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一直彬彬有礼,笑容温和,不失半点礼数。韩爸爸对时事非常感兴趣,而程展锋竟也十分了解,一来二去,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往往他一来,就能和韩爸爸聊得特别投机。
他每次来都会为韩爸韩妈带礼物,有时候是韩爸爸喜欢的酒,有时候是给韩妈妈带的补品,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花篮,倒没见敷衍。
韩书茗冷眼旁观,看不出他脸上有半丝不耐烦和勉qiáng,不知道他是真喜欢这样,还是演戏技术高明,让人看不出破绽。
礼物的钱事后韩书茗当然是全数给他折了现金,她不想占他任何便宜,何况这也是合约中事先说好的。
韩书茗租住的公寓只有四十多平米,一室一厅,她不想让爸妈打地铺,而韩爸爸韩妈妈也舍不得女儿打地铺,因此,他二老是住在酒店的。
程展锋来的时候,一般是和韩书茗送二老回酒店,然后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亲密地出门,不过,韩爸爸韩妈妈以为他们在花前月下,其实他们一出酒店,就已经各分东西了。连亲密的话也没有一句,别说花前月下了。
不过程展锋也不是常来,一般是隔天或者隔两天来一次。韩妈妈细心,有一次随口道:“展锋这孩子好是好,只是忒客气了些?是当我们的面跟你处得客气,还是你们一直这么客气?”
韩书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老妈真是火眼金睛,虽然他们在装亲密,但彼此清楚亲密要有度,所以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客气,连这也被老妈发现了。
不过韩书茗这28年的人生历练倒也不是虚度的,尤其是这几天,早打起十二万分jīng神,随时准备收拾乱摊子,急中生智之类的几乎都成了本能反应了。
韩书茗立刻撇撇嘴道:“他会客气?妈,你别被他的假象给骗了,他也就是当着你们的面装装样子,怕你们给他扣分!”
韩妈妈一听,笑道:“这孩子也真有心了,书茗,他肯这么用心,说明是真的对你好,这样我也放心了。”
韩书茗心里暗笑,心想妈妈这么绵密的推理逻辑在自己和程展锋假结婚这么qiáng大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实面前,终于出现失误了,面上却笑道:“那当然,不然我怎么肯嫁给他!”
韩妈妈听了女儿的话,真放下心来,笑道:“瞧你这得意劲儿!”又有些感慨,“这缘份的事儿还真难说,爸妈7年前就以为你一定会和李子宏那小子结婚,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地道,好在你现在苦尽甘来,有了更好的归属,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韩书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再也不愿意想起李子宏,纵使伤已平复,那种从心底生出的冷意却始终存在,何况,这也的确是她人生的败笔,不知道擦亮眼睛,自己受伤也就是了,还害得爸妈一起担心。
而现在,所谓更好的归属,也只是爸妈的美好心愿。人生就是一场场戏,现在她和程展锋不过是各展演技,不求娱乐观众,只求父母不再cao心。
可是,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她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韩书茗摇摇头,把这些思绪都摇开,她还有很多事qíng待办,包括财产公证、领结婚证这样的大事。而离婚礼的举办日期只有四天了。
27日,程展锋和韩书茗去做了婚前财产公证。当然,这事儿除了邱随怡,韩书茗没让任何人知道,跟爸妈只说是筹备结婚的事。韩家父母怕给女儿添乱,女儿有事待办的时候,他们一般自己打发时间。
韩书茗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是在一些事qíng面前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现在婚前财产公证并不是标新立异惊世骇俗,但毕竟也是少数。很多人认为,这明显是双方互不信任的表现,或者没有信心把婚姻进行到底,要不然,都要结婚了,夫妻双方一体,还需要进行财产公证吗?
所以,在公证处,他俩着实好好接受了一番来自各方面的异样的目光。
程展锋倒是一切如常,平静得很,韩书茗却有点如坐针毡,没由来的有点心虚。一转头,却接触到程展锋略带嘲讽的笑,她心里恨恨地想:不就仗着脸皮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展锋有房有车,存折里还有存款,房子四室两厅,近两百平米的面积,地段又好,照现在的价位,没有两万一平米拿不下,虽说他是前几年买的,那时房市还没这样疯涨,但总也不低。
相比较,韩书茗就有点赤贫,她是住租住的公寓,存折里的数字还比程展锋少了不少。她一边签字一边想:人们都说律师赚钱容易,看来真是不假,不过看面前这人这德xing,怕是赚了不少黑心钱。
财产公证本来是一件繁琐的事,但程展锋做为律师,对这类事qíng自然并不陌生,事先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没有花多少时间。
第七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做完婚前财产公证,本来决定下午去领结婚证的,不过韩书茗反对,说什么也不同意下午去领。
程展锋不解,看着她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难道你还要等到明天吗?”
