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人什么事都没做,只是正常来拜访,在骆家庭院里停留,并不喧哗吵嚷,更没给周遭社区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影响和破坏,所以治安机构除了循例询问与适当劝诫,也没办法。悌周遭居民看治安机构没有办法,便只好将压力转移给了骆家。纷纷打电话来表达自己的忧虑。
骆东杰抗压能力极佳,对任何电话都是笑颜相对。再加上他原本的身份就是太平绅士,一来受人尊重,二来要接待这些人员原本就是他的社会职责,所以邻居们真的也说不出什么来。谀谀蔡淑芬却受不了了。
蔡淑芬自己原本就是个火爆的xing子,出身军人世家又很有大是大非的眼光,所以对待这些曾经遁迹于黑道的人就非常看不惯。
这些天这些人一个个衣冠楚楚出现在她家庭院里,她已经忍得很费力了,偏骆东杰还真的就把他们都给请进庭院来,还拿出最好的茶点来招待他们。蔡淑芬虽然受不了,可是还得顾忌着骆东杰太平绅士的身份,只能将自己困在房间里,大夏天的也拉着窗帘,眼不见为净。
走过黑道的人就是走过黑道的人,即便现在也都衣冠楚楚,言行举止文质彬彬,但是他们骨子里的戾气却不是一套高档西装和温和的微笑便能尽数掩盖去的,所以家里人也个个都很紧张。厨娘看见家里的卫生间不断有这些人进进出出,就跑上楼来跟她哭诉,说真的不敢在厨房里呆着了。不是歧视,而真是害怕。
这些人来拜山,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来看望老大杜仲;可是他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蔡淑芬岂能不知?
他们来拜山,实则是向骆家和听琴施压。他们言笑晏晏着,却时不时提及,“神医段三公子说大哥的病冲喜就能好。大哥虽然如今病了,但是还有我们呢。请骆绅士放心,骆绅士这边对大嫂出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全都满足。一定让咱们大嫂风风光光地进门,兄弟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了!”
越是看他们在外头拍胸脯,玩儿保证,蔡淑芬就越是来气。虽说她心里也是已经答应了的,甚至还会帮忙劝说听琴;但是自己答应是自己答应,现在换成这帮人兵临城下来“bī宫”,蔡淑芬就不乐意了。
扯开窗帘,蔡淑芬叹息着看妙妙穿着海魂衫白蓝条纹的连身小短裤,头发被高高地吊在头顶做了花苞头,上头用粉红色的缎带固定,可爱得像个天使版的小水手;这样纯净美好的小女生,竟然快乐地混迹在一帮黑西装黑墨镜当中。
小小的白藕一般的手臂,一会儿抱抱这个伯伯的脖子,一会儿吊吊那个叔叔的胳膊,自在得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那帮家伙都是喊打喊杀的人!
蔡淑芬一看妙妙的小样儿,就只觉自己的血压噌地一声又上去了。她之所以不愿意答应听琴嫁给杜仲,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愿意让妙妙跟这帮人混在一处!
听琴倒也罢了,她原本是个女商人,黑白两道的人都得结jiāo,蔡淑芬也越来越相信女儿不会吃亏;但是妙妙不一样啊,有哪个当姥姥的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天使一般的小外孙女跟那帮人在一起?
这要是换了往常,蔡淑芬只消将杜仲叫来,指着杜仲鼻子大骂一通,杜仲自然就会乖乖下楼去把那帮人给遣散了,不消蔡淑芬费太多心思——可是今天,不行了。
蔡淑芬没有指望,也不愿意让听琴出面,骆东杰又指望不上……蔡淑芬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出面。
“外婆!”
蔡淑芬稳定了半天,又特地换了衣裳,还给自己薄薄上了点妆,这才满身威仪地走出来。
看见蔡淑芬走出来,妙妙一声欢呼,张开小胖胳膊向蔡淑芬扑过来,“外婆快来,白菜伯伯给我带了妙芙,好棒!”
