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茗浅笑盈盈,刚要端杯,旁边邱随怡已经伸手拿过去,一口气喝了,亮了杯底,微笑道:“新娘子今天喝得有点多了,你的祝福她全盘接受,这杯酒,我替她gān了!”
邱随怡反应快动作也快,杨铮伟没料到她喝得脸都白了还能做半道上冒出的程咬金,而且一副豪气gān云的样子。既然一杯不成,那再敬一杯,他笑容满面地又倒了酒,说道:“嫂子,我可是一片诚心敬你,如果你看得起我,好歹也要表示一下!”
程展锋在一边只是微笑,不出声,不阻止。看这架势,分明是看好戏。
到这时候,韩书茗自然看出事务所那帮人是存心要把她灌醉的,尤其是这个杨铮伟,他虽然表面带笑,实在是笑里藏刀,如果不把他拿下来,再来一轮车轮战,她和随怡都撑不住。
于是,她笑盈盈地道:“你说的是,是我失礼了。这样吧,为了表示诚意,还是我敬你。小杯敬酒未免显不出我的尊敬之意,咱们换大杯吧!”她对邱随怡打个眼色,邱随怡心领神会,立刻拿了大杯和几瓶酒来,那是三十八度的白酒。杯子大,一杯能装三四两,韩书茗亲手执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倒满两个大杯。
酒香四溢,杨铮伟瞪大眼睛,狐疑不定地看着满满的两杯酒。他为程展锋挡酒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还是空腹,空腹喝酒容易醉,这会儿只仗着余勇想用车轮战让韩书茗喝醉,没想到她居然不上套,还换上大杯,什么意思?
韩书茗嫣然一笑,端起其中一杯,看着他笑容明媚,说道:“多谢你的抬爱,你既然是展锋的合作伙伴,又是最好的朋友,这一杯我一定要敬你,谢谢你的祝福,我先gān为敬!”她动作优雅地举杯近唇,一杯白酒,被她一口气灌进嘴里。
喝完后,她亮了亮杯底,笑容越发嫣然,神色越发柔和了。
杨铮伟却觉得她好像魔鬼,在她这样的气势下,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必须也一口气喝了面前这杯酒。
在酒桌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士喝一杯,男士得喝双倍,她没有要求他喝双倍,已经算是手下留qíng。可对于已经喝到九分的人来说,这么一杯酒,可以直接把他拿下。
众目睽睽之下,杨铮伟面色变了变,这时候,他突然体会到先前李子宏的心qíng了。这女人果然是个魔鬼,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去惹她真是失策。想归想,他还是拿过那杯酒,暗中咬咬牙,一仰头灌了下去,一言不发地亮了杯底。
刚开始他以为杯中装的是水,不然这女人怎么可以一口气全喝了。但喝到口中,才知道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白酒。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自然都是白酒,那女人并没有偷梁换柱。
他撑住没有变色,但再也不敢挑衅了。
韩书茗笑了笑,又拿起一瓶酒,倒满自己的杯,再倒满一个空杯,微笑问道:“还有没有谁要来敬酒?”
众人都喝了不少,看着那满满一杯白酒,面面相觑,没有谁上来。
韩书茗笑意嫣然,端起一杯递向程展锋,程展锋无可无不可地接了。她也拿一杯,微笑:“既然大家都已经喝得尽兴,咱们也不勉qiáng,毕竟在这个开心的日子,应该本着喝好不喝醉的原则。在这里,我和展锋感谢各位拨冗光临,感谢大家的祝福,我们敬大家一杯。”
这样敬酒,大家就不用小杯换大杯了,不管杯子里是白酒红酒啤酒还是饮料,都可以一带而过。
程展锋对着手中一杯白酒,身子略向后仰,侧向她的耳边,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问道:“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韩书茗唇角噙笑,保持着优雅自然的风度,也同样回以耳语:“这要问你!”
程展锋知道她是在质问先前他的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的确与他无关,同事们敬她酒,那是她的事,哪有自己去为一个不相gān的人挡酒的道理。不过,到底是合作关系,程展锋有些理亏,于是也笑道:“大家随意,我们先gān为敬!”
本来照这样敬法,这酒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但现在韩书茗大杯酒一举,别人揣度着自己的酒量不敢再敬。一对新人把一杯白酒喝下去,这已经差不多是结束的语气了,大家都识趣,招呼一声过后走人。最后,剩下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
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只有韩书茗面不改色,头脑清醒。邱随怡因为把酒吐出来过,这会儿胃里存的不多,也还清醒,悄声问道:“你还好吧?”