韩书茗被他那目光盯视,有点不自在,侧过脸道:“我妈说了,领结婚证一定要上午,不能在下午?”
“什么意思?”程展锋皱眉。
“说是……”韩书茗顿了顿,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一口气道:“说是下午领证不吉利因为上午代表长长久久下午代表半途而废不能白头到老!”
程展锋唇角挑了挑,又是那惯常的嘲谑的笑,说道:“你妈真会黑色幽默!”他们本来就是假结婚,说什么白头到老长长久久?上午与下午又有什么分别?
韩书茗自然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被取笑,其实她也不信这些,何况她和程展锋只不过借婚姻之名享受各自的自由,与什么白头到老压根不搭界。但是,面对程展锋的嘲讽,她还是恼羞成怒了,气急败坏地道:“你别yīn阳怪气,很无稽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程展锋,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们假结婚,迷信一点是因为他们担心我,爱护我,希望我幸福快乐一生!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也不管你多不以为然,但在这件事上你要给我妈心里添堵,我跟你没完!”她本来想说,“这婚,我不结了”,但一转念,觉得这样说未免太孩子气,生生地改了口。
程展锋瞥了她一眼,看她气得脸通红,心想这女人太没气度了,一点小事就脸红脖子粗的,哼道:“真麻烦!”
他把车开过来,来的时候韩书茗坐他的车,现在,她却并不理他,到路边拦出租车。
程展锋皱皱眉,觉得她太能找别扭了,不过想一想,又觉得挺好,至少从这点看,两人之间互相厌恶程度有增无减,那么婚后两人互不相gān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来这儿的一般都是开着私家车的,出租车很少,偶尔路过几辆,还是载人的。出租车司机知道这里没生意,根本不在这里停留。程展锋透过车窗冷眼旁观,足足十分钟,她还在那里徒劳地等。
程展锋有种想望天翻白眼的冲动,向他低一下头会死啊?这样的打车法,只怕到下午也未必能打到一辆车。想想毕竟和她还有合作关系,就当扶了贫。于是,他把车开过去,落下车窗,冲她道:“上车!”
韩书茗以更高傲的姿态睥睨他一眼,没有理会。
程展锋也不把车开走,只透过车窗好整以暇地看她,又过了五分钟,韩书茗仍没打到车,他很悠闲地笑道:“你想在这里等到下午还是晚上?就算下午不领证,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你叫我到哪里等你呢?说到底咱们是合作对象,同坐一车不掉你的价!”
韩书茗觉得他的笑容似乎没有他说得这么好,言语也多是挤兑,但这里车真的难打,权衡了一下,终于走过来,却拉开后车门坐进去。程展锋笑容顿时收了,脸色一黑,怎么有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好心载她,她还真当他是司机了。
韩书茗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无礼,不过,想起程展锋先前唇边那抹嘲笑,她心里就悻悻然,不同样气一气他,他还当自己好欺负呢。
程展锋回头,刚刚的难看脸色已经不见了,像个真正的司机一样,语气平淡地问道:“去哪里?”
“我回家!”韩书茗也像个真正的乘客一样,报上自己家的住址。
程展锋闷应了一声,其实这个地址他至少去了5次,当然,也仅只是5次而已,为了在韩爸爸韩妈妈面前演戏,他得去装成她的准老公的样子献殷勤,包括陪韩爸爸聊天,吃光韩妈妈做的菜。
那是一对很和蔼的长辈,对他亲切热qíng,他知道,他们是当他女婿看待的。可惜,他是无福消受他们这个极品女儿。
到小区门口,韩书茗自己下车,程展锋既然在这里停车,自然没有一起上去的意思,韩书茗也不勉qiáng。在爸妈面前演戏演得很辛苦,要恰到好处地表现亲昵,还要让这份亲昵显得是发自内心,是自然而然的,让他们看不出问题,这简直要求专业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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