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_南适【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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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激动?”李乐桐歪着头问他。

  “激动?”程植看着她。李乐桐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程植。所有的青chūn大男孩的一切气息在这时候不存在了,现在是真实的程植,平静的程植。

  他和许和薇是如此之像,两个平静的年轻人。

  程植把脸埋在掌间,李乐桐没有打扰他。是啊,激动?如果是自己,她会激动吗?

  原来,激动并不是最深的qíng感。最深的qíng感永远都是流泪,或者,沉默也算其中的一种。

  “我会和韩远径想办法。”李乐桐说。“但不敢保证什么。和许和薇的丈夫谈判,应该不怎么容易,但韩远径会努力。”

  “谢谢你们了。”此时的程植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往日迹象。这样真实的程植,只要许和薇见过吧?

  李乐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兄弟,祝贺你。”

  “谢谢。”程植轻声说,“我也祝贺我自己。”

  李乐桐背过身,悄悄擦擦眼角的泪,出了看守所。

  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两个相爱的人互相见到了对方的真心,这就是圆满。

  从程植的家回来后,李乐桐每天都会收到韩远径的短信,“吃饭了吗?”“睡了吗?”李乐桐通常就是很简短地回他。两个人就像风筝,有点线似有还无地牵着。

  程植的事得到解决是一个星期以后,当韩远径说,刘大林同意不追究程植而离婚时,李乐桐脱口而出,“他有什么条件?”

  “他们离开这里。”

  “就这?”

  “不相信?”

  李乐桐看着他,“还有什么条件?”

  韩远径苦笑,“我就是瞒不过你。”

  “还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了。我只是告诉他,这件事如果都张扬出去,他也不好看,不如给点钱,就算了。另外,我给了他一幢房子。”

  李乐桐皱眉。

  “那房子是当时给我和许和薇结婚用的。只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我也不想留下。这样脱手也好,洗刷罪恶。”韩远径有点自嘲。

  “那房子……”

  “手续没问题。”韩远径解释说,“徐铁成说,那房子是徐藏的陪嫁。徐藏一死,那房子就是我的了——我问过律师了。”

  李乐桐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妥,毕竟是徐家的房子,韩远径这么处理,徐铁成……

  但她只是想,没有说。

  “这罪恶的东西,终于有个机会来洗刷他的罪恶了,也不用压着我了。”韩远径吐了口气,语气轻松,像是卸掉了很大的负担,然后他注意地看着李乐桐,有些迟疑,“你——会不会觉得这钱——不gān净?”

  李乐桐伸出手,“替程植谢谢你。”

  韩远径看着那只手,他抓住,用力地握着,脸上是喜悦。

  程植就这么被放了出来,虚惊一场。放他出来的消息,李乐桐没有告诉许和薇,她想让程植自己告诉她。

  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的程植话少了,虽然看得出高兴,但没有以前的毛躁劲儿了。当他走出看守所的门,看到站在车边的韩远径和李乐桐时,他显得毫不意外。

  “韩远径好。”他扬手。

  韩远径也挥了下手,“你好。”

  李乐桐看看他两,这俩个人是好了伤疤,就忘了其他?

  程植要回家换衣服洗澡,韩远径和李乐桐陪着回去。一进客厅,红彤彤的喜帖让程植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韩师兄。”

  韩远径坐下,翻了翻,“怎么没写完?”

  李乐桐凑上去看了一眼,宾客处是许和薇,新làng程植是填上了,到了新làng,就只剩下个若有若无的“李”,“乐”上面那一撇勉qiáng看到,后面的就只有划痕了。

  “笔没水了?”程植更不好意思了。

  “没事。”韩远径挥着那请帖,一脸的乐相,“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看看。”

  程植收拾了衣服,很快进了洗手间。门一关,韩远径看着那请帖,掏出一支笔,把“新làng”一栏涂得漆黑,然后把请帖折成了一只红色的纸鹤,平放在桌上,“许和薇”三个字,恰巧在船的帆上。

  程植洗完澡后,三个人出去吃饭,说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没人提及案子和这场差点就有的牢狱之灾。只是坐的位子有些小变化,韩远径和李乐桐在同一边,程植坐在对面。

  “谢谢韩师兄。”程植举起杯。

  “互相感谢。”

  程植笑了,“韩师兄你恐怕还真得要感谢我。”

  “什么?”

