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植进了自己家,就没了正行,而且,显然不大搭理父亲,和母亲更投缘。
“妈,我那身在家穿的衣服呢?你给我收拾哪儿去了?”
“妈,我今晚想喝酸辣鱼汤啊。”
“妈,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我啊?”
李乐桐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程爸爸和她聊着天。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她总觉得像是领导讲话,自己就是那小学生。其实,程爸爸也没讲什么政策问题,只是语速很有领导风范。
于是李乐桐就私下问程植他爸到底是多大的官儿。
程植满不在乎,“退休前是政法委书记。”
李乐桐伸了下舌头,“这么大官儿?”
“嗯。”程植更不在乎地说,“你以为普通的孩子,玩的了乐队?还是折腾得了祸?”
李乐桐只好点头,“这个的确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惹事就好,谁敢去主动找事儿?”
程植嗤了一声。李乐桐说:“你爸妈不在乎我这平常人家的?”
“我爸你甭理他。”程植不耐烦,“仙女下凡,他也想去查查来历。我妈嘛,也不用理她,反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乐桐笑了,“看你似乎和你爸关系一般。”
程植恢复了不在乎,“儿子都这样,和当爹的都关系紧张。”说完,赤着脚去拉窗帘。
“你要gān嘛?”
“没啥。前两天我一朋友做了个DEMO,让我帮忙看看。”
于是,屋里就是音乐声,很吵的那种,还有程植拿着可乐罐,对着电脑专注地投入着。
李乐桐觉得自己被关在程植的世界外,她难以想象,许和薇是怎样适应了这样的程植。程植的确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虽然有规矩懂礼貌,但还是太由着自己xing子了。对于他来说,世界永远都是明亮的。
只是有一个小黑点儿。
李乐桐正想着,程植的电话响了。程植伸出两个脚丫子把电话夹过来,然后面不改色的放在耳朵边,“胖子?……明天?你和谁?老二也在啊?行啊。几点?行,十一点,不见不散啊。”他要放电话,看见坐在旁边的李乐桐,然后又把电话拿到嘴边,“喂?挂了。”
程植转过头,“哎,我说,明天我要出去,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什么事?”
“几个老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李乐桐本能的想退,“我?不去了吧?”
程植沉默了一下,“随你。”转身又看电脑去了。
李乐桐想了想,说:“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出门,我随便逛逛?”
程植秒了她一眼,“我可不保证我什么时候回来。”
“你……”李乐桐有点词穷,“你就不能为了我早点儿回来?”
“不是不能。”程植振振有词地说,“问题在于,我喝多了的话,怎么掌控时间?”
李乐桐大吃一惊,“你还喝?”
“老同学见面,哪能不喝?”
“程植,你还要不要命了?!”
程植竖起手指头,做了个“嘘”的动作,李乐桐只好闭上嘴。
“死不了。”这是程植给李乐桐的回答。李乐桐就坐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话。
如果是韩远径——哪怕是现在的韩远径——李乐桐也敢骂他,也能劝他,韩远径会听。但是程植呢?
程植仿佛发现了李乐桐的不高兴,在第二天出门时说:“我最晚就喝到下午三点,绝不通宵。如果三点我还没找你,就给我打电话。”大约程植对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很足,又加了一句,“你也可以先回家,我家的地址你记好。”然后报了个地址,让李乐桐记下。
李乐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程植,我一个人回家没什么要紧的,问题是你胃才闹腾没多久,你gān嘛呢?”