蔡淑芬转头瞪了一眼那个妙妙口中的“白菜伯伯”。他当然不是个一颗行走的白菜,那人姓蔡,祖上还有英国人的血统,所以皮肤很白,有混血儿的特征,所以妙妙形象地称呼他为“白菜伯伯”。
这位白菜可了不得,原来只是混在菜市场的小混混,后来竟然渐渐做大,成为了本港最大的蔬菜批发商;到后来香港回归之后,内地输往香港的蔬菜生意被他承揽下来,蔡家的生意便越做越大。
更难得的是,当年爆发过禽流感之后,内地输往港岛的活jī生意一直没人敢做,唯恐蚀本;那时候是老蔡挺身而出,冒了极大的风险将这生意重新盘活,让港岛居民有安全放心的活jī可吃,又让内地的养jī户没有遭遇灭顶之灾。
老蔡毕竟血统里还有白人的遗传,所以天生做得一手极好的烘焙,每回来都给妙妙带亲手做的小西点,总能哄得小妙妙眉开眼笑。
不过老蔡从来不跟人提他的大名,因为他的大名叫——蔡依林。
其实真的不赖他,他比Jolin早叫了十几年的蔡依林,只是后来Jolin太有名了而已。
蔡淑芬可不管老蔡是蔡依林还是白菜,只不客气地瞪了一眼,便伸手将妙妙扯到身后来,“外婆有没有告诉你,不许你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妙妙你怎么又乱吃?”
出言不善,当场的黑西装们就都有点傻,大家都同qíng地朝老蔡投去目光。
老蔡虽然早已是港岛富商,可是还是不泯当年从菜市场混出来的痕迹,在蔡淑芬狠叨叨的注视下,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仿佛上头还沾着拔出萝卜带出的泥,“老太太,您放心,这泡芙都我亲手烘焙出来的。我洗过手的,而且洗过不止一次,您,您放心让妙妙吃。”
“洗过手了?”
蔡淑芬那是得理就不饶人的,有能耐你别让她抓到理,否则直接骂死你。
蔡淑芬极开心这个老蔡给了她破口大骂的理由。
“洗过手了,就一定没有问题了?”蔡淑芬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老蔡,“卫生署在电视上播放的宣传片你有没有看过?那片子里可说了,洗手不等于洗了就会gān净了,你要洗五分钟以上,而且要以正确的姿势来洗手,里里外外、指fèng各处、指甲上下都得洗gān净了,才有可能是卫生的!”
“老蔡,你给我拍着良心说说,你有没有这么仔细地洗手啊?”蔡淑芬盛气凌人。
实则蔡淑芬并无歧视老蔡从菜市场出身的这个背景,换句话说全中国人,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细致的洗手?只不过老蔡不幸,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撞在了蔡淑芬的枪口上,蔡淑芬自然将对他们这一群人的不满都发泄到他一个人的身上来。
老蔡被问得哑口无言,扭头求助地望望黑西装的兄弟们。那些人说白了都曾经是“泥腿子”,谁能做到这么jīng细?大家便都摇头。
老蔡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双手。纵然现在已经富贵了,可是手上似乎永远洗不掉当年卖菜的时候沾上的泥土。老蔡颓丧垂下头去,“老太太,我,我没能做到。”
“哈,没能做到,那你还敢拿着你那脏手做出来的泡芙给我们妙妙吃?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你!”蔡淑芬冷笑着抓紧话柄,转腕就化作利剑,直接捅进老蔡的心脏去!
“芬芬!”骆东杰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扯住蔡淑芬的手臂,“老蔡经常送甜点来给妙妙吃,从来没有事qíng的!他家里的甜品店在港岛各处的门店生意都很好,也从来没有问题。”
“是么?”蔡淑芬冷冷一笑,“从前不是现在,别人也不是我妙妙!姓蔡的,我骆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顺带也带走你这些甜点,还有你的兄弟!”
【听琴番外】22、青锐锋芒蔡淑芬发飙,一般人都承受不了。
当年就连靳邦国老爷子和吴冠榕老太太都能躲就躲,杜仲都只能垂首听着,活活被抓住短脚的蔡依林就更是只能嗫嚅,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蔡淑芬可不管她跟老蔡都姓的是一个“蔡”。悌老蔡无奈,只能颓丧地向后退去,眼睛还留恋地瞄着妙妙,面上一红一白地难堪。
“外婆!”
妙妙都看不过去了,奔过来抱住蔡淑芬的手臂,“白菜伯伯的泡芙最好吃,妙妙要吃!”
妙妙说话从来都是甜甜软软,可是这一刻却极少见地坚硬果断起来。蔡淑芬也知道小孙女儿是生气了,不过她不能退让。她的脾气不是朝着老蔡一个人来,她是要借老蔡一个人来打压住这一大群黑西装男人的气焰。悌这样一大群人,她一个人来对抗,该有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捏住老蔡这颗软柿子,她决不能心软!
“妙妙,外婆头晕……”
蔡淑芬自然也明白外孙女的软肋。蔡淑芬心脏和血压都有问题,妙妙虽然年纪小却是都知道的,所以一看蔡淑芬头晕要倒下的样子,赶紧扶住外婆,就也舍不得再说什么了,只一径呼呼着,“外婆不气,外婆不气。是妙妙说错了,妙妙跟外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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