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涛。”兰泉又给蔺鸿涛满上一杯,“你、我,相信是这世上最爱桐桐的两个人。尽管梅轩当初也跟桐桐jiāo往过三年,但是至少那时候他对桐桐的感qíng不及你我。既然我们的审美这样趋同,我们都在爱着同一个女人,那么今儿咱们兄弟可否掏一回心窝子?你我各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不得隐瞒,有一说一。”
蔺鸿涛点头,借着酒劲豪慡拍兰泉的肩,“好!难得你这当老公的,却能够这样冷静来评价我对桐桐的感qíng。否则就算你吃醋,甚至因为我刚刚的酒疯而擂我两拳,我都没资格躲——我的确是孟làng了:一见长相思,便想起小桐。”
兰泉点头。爱qíng里的男人哪个不善妒?但是兰泉很高兴qíng敌是蔺鸿涛这样的人,因为你相信他永远不会做小人之事。
眯着眼睛,兰泉静静望蔺鸿涛右耳上那枚静静垂下的银环——可能就连小老师都未解其意,可是兰泉却想到了!
右耳戴上银环,便代表从此请任何异xing止步!那哪里是蔺鸿涛忘记了摘下的一枚耳环,那分明是鸿涛的一个决定!.
“蔺大哥,你先问。今儿你本来就是带着问题来的,索xing问出来。”
蔺鸿涛眯起眼睛来,“那画。”
兰泉闻言就笑。蔺鸿涛果然是蔺鸿涛,这问题问得高明。乍听他似乎是醉了,问得笼统,实则这正是聪明之处。如果蔺鸿涛只是问“这话是谁画的?”或者“这画里面藏了什么秘密”等细节xing的问题,那么兰泉只要简单一个回答就搞定,其余关键之处依旧成谜。所以蔺鸿涛才没有问那样细致,而只是问“那画”。两个字便要在一个问题里,将有关那画的所有的疑问都抛了出来,兰泉按照之前的约定不能不答。
“琴姐没骗你,那画的确是个大学生画的。是我当初在G大时候的同学、美术系的才女金莎莎画的。”兰泉捏着酒杯,却只嗅着酒香而没有喝酒,“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也曾在我涅槃公司里打工的金莎莎。金书记的千金。”蔺鸿涛摇头,“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兰泉点头,“蔺大哥你别急。那画是金莎莎画的没错,可是我却跟她说过,要她加一点东西进去。”
“那画蔺大哥你知道是采用了西方油彩,用了立体画法。所以她只需要在某些樱花的位置,适当进行视角与色彩的加工,那么这幅画看上去就会有了变化……”
“变化?”蔺鸿涛微有醉意,听着兰泉的话却眼睛一亮!
蔺鸿涛毕竟也是懂画的人,只不过中国传统画法中,相对而言透视不qiáng,更重平面而非西洋的立体画法。那画画的是樱花,重视的是东方文化背景里的婉约意境,所以就骗过了蔺鸿涛,让他没将那画往立体的方向去考虑。
“兰泉,你说的是,这画通过立体画法和适当的加工,从视觉上便产生了立体画的效果?”
三维立体画曾经风靡过一时,那时候的少年们都热衷于看破三维立体画里头掩藏的秘密。同样的事,少年时代的蔺鸿涛当然也gān过。最疯狂的时候抱着整整一大本的立体画图册看,到后来几乎将自己看成了斗jī眼儿。
蔺鸿涛一拍大.腿,“我怎么竟然忘了这个!”抬眸望霓虹灯影里的少年,蔺鸿涛不得不叹气,“兰泉,你是鬼才。”
兰泉一笑,轻轻摇头,“其实这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而是主母的刺绣给了我灵感。”
蔺鸿涛似乎微微一震,之前的兴奋点点散去,“李淑兰的刺绣?”
“我继承梨本家族家主之位,而李奶奶迟迟不肯将那个秘密jiāo给我。直到后来,她将自己绣了多年的一幅绣屏送给我和桐桐。是桐桐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老人家用了立体针法,将那个秘密藏在了绣屏里,给了我们……”
“鸿涛,而我要问你的问题就在这里——我想知道蔺爷爷跟李奶奶的过去。”兰泉缓缓望住蔺鸿涛。
许多尘封的往事,那些一直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时候解开了。
若再拖延,李奶奶、蔺爷爷,甚至包括自己的爷爷靳邦国,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一旦他们过世,那么有些事qíng将被永远尘封在时光里,再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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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所有生命,等一次花开(更1)
听了兰泉的问题,蔺鸿涛一闭眼睛.