“没关系。”程植还是满不在乎,“能喝的,不是什么大病。老同学聚会,我一个人跟娘们似的在那儿坐着喝饮料,这太过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李乐桐只好说:“那你少喝点儿。”
“没事儿。”程植宽慰地说,“不会怎么样的。我们就是喝着玩儿。”
李乐桐找了个咖啡馆坐下,程植一个人走了。才是初七,咖啡馆很冷清。服务员也只有一两个,咖啡馆里很安静。
李乐桐从架子上随便挑了本书看了会儿,午饭是在对面的小店吃的,然后回来继续坐着。好容易挨到下午三点,程植果然没有来电话,李乐桐等到三点半,还是没来电话。她有点沉不住气了。
程植的胃不好,这是她最担心的。而且,她也的确不大想一个人回到别人家去。
正在这个时候,服务员过来说:“不好意思小姐,因为是chūn节期间,我们这里要打烊了。”
李乐桐只好结账出来,她站在街口打程植的电话,程植喝的明显很多,“哎,我还要一会儿,要不,你来找我?”
李乐桐忍耐着说:“你在哪儿?”
“乐天府桂花厅。”程植就挂了电话。
这样的场合,是李乐桐第一次见。
一屋子的烟雾,烟味刺鼻,盘子基本是在酒瓶fèng中陈列,几个男人喝得满脸通红,看见有人进来,都暂停了动作,夹着烟的手半举在空中,那一缕缕的青烟不断地发散到空中。
“哎哟,这就是新嫂子?”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去,什么新嫂子,会不会说话你?”程植还没大糊涂,他向李乐桐招了招手,“乐桐,来,这边儿坐。”
李乐桐过去挨着他坐下,立刻有人上来添酒,“嫂子,您喝点什么?”
李乐桐看着瓶中晃dàng的白酒,“不了,我不喝。”
来人立刻换上啤酒,“要不,您喝点儿啤的?”
“算了算了。”程植挥着手,“你别管她,她不喝。”
李乐桐在酒令声中坐了会儿,忍耐不住地说:“程植,天要黑了,回去吧?”
“行,等我会儿啊。”然后依旧是划拳行令。
一屋子的吵吵嚷嚷,一屋子的烟气,呛得李乐桐心里憋闷。她借口去洗手间,出来透透气。
外面有人要进来,服务生拉开门,李乐桐便站在旁边等那人过去。一进一出的时候,两个人都抬了头,然后都停了下来,“你?”
居然是许和薇。她的头发盘在脑后,衣着还是简单的低调,似乎有一点憔悴。
“你,在这儿啊?”许和薇的眼睛立刻环视了一下周围。
“啊,你来吃饭?”
“是的。”她看了看李乐桐,“你是……”
“程植在上面喝酒。”李乐桐言简意赅。
“哦。”许和薇低下头,稍微迟疑了一下,低低地说,“那我先进去了。”
“嗯。”
许和薇上了楼,李乐桐的心莫名的烦躁。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到包厢。
“程植!”李乐桐并不进去,只站在门口,“伯母刚才来电话了。”
“啊?她说什么?”程植的舌头明显硬了,拄着酒瓶口,目光呆滞的看着李乐桐。
“她让你回家。”
短暂的沉默,程植忽然笑了,“李乐桐你骗我,我妈要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骗我,啊?”
李乐桐有点恼羞成怒,“你走不走?不走我要走了!”
“你——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去。”
旁边有个瘦的,大约喝得不大多,扬着手对李乐桐说:“嫂子,你别管了。程哥有我们呢。一年就回来这么一回,跟我们喝点没什么。”
“他胃不好。”李乐桐的脸色很难看,“程植,你是不是忘了在医院躺着的日子了?”
“没事。”程植呷了一口刚倒的白酒,“我今天吃东西了,不会像那天似的。”
李乐桐拿不准,现在自己是该一走了之呢,还是该进去把程植拖出来。旁边那些人有抽烟的,有劝酒的,再也没人理她。
李乐桐孤零零地站着,只好又劝了一遍,“行了,程植。”
服务员过来要上新酒,李乐桐扫了一眼推车,十瓶啤酒,两瓶白酒,李乐桐当时就B崩溃了。
“程植。你到底走不走?”
“要不你先回去吧!”
“你都喝了一下午了!”
有人把她推到一边,一面进包厢一面还回头,“站这儿gān嘛?堵什么路啊?”一身的酒气让李乐桐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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