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开打前说好的,我赢了的话,以后你跟你的那群同党不可以再欺负谢清江。”
“……”
“都给我听着,”魏晋一脸晦气认栽的霉相,有气无力地下达指令,“今儿起,北院的人不许去再找谢三儿的麻烦,否则就是不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应该都清楚。”
四周鸦雀无声。
“这回满意了吧,还有事儿不?”
田苗摇摇头,迟疑地松开手。
她生怕这些个小流氓临时变卦,又耍出什么花样来,后退两步,看准时机,猛地抓起谢清江的手,转身就往巷子外面冲。
田姑娘长到十五岁,第一次主动去牵异xing,却是在这么láng狈的qíng形下。
像是感受到对方的不安,谢清江就着被她钳着手腕的别扭姿势用力回握过来。
田苗下意识扭头望去,男孩紧抿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奔跑时的风将微长的鬓发扬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厚实的掌心传递出的温暖,跟yīn柔清秀的面部轮廓所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等等!”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
● ̄ε ̄●
那天的战败记录丝毫没能撼动魏晋的地位,他依然是稳坐如磐的南院老大。
田苗却在众人的推崇下成了老大的老大。
自此一役,意气风发,锐不可当。
安稳日子没过多久,意想不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来自军区大院的隐患是解除了,可谢清江在自家院里的处境更艰难了。
魏晋坚持每天都亲自护送两人上下学,双人行成了三人行。
谢清江跟北院的人走得如此之近,被指责为南院的“叛徒”,一时间成了人人喊打的众矢之的。
某次放学路上,田苗提起这件事时,魏晋显得很是不屑。
“那群书腻子,我一早就瞧出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啦!成天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装装装,装个什么劲儿啊!当初谢三挨欺负时怎么不见拿他当自己人,指不定都躲在哪等着捡笑话看呢,现在可好,给人家扣上个通敌叛院的大帽子,走路时都当防瘟疫似的防着。”
田苗白了他一眼,说:“被挤兑的是谢清江,你那么激动gān啥?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
魏晋慢下脚步,从后面绕到谢清江旁边,搂着他的书包凑上去,嬉皮笑脸道:“谢三儿现在是我哥们,谁再想欺负他,那得先问过我同意!”
田苗噗嗤一声乐了:“你还能再不要脸点么?当初欺负他最狠的就是你,你真当他傻,不记仇啊,他天天做梦都嚷嚷着要你的命呢!”
魏晋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收了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不可能,你骗谁呢?谢三儿根本就不是那种小气巴列的人,三儿,你自己说兄弟我现在对你咋样?咱俩铁不铁?”
谢清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田苗猫下腰大笑不止,肩膀抖得活像秋风中的小树叶。
魏晋顶着一张绿脸,刚要说话,眼睛忽然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冒出两管亮光。
“那不是庄正经么,你看他旁边站的,好像是你大姑子……”
田苗顺着他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瞥过去,猛地一怔,脸有些微微发烫……
……
“刚才那人叫什么?”三个人转过土坡时,田苗按了下怦怦直跳的胸口,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
“庄严,我们都管它叫‘庄正经’,”魏晋似乎对每个人都抱有发表不完的牢骚,“丫在学校里是大名鼎鼎的全优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那身校服穿了至少三年了,还跟新买来似的。你刚才看见了吧,一尘不染,说是什么有洁癖……这还像个男人么?”
“你少在那编排别人,都像你这么不讲卫生一身汗臭味的就像男人了?滚滚滚,离我远点,看你就烦。”田苗忽然反常地拉下脸来,大发脾气,走得飞快,不一会就将两个人遥遥甩在后面。
魏晋目瞪口呆了半天,扒拉着前襟使劲儿嗅嗅,疑惑地嘟囔:“很臭么,这叫男人味儿好不好……”
他奋力一跳,跳到谢清江前面去挡他的路:“你媳妇儿今天吃了火药啦?忒吓人!我不就是随便说了庄严那小子两句坏话么……”
谢清江低着头,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刘海遮掩下的目光略有闪烁。
“完了,坏事喽!”魏晋忽然醍醐灌顶般一拍大腿,眼里充满觉悟,冲着前面的背影大喊大叫起来,“苗子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我就知道两院里的姑娘没一个能逃过这厮的魔掌……谢三儿,大事不好了,你媳妇儿要给你戴绿帽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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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色胆包天...
