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涯不急了,也就不使轻功了,一路溜达着跟在左山人身后。此刻正值辰时,生灵复苏,空气清新,光透过林间层层的树叶洒在身上,清慡中带着温和。
嗯,天朗气清,一如风天涯的心境。
“我当初真的是傻了,才会带蠢燕离开天涯峰。”
“嗯?”左山人脚下不停,听见风天涯的嘀咕,“小姑娘说什么呢?”
风天涯:“没有,抱怨一下而已。”
“呵。”左山人背着手,腰背有些微微佝偻,他笑道:“年轻的时候总会做两件今后会抱怨的事qíng。”
风天涯:“也许吧。”
左山人:“小姑娘,你很合小老的脾气。”
风天涯:“你和右山人在这里多久了。”
左山人想了想,道:“三十几年了吧,记不得了,山间岁月总是无声无息。”
风天涯:“你们为何会来此隐居。”
左山人又想了想,道:“这个真的忘了。”
风天涯:“……”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回到了左山坡。左山人到院中的水缸里打了瓢水,递给风天涯:“喝点水。”
风天涯接过,“多谢。”
左山人:“小老去给你弄些吃的,小姑娘你到屋子里等着。”
一听吃的,风天涯又有jīng神了。她盯着左山人,“还有jīròu吃吗?”
左山人想起昨夜风天涯吃jī的qíng形,叹道:“你这么小的一个娃娃,竟然能将那山jī整只吃下,真是了不得。”
风天涯:“我那都三日未吃东西了,饿了哦。”
左山人看看她,笑了,道:“唔,率xing,小老喜欢。既然你想吃jī,我就去给你再抓一只,这个季节山里有不少野货,你在这等我了。”
风天涯深深点头。
“好!”
左山人离开后,风天涯回到屋里。左山人的这间屋子地势要比右山人的陡,而且受光也不如右山人那边,整间屋子散着cháo气。
风天涯把门和窗都打开,外面的阳光稍稍进来一点。
她闲得无聊,在屋子里胡乱翻看。左山人的屋子里有一面破旧的书架,看着有些年头了。书架上横横竖竖全都是书,还有卷轴和竹简。
风天涯从前在天涯峰上便把看书当消遣,现在看见了书,自然伸手取来翻看。
“嗯,药典……”风天涯捧着书,糙糙翻阅。然后又从架子上拿下另一本。
翻了几本之后,风天涯发现这里的书大多都是行医方面的。关于医术,风天涯对糙药方面稍了解一些,其他的便是来自师傅的教导,还有习武多年气贯全身的体会。
而左山人这里的医书,相对于她所知道的,要高深许多。
医书行文晦涩难名,还有左山人个人的批注,密密麻麻很难分辨,风天涯看的兴致不高,将书放了回去。
“呼……”她深嘘了一口气,拍拍衣服准备出门看看。结果一转身,无意之间扫到了墙角的一个箱子。
硕大的暗红色箱子,安安稳稳地摆在墙角。
“哎呦,箱子……”风天涯抬起小手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自己地盘,也有那么一个箱子。然后她点点头,道:“嗯,照我看来,箱子里放的都是好东西哦。”
她走过去,细细看了眼。大箱子没有上锁,就是简单扣起。而且与一边的沉灰的书架不同,这个箱子一尘不染,像是常常有人翻开一般。
“吼……”风天涯毫不客气,将箱子打开。
又是满满的一箱书。
风天涯:“……”
“这老头如此喜欢书哦。”
她念叨着,随手拿起一本。这箱中的书明显要比外面的保存jīng良。她翻开一页——
“哦————?”
