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对。”
曲晓红盯着李乐桐研究了一会儿,“明天就明天吧。”
从曲晓红那里出来,李乐桐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考,十分的累。下午的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十分难熬、她决定溜下去透透气。
九月底,这个城市最好季节的尾巴,法桐的叶子未落,却已经变huáng,有的鹅huáng,有的橘huáng,有的金huáng,浓淡层次不同,给城市与街道增资添彩。北风还未来,城市有一种安详之美。
不断地有人提着购物袋从商场里进进出出,逛街这种奢侈品商场的,都是有钱人,肯定不是上班族,所以也无所谓工作日与非工作日。
李乐桐特地离自己的办公楼远一点。眼前又一小片广场,是星展百货的东门,小广场上的法桐生得茂密,树下围着一圈儿木质长椅。李乐桐并不想坐,她在一棵树下站着。
曲晓红的态度让李乐桐寒心。在发生问题时,不问曲直,先把员工推出去,这怎么让员工给你工作?谁也不是来给你替死的,也没有人蓄意给你惹事儿,何必呢?
她心里苦恼,不想再想,便看着来来往往的车。
都是名车。
同事们说在这里遇到过许多的明星们,李乐桐在这方面向来眼拙。某此,一辆开着车窗的车子在自己身边缓慢行驶,车里人的脸近在咫尺,她想了半天,没想起名字。又努力地想,才想起那人演过huáng飞鸿,至于他本来的名字叫什么,估计要到等到李乐桐从报纸上再次看到他的图文新闻才会想起来。
李乐桐看着。许多名车中坐着年轻的女孩子,有些gān脆就是女孩子一个人驾着车,表qíng从容,似乎生来与车俱为一体。
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呢?年纪轻轻,靠自己赚,是不大可能的。那么,要么是有一个有钱的家庭,要么是有一个有钱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便不愿去想。她把目光转向远处古奇的巨幅广告,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许和薇,也不知道她现在和程植怎么样了。
李乐桐满天胡思,就是不愿想到自己身上来。
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把她的目光牵引过去。一男一女分别动驾驶与副驾驶的位子上下来,动作翩然,似乎是有多年默契。女人很漂亮,大波làng发风qíng万种,一条短裙让长腿bào露无遗,她带着笑和男人说着什么。男人也笑,站在原地等她,女人快走几步,绕过来,两个人并肩,两个人亲密地一边说笑以便我往前走,女人还时不时地往男人身上蹭。
李乐桐直瞪瞪地看着那两人走远,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再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天李乐桐进行例行的探视。今天不见,程植像是吃了丢魂药,连东南西北仿佛都不知道了。
在李乐桐在准备离去的时候,程植终于说话了,“李乐桐,许和薇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要和我饿见见面。”
“好呀,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程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怎么说?”
程植垂头丧气,“我哈哈笑了两声,装作十分大度,十分事不关己地说:”哦,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原来你也在东海市啊?见面是应当的,都是老朋友嘛,想念得很。“程植像背书似的念了这一大通。
”这不是挺好的吗?”
程植的脸越累越灰,“cao,我他妈的就见了鬼了。”
“你不想去?”
“鬼才想去!”程植恶狠狠地说,“见了她我说什么呀?我还真和她叙旧?我叙的起来嘛?我真怕自己当着她的面哭了!”程植用两手的手掌撑着前额,像只虾米一样,佝偻着腰。
“那你为什么要充好汉?直接说不方便不就完了?“
程植的声音像哭一样的难听,”李乐桐,你要知道,认真爱极怯懦的时候,会表现得极为勇敢。”
李乐桐并不同qíng他,“既然现在醒悟了,那就反悔,不去了。”
“那怎么行?不是太软弱了吗?”
李乐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程植,我明白了,许和薇你是想见的,只不过犯别扭。小男人紧张症。”
程植没有理会李乐桐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一声不吭。
“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下午三点,刺猬茶社。”
太阳照常升起,每一天。
李乐桐特地比约定的时间去地晚了二十分钟。一进茶社,她便看到了许和薇。
许和薇属于那种很乖巧的女孩子,乖巧又安静。今天的她穿了件黑色的宽松毛衣,头发没有染烫,自然地垂了下来。李乐桐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动手给自己倒茶,暗褐色的茶壶把儿衬得一双手格外白皙。
李乐桐过去,没有打招呼就坐了下来。
许和薇愣了一下,旋即脸色苍白,她显然认出了李乐桐,但没有说话。
“你好。”李乐桐开口。
“你好。”许和薇的声音很小,但并不弱。她犹豫了一下,抓起茶杯给李乐桐倒上茶。
李乐桐谢过了她,举起来喝了一口,“听程植说你找他?”
许和薇的脸更苍白,“哦。”
“找他有事?”
“不。”许和薇摇头,嘴唇有些颤抖,“只是旧日同学叙叙旧。”
李乐桐点头,“原来是这样,是该叙叙旧,我也喜欢,程植昨晚胃病复发,去医院了,打发我来和你说一声。”
许和薇的脸明显一暗,“哦,谢谢你,我知道了。”
李乐桐注意地看着她,“你不相信?”
许和薇摇头。“没什么不相信的,对于我来说,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她看了眼李乐桐,“其实你不用亲自来,我经常来这里,坐一坐。”
“哦。”李乐桐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我也没什么,只是随便坐坐,徐小姐,你不要见怪。”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李乐桐打量着她,素颜,未施粉黛,也没有首饰,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儿。
与富家太太是毫不相gān的。
“程植和我说起你们以前的事,我很好奇,徐小姐,既然当时放弃了程植,现在怎么又想起见他了?不知我这么问,算不算冒昧?”
许和薇脸色惨白,她努力地笑了笑,“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程植叙叙旧。而且,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乐桐看着她,“你们叙旧,我真的不gān涉。我们随便闲聊,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
许和薇抿着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今天先聊到这里吧。”然后招手买单。
付了茶资,许和薇说:“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李乐桐点了点头,“你请便,日后有机会再聊。”她目送许和薇步行离开,便拨了程植的电话,“结了。”
“她说什么了没有?”
“她不想和我聊,我也没有办法侦查。”她一边在街上走,一边打电话。
程植“哦”了一声,李乐桐说:“你确定,她真的结婚了?”
“废话!”
李乐桐沉吟了一下,许和薇的手上并没有戒指。当然,有人不喜欢戴戒指,这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
于是她说:“这事儿解决了。程植,这次决定是你自己做的,你别以后后悔,没来见她一面。”
于是她说:“这事儿解决了。程植,这次决定是你自己做的,你别以后后悔,没来见她一面。”
那边闷了半天,程植说:“我已经后悔了。”
李乐桐不知该说他什么,便拿着电话沉默。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围了一堆人,她想从那边绕过去,忽然觉得不大对,回身一看,无数条腿的fèng隙之中,她看到了一袭黑色的衣角。
“他妈的,真尼。”程植骂了句,然后无jīng打采地说,“唉,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嗯,你等等。”李乐桐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在路中间,车门边儿站了一个男人,正在抽烟。许和薇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乐桐蹲了下来,看着那苍白的面容心里发怔,电话里不断传出程植,“喂喂”的叫声。
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停了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把人抬起来,送上了车。李乐桐枕着,看那救护车又想着尖厉的声音而去,她对着电话说:“程植,你后悔吧。许和薇去了医院,生死未知。”
李乐桐没有去医院,她回了家。许和薇躺在地上的景象一直在她面前晃动。“她很年轻,很安静。”李乐桐想,“她真的不像是一个拜金的人。”她想着自己今天扮演的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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