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之中,车子已经拐过了墙角,不顾前面限制机动车的警示,追上了那道影子。
“上车。”韩远径抓着李乐桐的手臂。
“你放开。”
“上车!天气冷,会生病的。”
李乐桐挣脱,“韩远径,我嫌脏,你放开。”
韩远径拽着李乐桐的手就往车里拖,他的力道大且坚决,让她无从选择。李乐桐摸索着打开手提包的外侧袋,摸出自己的钥匙,放在嘴边,用牙咬出了什么。
“韩远径,你放手!”
霓虹灯五光十色的照耀下,瑞士军刀的刀片虽小,却在闪光。
“桐桐。”韩远径的声音孤独而绝望。
“我不想见到你!”
“桐桐!”
“韩远径,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滚!”
韩远径愣了下,平静的看着她,“要怎么样?你随便吧。”
“你放手!”
“不放。”
“你放手!”
“随便你,杀了我,或者捅我一刀。”
“你放手!”
雨刷刷的下着,把两人裹在其中。旁边某世界级品牌服装的巨幅电子屏,面无表qíng的模特在走来走去,提醒着人们,这里是红尘。
“桐桐,我回来了,再也不想再离开。我尝到离开你的滋味,我承受不了。我回来找你,就是再也不会放手了。”
李乐桐不语,直接把刀扔了出去。刀锋贴着韩远径的胳膊划过,撞在车身,清脆作响。
霓虹灯照着韩远径的脸色苍白,“桐桐。”
李乐桐的qíng绪像是霎那间降到了冰点,狂风怒làng被冻结,语调也显得平淡,“韩远径,如果你还当我是个人,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恨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你不比路上的人与我更相关。”
韩远径的嘴唇刚要动,李乐桐继续说,“真的,我不想见到你,你和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们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互不gān涉。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会报警。”
李乐桐说完,把手往回拽。韩远径嘴唇轻抿,依然不放。李乐桐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睛。是的,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在梦里出现都会让她觉得甜蜜的眼睛,那双在几年以来她都不想再去想的眼睛。如今,她不得不再次面对。
而且,还要坦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韩远径看着她,分不出是她脸上的雨,还是自己镜片上的雨,或者是别的什么一直在往下流,让她的脸变的很模糊。他看不清她,只觉得她的手冰凉。
“韩师兄,请放手。”她的声音平静,越来越平静。
韩远径一颤,手默默的松开,垂在身旁。
“桐桐,”他的声音也很平静,“你长大了。”
李乐桐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韩远径弯腰拣起那串钥匙,握在手中,任瓢泊大雨,从头浇下。
李乐桐当晚是在旅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去找陈思会拿她的备用钥匙。
陈思会一见李乐桐,吓了一跳,“乐桐,你怎么了?”
李乐桐捋捋头发,“还能怎么了?让恶鬼缠着了呗。”
陈思会摇头,“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
“哼,不这时候说,我哪时候说啊?我眼下也就能说说这类的话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陈思会小心翼翼的,“他去找过你了?”
“嗯,”李乐桐眼神飘忽,迅速的闪过许多地方,“你怎么样?怀孕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说起这个问题,陈思会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还行,感觉挺奇妙的。”
李乐桐故作轻松,“好啊,你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陈思会的脸上现出了笑,只是有点勉qiáng。
陈思会的老公比她大十五岁,是个律师。律师虽然满口法治,却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儿子能够传宗接代。他早就说了,如果生的是个女儿,那将安排妻子去香港,再生二胎。陈思会也不知自己选的这条路对不对,衣食无忧,可总觉得日子少了点儿什么。
李乐桐一直挺可惜陈思会,她并不笨,如果真要撑一撑,也许会找一个年貌相当的好伴侣。只是她挺不下去了,出校门第二年,她遇到现在的老公,匆匆嫁人,成了全职太太。
那一年正是韩远径离去的年份。那一年,李乐桐觉得自己的人生遭到了颠覆。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都选择了钱。
陈思会结婚的也很突然,那时候李乐桐正沉浸在韩远径离去所带来的巨大麻木之中,对周遭的事物像是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陈思会是短信通知她的,“乐桐,我要结婚了。”
李乐桐当时先是没反应,然后端详了很久,最后给她回过去两个字,“是谁?”
“一个律所的合伙人。”
李乐桐望着那几个字,只觉得心如死湖,波澜不起,“哦”。
很久,陈思会才问,“你不会鄙视我吧?”
“不会。”李乐桐说,“不过,能允许我不参加你的婚礼吗?”
“好。不过,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是吧?”
“会,你是我的好朋友。”
李乐桐真的没有去,陈思会也没有通知她婚礼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只是那一段时间里,她俩互相之间都没有联系,像是隔了很厚的一道墙。
墙是什么?大家很清楚。无可言说。
转到第二年,旧日同班同学结婚,李乐桐去的有些迟。
“乐桐。”她听见有人叫她,循着声音找过去,是陈思会。她漂亮了许多,穿戴的都很讲究,皮肤保养的很好。
“你早来了?”李乐桐过去,把包放在椅子上,自己坐下,恍如两人还如大学一般亲密。
“嗯。”陈思会招呼服务员,给李乐桐倒水。
这顿饭上,谁也没有提婚礼的事,也没有提陈思会的老公,仿佛那是从来不存在的人一样。
然后两人便又像从前一样,只是都少了活泼、调皮和轻松。生活是一个大魔术师,不光偷得走人的青chūn,还可以把人的快乐变也没有了。李乐桐一直没有见过陈思会的老公,只是听陈思会偶尔说起来,两人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年纪大了些,她一直不能怀孕,两个人都很着急。这是李乐桐的伤痕,陈思会一般说到即止,立刻会转换话题。于是,李乐桐就连安慰都不曾给过她,也当然,安慰除了苍白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就譬如说,“他早日露出真面目,也比耽误你一生幸福qiáng”这类话,听了比不听还心烦。
爱一个人,是因为爱这个人。不是因为这个人能给你金钱,幸福也一样。你只是爱他,哪怕有一个人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不爱他,有什么用?
爱就是爱,失去了,心底就是个黑dòng,黑的,冷的,深不见底,永远都在那儿。
我承认,我是为了钱
程植的医院生活很无聊,盼李乐桐成为他最期待的事qíng,搞的郭远腾也跟着盼人。
“我说,”郭远腾一边打着手机游戏,一边说,“她算你的女朋友吗?”
程植眼睛一斜,“瞧你那智商,这‘贪吃蛇’玩了几年了,还在忠心耿耿的玩儿呢。”
郭远腾木木呆呆的坏,“我是智商不高,不过,你也别绕开我的话题啊。”
程植从被子里拿出脚,虚晃了一下,“给我滚。”
“对不起,方的,滚不了。”郭远腾还克尽职守的盯着手机,一会儿传出报警音,程植幸灾乐祸,“又死了!活该!”
“没关系,”郭远腾不紧不慢,“死而再生,百折不挠。”然后又低下头,“你倒是说啊,她算你的女朋友吗?”
程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不算我的,难道算你的?”
郭远腾嘿嘿笑,“算咱俩的吧?”
程植的眼角又斜了过去,“怎么?你还想玩3P?”
“嘿嘿,乐桐那么漂亮,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呃。”他站了起来。
李乐桐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把,“似乎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程植的脸倏的红了,他挠着头,眼睛在地下逡溜逡溜的不说话。郭远腾把手机放在兜里,仍然是不紧不慢,“李姐来了?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哟,这就出去了呀?我是不是耽误你俩说悄悄话了?”
程植撑不住,“我说,哥们儿,你别那么损成不?”
“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我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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