不是他要刻意隐瞒,只因为此事涉及祖父当年之事。老人家自己都不愿对人提及,他这个做孙子的当然更应该为长者讳。
可是他跟兰泉之前已经约定好,彼此问一个问题,谁都不能不答。
是他蔺鸿涛再度低估了兰泉,没想到兰泉能够直接想到祖父与李淑兰之间有纠葛,否则蔺鸿涛事先在心理上会有所防范。
坦白说,对于长辈在那段动乱年代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qíng,一般的小孩子是并不感兴趣的,你跟他说往事不如跟他聊网游;可是兰泉这个孩子不一样,这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儿轻狂起来比任何的小孩都狂,可是他一旦认真起来,脑力甚至连他蔺鸿涛都比不上。
“呵……”蔺鸿涛有点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兰泉我其实真想追加一个问题问你:你是怎么猜到我爷爷跟李淑兰之间是有jiāo集的?好像自己一直对此守口如瓶,相信李淑兰那边也不会提及;即便多鹤等人,也有很严格的规矩,他们也不会对你乱说什么。”
兰泉挑了眉尖,双手摊开学萌物小四儿,做无辜少年状,“真可惜,蔺大哥你的问题刚刚已经问完啦。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嘿嘿……”
蔺鸿涛笑起来,自顾又吞了一杯长相思。本来今晚他跟兰泉之间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因为爷爷的激动,他真的差一点就要跟兰泉发火,可是谁能想到,三言两语之间他竟然还是对兰泉笑开。
不过却也庆幸,没有因为压制不住脾气而跟兰泉真的闹翻累。
这份友qíng,蔺鸿涛同样珍视.
“好,那我不问了。以后有机会,会继续跟你纠缠。”蔺鸿涛放下酒杯,“坦白说,爷爷当年的事qíng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那段往事是爷爷藏得最紧的一段记忆,就算是对我,他也不肯和盘托出。所以兰泉,今晚不是我违约,不对你开诚布公;我会将我知道的部分都说出来。至于真正的全局qíng形,还要靠你自己来拼合与推论。”
兰泉表示理解。
“我们姓蔺是假的。”蔺鸿涛正色望兰泉的眼睛,“只是这并非刻意的隐瞒,而是我爷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
“我们从香港来内地,其实不光是因为生意需要,也是为了叶落归根。我爷爷其实也是S市人,所以他希望自己就算死,也要在自己的故乡离去……萌”
蔺鸿涛听着轻轻叹了口气,“我爷爷是孤儿,靠拾荒和讨饭过活。结果被日本人抓,要被送到山里去修铁路、挖煤。那样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我爷爷当时就想方设法逃跑,可是那时候整个东北都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他哪里逃得掉。”
“最惨的一次,他被日本兵追着在大街上跑,正好路边停着一辆汽车,上面坐的是个日本女孩子。我爷爷慌不择路,他便跳上汽车去,威胁那女孩。”
“我爷爷藏身在汽车里,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他腿上伤口淌出的血还是泄漏了他的踪迹,结果日本兵就冲上来,想要将我爷爷拉下去枪毙!”.
“这时候是那位之前被我爷爷威胁的日本女孩说了话。她说,‘这是我们家的仆人,他腿上的伤口是刚刚帮我提箱子的时候被箱子的铁角给刺坏的。如果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将忠实于我的仆人带走,我决不会善罢甘休!’——那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铿锵,但是我爷爷知道,她其实之前被他威胁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可是她并没有趁机出卖他,反倒帮了他。”
“日本兵被震慑住,行礼道歉之后退去。我爷爷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小姐出身名门,她的家族是栗原藩主,而她的未婚夫家更是皇亲梨本宫家!当时的陆军元帅正是梨本宫家的家主——梨本宫守正王,所以那些小兵怎么敢惹!”
“就这样,我爷爷侥幸活了下来,更没有被送去修铁路和挖煤。为了报答那个女孩,也为了活命,我爷爷就真的留下来给那个女孩当仆人。他虽然恨日本人,但是却愿意为那个女孩献上自己的xing命。”.
兰泉听得神往,忍不住轻声叹息。那个国家虽然与我国有深仇大恨,却不能否认,那国家的人民并非都是仇敌。比如比如西村,比如色空,比如当年曾经不顾杀头危险而在寺院里建立起反战碑的那些僧侣,比如近年来频频来中国谢罪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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