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静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反正就是嘟嘟囔囔地说,不敢停下来。他的眸子gān热如火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乱成一团。要是不让嘴说个不停,她一定会在他的bī视下哆嗦起来的。
“……你还想把她说得有多好?”万海含着甘糙片,垂下眸子来望静兰。眼圈底下一弧青灰,也不知道是这两天憔悴出来的黑眼圈,还是长长的睫毛垂下的荫影。总之静兰对着那一弧青灰,心中都已经是又苦又甜。
病了的何止是他,早有她。
“你说什么?”静兰红着脸停住唠叨。
“你总想把她说得那么好那么好,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说静怡这个人,还是在说观音菩萨。”万海也顾不得口舌之间那要命的苦涩。与自己的苦比起来,眼前的人儿更重要,“你千方百计将她说得这样好,是想让我认定你比不上她,你不够好,是不是?”.
静兰心一停。
坦白说她其实没这么想过啊,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她自己揪着刚刚的话茬儿往深里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她也没说错吧?所有人都公认他跟于静怡是一对,是早已被两个家庭默许了的佳偶,她这么说也没错呀……
“……静怡她,是真的很好。”静兰垂下头去攥紧手指,“每次靳欣跟我找茬儿,都是多亏静怡帮忙。”
靳万海萎靡下去,扭头,“原来你是来跟我说静怡有多么好的。好了我听够了,你可以走了。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长多了,她有多好我比你清楚,不用你在我眼前聒噪!”
静兰心中这个委屈。她真不是要来说这个的,可是——可是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呀,他大少爷gān嘛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走就走。”静兰起身,也觉憋屈,不过还是回头嘱咐他,“那甘糙片你不许吐。你近来咳嗽那么厉害,好好含着。”
靳万海还是不出声,闷闷地背过脸去咳嗽个没完。
静兰真懒得管他,可是想要迈步走出营房去,却着实迈了半天的步子都没迈开。
——终究还是,心疼他啊.
静兰转回身来走到他chuáng边坐下,红着脸给自己找理由,“我都答应人家卫生员了,说看着你吃了药。我还是等会儿再走,要不然你待会儿一准儿把药片给吐了。我得亲眼看着你吃完了我再走,不然没法跟人家卫生员jiāo待。”
静兰自己心里都忍不住骂自己:这个聒噪啊,怎么今天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了?
“我吃完了,你走吧!”万海也上来拗劲了,猛地起身,“走啊!”
静兰很是下不来台,红着脸顽抗,“那你张嘴给我看看。我才不信那么大片甘糙片,你这么快就给含完了!”
万海还真就张开嘴给静兰看。
静兰也就没得选择了,只能故作认真地去看。
两个人的脸对着脸,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脸跟火燃烧起来了似的。
“你,你一定是把药藏在舌头下面了。”静兰还在坚持自己的逻辑。
万海的眼神已经柔软下来,嗓音轻柔如梦,“那你来找找看……”.
“那你舌头起开!”静兰故意当作不知道自己脸红,索xing装到底。
“嘁……”万海终于破功笑开,“我不是让你这么找。”
“那怎么找?”静兰喘息起来,偌大的营房仿佛氧气被一下子抽空,她喘不上气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叫着:“静兰你快走啊!”可是腿脚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她非但动不了,而且眼睛只能直勾勾凝着面前清贵的容颜。
“我很生气,静兰。我还没亲过你,竟然就被大哥给……我要气死了,所以你不救我,我就只能这样气下去,一直到死。”他缓缓沙哑地说,睫毛长长地遮住眼帘,仿佛藏着一份少年独有的羞涩。
静兰从没见过这样的万海,只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不是疼痛的碎了,而是无法收拾地、身不由己地再也聚不成囫囵个儿。
“我都跟你说了,他那是在灌我酒……”静兰自己也难过,“其实更难过的是我自己啊。我真的也想拿把刀去杀了他——可是真的为了这样就去杀一个人么?万海你相信我,那真的不是吻。至少,我不是。”万海颧骨上笼起一团红来。那团红最初是淡淡的粉红,后来那红渐渐加深成为酡红,再到后来——连他的眼睛都仿佛一同染成胭脂色,宛如酒醉了一般.