三伏天,气温开始节节拔高,军区大院里那课寂寞了许久的大槐树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
一群浑小子横七竖八地栽歪着身子,叼着冰棍儿坐在树下侃大山。
“天热,火大!”不知道谁拍着石桌,来了这么一句抱怨。
猫在一边打蔫儿的宋休远忽然来了jīng神:“哥几个给说说,最近都怎么解火的啊?”
这厮是个满脑袋“颜色文化”的,只要一张嘴,话准保就往歪路子上拐。
“还能怎么着,打飞机呗!”马上有人百无聊懒的接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初、夜全给了手了。”
一阵哄笑声里,军医世家出身的张旭颇有几分苦恼地筋筋鼻子,煞有介事:“飞机打多了伤身啊!考虑到未来嫂子们的‘xing、福’,我劝哥几个还是节制点好。”
“色大胆小,净打官腔!”宋休远不屑,回头冲着魏晋搓手一笑,“头儿,最近你那有没有什么好带子,拿出来晒一下,弟兄们都快憋坏了!”
魏晋罩着件的确良的军衬衫,正斜躺在从家搬出来的摇椅上耷拉着脑袋昏昏yù睡,冷不防听见他的话,回过神来猛啐一口:“呸呸呸,说起来就晦气,要不是因为上次那批American大片儿,我爸也不能一回来就揍得我三天下不来chuáng!”
所谓American大片儿,自然就是专供男xing借以纾解的某类特殊录像带。
十五六的少年正处在初识qíng、yù的阶段里,平日里传阅的huáng色刊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从欧美日本等地流进内陆市场的“时鲜货”轻而易举就抓牢了他们的眼球。
魏晋是北院老大,老大的名号也不是白给人叫的,需要承担起物流中转的艰巨任务。
凡是任务就没有百分百无风险的。
有次魏晋压在褥子底下的两排“绝版珍藏”被负责打扫房间的勤务兵发现,上jiāo给魏国鹏。
师长是个bào脾气的,放下军区那边的工作二话不说冲回大院,逮着自家儿子拎回去就是一顿胖揍,份儿都跌到南院去了。
一提起这茬,魏晋就觉得心烦意乱。
“头儿,你这肩章好神气啊,显得整个人都倍儿jīng神!”宋休远不失时机地扯开话题,送上恭维。
这话正中魏晋下怀。刚在旁边假寐等的就是这一句,偏偏没人搭理,搞得他心里堵了把火似的,一直没处发。
“还是阿远识货,看见没,正宗的两杠四星!”魏晋一骨碌爬起来,挺直了腰板把肩膀卯劲儿往前送。
那时节,院里凡是家中养着个毛头小子的,这种东西都会把得死紧。
魏晋家里qíng况比较特殊,魏母走得早,魏国鹏又身居要职,难得回家一次,在对魏晋的管教问题上有心无力。
加之魏晋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常年贼心不死,偶儿也会有让他得逞的时候。
“我说老大,你又把你爸的行头偷来啦?”说话的胖子叫丁刚,一双小眼睛瞄着肩章,语气酸溜溜的。
魏晋被戳的面子上挂不住,大喇喇骂道:“你丫说话注意点,少在那儿给我拔塞,东西是我家的,这不叫偷,叫光明正大的拿!”
丁刚憋得脸通红,又不敢还口,腮帮子比平时还涨了一圈。
前后不过几分钟,两人就弄蹭了,气氛变得有点僵。
好在男孩子心大,不记仇,jī毛蒜皮过后就忘。
没一会儿,宋休远眼珠一转,满脸促狭地起头:“接着刚才的来,三儿,到你了,你可是有媳妇儿的人,经验应该比我们都多。”
被他一说,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到窝在角落里闷声不语的谢清江身上,立刻跟风附和。
“对对对,怎么能把谢三儿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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