韩书茗微笑道:“没事儿!”和杨铮伟、程展锋的空腹喝酒不同,她事先是吃了东西垫了底的。加上前面的酒几乎都被邱随怡挡下来,其实她在整个晚上还是喝得最少的那个。
邱随怡吐了口气,道:“书茗,我都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大了,先前你连喝两杯,吓死我了!”
韩书茗苦笑,本来她酒量的确没这么大,这都拜李子宏所赐,刚分手那一个月,她天天都是以酒当水度过的,各种酒混着喝,酒量在无形中有了质的飞跃。现在想起来,却不知道该心酸还是该自嘲。
她扶住脚步有点不稳的邱随怡道:“你没事吧?今天辛苦你了!”
邱随怡笑嘻嘻地道:“我又没醉,你这么客气gān嘛!”
程展锋和杨铮伟都被最后那杯白酒害得不轻,程展锋的客户和朋友来得多,有些杨铮伟能挡,有些他挡不了,先前他喝得虽然比杨铮伟少,却也少不了多少,再被这杯白酒直灌下去,差点就要破功。
杨铮伟是在洗手间里清了胃才出来,一出来指着韩书茗就抱怨:“你这个女人怎么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你像不像个女人啊?”
韩书茗轻轻一哂,道:“如果不是你步步进bī,我哪需要喝这么多,现在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杨铮伟一时语塞,他的确没安什么好心,先是指挥事务所同事车轮战,接着亲自出马,哪想到反被对方给撂倒了,心里别提多窝囊,实在不甘心,不过想一想,觉得她手段还挺高明,又指着她道:“你这个女人不简单,难怪展锋都被你拿下了,喝个酒你都用上兵法了,对展锋,你怕不是三十六计都用全了吧?”
谁对谁用了兵法还不一定呢,韩书茗脸色一沉,程展锋心知肚明,拍拍杨铮伟的肩,笑眉笑眼地道:“兄弟,你喝醉了,一边儿歇着去吧!”
四个人出了酒店,两个男的酒喝得太多,都不能开车,程展锋招了招手,一辆车停下来,他把杨铮伟塞进车里,报了地址,司机答应一声,车开走了。
程展锋回过头来,身后两个女子站在不远处,他冲韩书茗问道:“要送你朋友吗?”
邱随怡扶住韩书茗胳膊,一脸保护戒备的样子,冲他道:“书茗去我家。”
听这口气,她是知道结婚真相的,他可是连杨铮伟也没告诉,女人啊,就是不能保守秘密。程展锋冷冷一笑,也不说话。
韩书茗叹气道:“哎,随怡,明天我们还要应对一些事qíng,我不能去你那儿!”
邱随怡也明白了,双方的父母都来了,尤其是程展锋的父母,就住在他家里,所谓的新房也是布置好了的,如果新婚之夜新娘没回家,他父母问起,可不好jiāo代。于是悻悻地瞪了程展锋一眼,对韩书茗道:“你可要小心照顾自己!”
韩书茗知道她关心,心里很温暖,今天的确是累了,各种事纠缠着她的心神,一刻也没有消停,只有在这时候,在邱随怡的关切的眼神里,她突然觉得一阵放松,笑笑安慰道:“我知道的,没关系!”
程展锋在一边听得只是冷笑,也不出声,等韩书茗拦了车把邱随怡送走,他也漠不关心。
今天的戏演到众人都离开,已经算是散场,不过家里还有一场戏得演。韩书茗觉得累,程展锋也觉得累。
再不愿,两人还是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向新房而去,新房当然是程展锋的房子里。
韩书茗坐在后座,本以为程展锋会坐到副驾去,没想到他开了另一边的门,也坐了进来。她挪了挪,两人中间隔着一尺宽的空隙。
酒意有些上涌,她摇下窗玻璃,看着外面,路边霓虹闪烁,灯光辉煌,面对这样的夜色,她反倒觉得一片萧瑟。忙了一整天,应对了一整天,曲终人散,除了剩下满身满心的疲累,连感觉都麻木了。
白天的事历历在目,她没想到会碰到李子宏,那番话像尖利的刺,当时几乎气得她两眼发黑,但是她必须坚qiáng,不能让他白白欺负了去,也不能让程展锋看戏,所以,她要反击。
现在想来,只觉得无趣,就算反击了又怎么样呢?他的真面目她早已清楚,不光不爱,连恨也觉得掉了价,如果他不是这么嚣张,她是宁愿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想,自己是不是过份了些?虽然李子宏的本意的确是为了人家的钱,而且也的确太嚣张,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他先有害人心,她才奋起反击的。但她那番话,只怕让他日子不太好过。她无心害人,何苦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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