……
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山人回来了。他进屋的时候,风天涯正支着头,坐在桌子边发呆。左山人走过去,拎起手里的东西。
“小姑娘,看看。”
风天涯动也没动,眼睛稍稍斜过去点,“嗯,好肥的一只山jī。”
左山人:“你怎么没jīng打采的。”
风天涯摇摇头,“错了,我此时是jīng神抖擞才是。”
左山人抿着小胡子,上下看了风天涯一番,风天涯毫无反应,怔怔地盯着一条桌子fèng看。
“不管了,小老先去杀jī,你在这等着。”
“……嗯。”
又过了一会,香味慢慢飘进屋子里。风天涯闻到香味,直起身子。左山人从屋外进来,端着昨晚那个同盆口一样宽的碗。风天涯站起来,帮他一起端到桌子上。
“jī……嗯。”风天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白腾腾的香气一股脑吸进体内一样。
左山人了呵呵的,“小姑娘真有意思。”
风天涯坐下,也不拿筷子,伸手去撕。
左山人翘着腿坐在一边,看着她道:“小姑娘,你这般吃相若是落进右老儿的眼里,又要念叨一日了。”
风天涯吃的津津有味,袖子也撸起来了。“他不是不在么,今后若有机会与他同桌,讲究着便是。”
“哈。”左山人哼笑一声,“他是不会同女人一桌的。”
风天涯支支吾吾地咽下一口,道:“右山人脾气很怪,你怎么同他相识的。”
左山人:“呵,我与他啊,我们自小拜巫山神针童老为师,专研医术。算起来,他是我的师兄。”
“哦?”风天涯道,“那他为何这么讨厌女人,一直都是如此?”
“唉……”说到这,左山人一声叹息,怅然道:“原来非是如此。他家家境并不是十分优渥,他父亲是个落魄秀才,母亲早早去世了。不过他父亲曾有一个好友,关系非常好,便给两家孩子结下姻缘。右老儿从小受其父影响,喜文弄墨,好圣贤之道,对这个青梅竹马更是一往qíng深。”
风天涯:“然后呢,这不是很好么,他是怎么开始厌恶女人的。”
左山人:“后来,他屡考不中,便被父亲送进山学艺。当时他与那女人约好,三年便归。”
风天涯点点头,道:“懂了,那女人没有等他对吧。”
“嗯。”左山人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他那个顽固的xing子,唉……”
风天涯擦了擦嘴,“那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左山人:“若不隐居,以他年轻时的脾xing,怕是早就……罢了,不说了。”
风天涯:“那你是怎么来的。”
“哈。”左山人笑了,小胡子一颤一颤的。“那老顽固总要有个人陪着,不然什么时候想不开,吊死横梁都无人收尸哦。”
风天涯也笑了,“所以你就在这待了三十几年啊。”
左山人:“是啊,一晃而过,没想到都三十几年了。”他捋了捋胡子,目光有些暮年老者独有的慈祥与温柔。风天涯静静看着,老人的眼中总是有故事,藏得很深很深,外人难以得见。
“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左山人转过头,看向风天涯,道:“咱们说说你。”
风天涯见没热闹听了,又埋头吃起来。
左山人:“……”他皱着眉头,“小姑娘,你那相公还真是可怜。”
风天涯没好气道:“你要说什么就说,老头总是藏话。”
左山人往风天涯这边凑了凑,小声道:“他与你在一起时,从未抱怨什么?”
风天涯想了想,摇头。
“没有。”
左山人撇嘴,点评道:“嗯,好脾xing。”
风天涯哼了一声,“他要抱怨什么。”
左山人想了想,道:“小姑娘,你们晚上,都做什么?”
风天涯手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眼珠四下转了转,最后道:“晚上,睡觉哦,还能做什么。”
“哎呀呀。”左山人拍桌子,道:“睡觉多无趣!”
风天涯不动神色,“那什么有趣哦。”
左山人贴着风天涯,声音充满了诱惑。“小姑娘,这世间有一样东西,只要尝了一次,你就再也忘不了那滋味。”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fèng,“如何,想不想知道。”
风天涯:“唔……比jī还好吃?”
左山人:“……莫要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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