疑惑。风天涯松开马缰走过去,发现地面上有凌乱的痕迹。再一抬眼,风天涯看见一匹马。
马是上好的马,高大矫健,马身上套着两个包裹。
风天涯走过去,马打了个鼻响。
“别动。”
风天涯伸手取下两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件朴素的粗布衣裳。风天涯把衣服抖开,发现衣裳很大,一条袖子能装下她两条胳膊。
风天涯放下包裹,蹲到那片空地上,细细地察看地面印记。
是打斗痕迹……
风天涯胸口有些紧,她看着地上那些凌乱的步印,仿佛看到了当时燕孤鸣剑法的走势。她顺着地面上的印记一点一点向外去,最后来到一片山崖上。
地面上,有一道笔直的痕迹,像是一者被另一个人径直推开。痕迹到山崖边戛然而止。
风天涯站到悬崖边,往下看——
夜色太过黑暗,下面什么都看不清。
风天涯摊开掌心,发现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她背过手,站在悬崖边深吸一口气——入秋的冷风吸进肺腑,风天涯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微微镇定了下来。
“没事的。”风天涯又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风天涯,没事的,冷静下来。”
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讲话,风天涯qiáng迫自己冷静,qiáng迫自己思索……
蠢燕刚刚一定是在这里同人争斗了起来,那匹马是那个人的。现下马在而人不在,说明他与蠢燕一样,掉下去了。
燕孤鸣功力恢复的差不多,身手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是谁能bī得他坠崖。风天涯只能想到一个人——刀首蝉岳。
那匹马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马,应该是蝉岳从番疆赶来救人了。
马儿似是通灵,见风天涯看她,打着鼻鼾走过来。
风天涯:“你的主人是蝉岳么。”
马儿跺了跺脚,咬崖边的gān糙。
风天涯:“刀首与蠢燕打起来了,一起掉下去了?”
马匹自然不会回答。
风天涯看着它悠闲地吃糙,心里猛然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眼睛一眯,冷喝一声:“我问你话呢————!”
一瞬,杀气盈天。
那高头大马一下子软了腿,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风天涯看着它惊恐的背影,自己也愣了。复尔,她苦笑一声,自嘲道:“疯了不是,你吼它做什么……”
风天涯一转身,翻下悬崖。
她有准备,扳着崖边的石头,如同下天涯峰一般,向下掠去。
山崖下是一条河,风天涯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为了避免错开,风天涯在下山崖的时候基本是直上直下,并没有偏差。她把手伸进河水里,水流冰凉。
风天涯抿抿嘴,“好了,我本也没想过你会这样死。”她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顺着河往下游走。
“不是一直说làng人的命很韧么,做给我看哦……”
明月高悬,风,无向,人,茫茫。
风天涯顺着河流,一直走到山下,都没有看见燕孤鸣,也没有看见刀首。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城中时,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那日清晨,城门口围了好多好多的人。本来风天涯没有寻到燕孤鸣,心中难过,对凑热闹没什么兴趣,可是那东西挂得太高,高得让人想不看都不行。
一根木杆,从城门口支出来,因为那木杆太过粗壮,所以显得樊珑丽珈的头颅更加瘦小了。
在那头颅下,挂着一块破木牌,上面写着两行话——
【昔日蛮司,荼毒生灵,天地同斥,罪无可恕。现毙于圣朝先锋军,斩首示众,告罪天下】
樊珑丽珈细细的脖子被削得十分平整——酆都的手笔。他的刀一向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所谓huáng泉送行,是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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