“静兰,救我……”他只语焉不详地说了这四个字,便整个脸颊都已红透.
静兰知道自己也一定更糟糕。他说的那么不明白,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听懂了……
他说要她救他,他说如果她不救他,那他就死了……
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还有,自己心中对他那份歉疚——虽然她也是被长空qiáng迫,可是毕竟万海的心痛因她而来。如果易位而处,如果她也亲眼看见万海跟别的女孩子亲吻,即便是别的女孩子主动——那她也会悲痛yù绝,是不是?
静兰听见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自己身子最深处发出来,仿佛从心底而来,又仿佛从骨头fèng儿里缓缓溢出。她在他面前跪起身来,缓缓落下自己的唇……
不会亲吻,虽然之前被长空那样放肆地舌吻过,可是她依旧青涩到笨拙。
唇刚碰上他的唇,两个人的鼻子就成了最大的障碍。他高挺的鼻梁真是碍事,让她一时找不准最佳的角度。喉间响起懊恼的呻.吟,她看见眼睛下,那得逞的家伙竟然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是,讨厌啊,笑她……
静兰也急了,索xing两手捧紧了万海的面颊,带了点蛮横和懊恼地便吻下去……其实不过是唇瓣的贴合,还不知道怎么继续深入,可是万海却已经按捺不住地将舌尖伸了进来……
静兰一惊,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万海伸手勾住她的小蛮腰,将舌尖深得更深……
静兰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已经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地,全身心地只能感受到他霸道探进的舌尖……他不放过她,她唇瓣之内的每一寸甜美都被他舌尖舔.吮而过。他的唇紧紧含着她小小的唇,他牙尖甚至还在坏坏地轻轻咬她的唇,让她的唇舌又是苏麻又是微微疼痛,惹得她不由得娇喘吁吁、呻.吟微微……
营房外传来脚步声,万海这才放开静兰。
静兰“噗”地一声吐出口里的甘糙片——刚才这个死孩子借着深吻她的当儿,竟然将剩下的甘糙片用舌尖捅进了她唇里!
万海红着脸目光如醉,“这叫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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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酸溜溜(①更)
厨房里传来袅袅的米香,静兰坐在房间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说要给长空去煮粥,结果还是长空自己起身去了,死活不让她gān活。虽然此时都是半大老头儿了,可是长空身上那股子属于高gān门第的骄矜直到今天还没尽去,所以能让他老人家主动钻进油腻腻的小厨房去煮粥,也着实为难了他。
都不用静兰自己去猜,都足够想到,这老哥平素想吃什么了,即便只是一碗粥,他也肯定叫家里的厨子做,或者直接电话叫酒店外卖,他才懒得这样做。所以此时飘溢得令她眼眶cháo湿的不是那米香,而是靳大公子这份痴qíng。
他对她一生qíng痴,她都知道,可是,又能如何?
这一生婚姻都可勉qiáng,唯有爱不能。什么都可退而求其次,只是qíng不可累.
兰州军区坐镇西北,辖区广大,那个年代里很多地区还是经济欠发达,所以他们这帮城市兵真是吃尽了苦。
尤其靳家兄弟所在连队是该军区的一个英雄连队,在那个年代里越是有荣誉的就越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所以他们所在的驻地的条件差不多是最艰苦的之一萌。
而且,就算从师长到下头都仔细嘱咐了要尽量照顾靳家兄弟,但是靳邦国可是亲自发过话,绝不准搞特殊,要让靳家兄弟必须训练成绩在全团进前二十,否则就不要到他面前去。
所以不管外人是否想尽了办法优待他们俩,可是他们俩内心的那根弦却是始终绷得紧紧的,绝不敢松懈。生xing轻狂的长空还好些,压力大了人家大少爷还能撂挑子不gān,当然冷静下来还得回来加倍地训练;可是xingqíng相对稳重的万海就不行,再大的压力他也只能默默扛下来,一声苦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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