  “我的求婚,你没看见?”

  李乐桐正在夹木耳,听到他的话便停下来,“你什么意思?”

  韩远径笑了,拿起酒杯,“来,喝点儿。”

  “韩远径!”

  韩远径似乎有点委屈。“然长大了,总得要喝点酒的嘛。”

  “来来来。”程植和他碰了一下,两个人各喝了小半杯。

  李乐桐放下筷子,“程植,敢qíng你是逗我玩儿呢?”

  程植嘿嘿笑道:“我倒是不敢,只是要向你求婚了,怎么也得知会一声韩师兄。”

  开空调怀疑地看着他俩,“你两有yīn谋?”

  “没,绝对没有。”程植飞扬跋扈的劲头似乎又上来了一点,“我只是觉得,应该给韩师兄一个幡然悔悟的机会。”

  韩远径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植!”

  “在。”

  “你这是什么盟友?”

  “盟友就是要以盟友的利益最大化作为目标。”程植有点委屈,“我总得试一试韩师兄嘛。”

  李乐桐的心头有一点心酸,程植够朋友。

  一顿简单的晚饭就在这有一搭无一搭的话题中度过,晚饭结束,程植说:“韩师兄,我借李乐桐说一点话。”

  “最后一次嘛?”

  程植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最后一次。”

  “OK。”韩远径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次。”

  李乐桐看着韩远径走向车子那边,转过身有些不解地看着程植,“你玩什么把戏?”

  程植笑了,“盟友,最后一次了,恐怕咱俩这么说话,是最后一次了。”程植明天会直接飞回老虎,之后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乐桐,你生病那次,就是12月31号那次,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也不是我送你去的医院,是韩师兄。”

  “他?”

  “韩师兄给我打电话说:‘桐桐生病了,发烧,在医院,你老看看她吧。’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你chuáng边,拉着你的手,看着你的脸。我敢说,他是爱你的。真的,乐桐,你相信我。我从来不敢确定,但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他真的是爱你的。那种神态是不爱的人不可能有的。看见我来了,他什么也没说,放下你的手,掖了掖被子,面无表qíng地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是啊。想一想我自己,都是男人,能说什么呢?要是我得这么离开许和薇,估计也只能是这样。”

  “他怎么会知道我病了?他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程植骇然,“不是你给的吗?”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品?”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乐桐沉默了。

  “韩师兄和我不一样。”程植有点自嘲地说,“韩师兄是能够做大事的人,要是搁古代,我就是一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主儿,离了许和薇,我什么也不是,我能把日子都过得乱七八糟。他不是,就像现在,我只要一想到许和薇怀着我的孩子,我又能和她在一起了,什么工作,什么前途,我都不要了。可韩师兄不一样。你应该跟了解他,他有能力,他的心在那上面。”

  李乐桐知道,他是的。韩远径从来没有居人下过。他读书,是为了入世,他也知道自己又价值,当年廖盛就曾这样说过他。

  “一个男人,如果具有封侯拜相的资质和机会,让他放弃是很难的,也是很残酷的。”他看了一眼李乐桐,“贪心并不是什么错,譬如齐人之福。所有超出他能力界限外的,都是贪心的。所以,贪心这个东西,是要看他的能力的边界在哪儿。乐桐,我还是希望你能想一想。爱上他这样的男人,也许风险就在这里。但反过来说,他可能不爱,但爱就只爱你一个,除非他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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