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她看着他的脸,还是忍不住想笑,有一两次“扑哧”出声,看到他好像红了脸,她更是邪恶地笑了起来,直到他的面色开始不善,她这才马上知趣地闭嘴,低头吃饭。
两人晚饭后也没说什么话,他吃完饭就进书房去了,她做完家务,逗一下理查玩,然后就睡下了。
如果没有你,qíng歌也荒芜第四章(1)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象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蓝又时《孤单心事》
他的病好得不快,尤其是在他经常忘记吃药的qíng况下好得更慢了,这样一拖,他们竟然就这样“同居”了一个星期!
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倒不像第一次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能是感激她那天没有见死不救,只是这座大病山并没有因此而融化,很多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冷漠的苏少爷,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多làng费一丝口舌,所以即使同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星期,他们之间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
“肯定是你魅力不够。”秋凉听后马上下结论。
“……”秦戈翻白眼,这也能是她的错?
“你想想,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竟然一个星期之久一点事qíng也没有发生,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难道还能是苏大帅哥的错吗?”
“……为何不能是他的错?难道他就不能‘连禽shòu都不如’吗?”她忽然想起一个那个很经典的笑话,男女朋友睡一个房间,女的画了条线说:“过线的是禽shòu。”醒来却发现男的真没过线,女的狠狠地打了男的一巴掌,骂道:“你连禽shòu都不如。”
秋凉闻言愣了一下,即刻也想起那个经典的男女笑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这就没错了,要是女的足够魅力,那男的还会不如禽shòu吗?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错啊。”
“……”秦戈彻底无语了,她实在很好奇,秋凉的脑结构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样?
这天吃完晚饭,他又没吃药就进书房去了,秦戈拿着温水和药到他书房找他,忽然郁闷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何时起已沦为他的丫环。
她走进去,看到苏木良正坐在米huáng色的布艺沙发上看书,他的书房铺着厚厚的地毯。
她觉得有点奇怪,要么全铺,要么都不要铺,为何就只铺这一间,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他一天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书房里度过的,在这里走动比较多,难免磕磕碰碰,于是就叫人铺上了厚地毯。
她脱掉拖鞋赤脚走进来,脚底接触到软绵绵的地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的听觉非常敏锐,要是平时,他应该能感觉到她的到来,可是从她踏进书房后,他的头由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过。
莫非又闹别扭了?真是难侍候的少爷!她吐舌头朝他做个鬼脸,然后挨近他一些。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不是很厚,可是上面细密的点字她却完全看不懂。
他眼睛闭着,指间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行间飞速地移动着,之前略微苍白的脸色此时恢复了不少,气色看上去很不错,估计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开始培训了。
“该吃药了。”她走过去,将杯子递到他的面前,这样近距离看他,眉目更显清俊。
只见他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灯光照she下,形成两个淡淡的弧形yīn影,人却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手指爬行于点字间。
她一撇唇,在他身边坐下来,盯着他的手指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均匀,像钢琴家的手指,十分优美好看。
鼻息间忽然飘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苏木良用力抿了抿唇,触摸点字的手指未停:“放下吧,我等会再吃。”
“医生说了,饭后用药,现在吃是最合适的。”她想不明白,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了,吃药时却老扭扭捏捏,像个孩子似的。
他忽然睁开眼睛,手指停下来,朝着她的方面侧过脸去,歪着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若有所思,好一会才开口:“我吃不吃药你很在乎?”
如果没有你,qíng歌也荒芜第四章(2)
“那是当然。”她想也没想地说道。
闻言,他忽的展颜一笑,嘴角微微扬着,gān净的气质看上去有些许孩子气。
秦戈一怔,有一刹那,她听到心快速跳动的声音,“咚”的声,仿佛石头丢进了湖心里,泛起了些微的波澜。
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因子,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秦戈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马上回过神来,用力压抑下这蓦然浮起的心绪,定了定神,看着那双乌黑幽深的、带着笑意的眼眸,补充道:“你身体好了,我们才能尽快进行训练。”
闻言,苏木良在瞬间沉默了下来,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掩饰,有点尴尬地僵在那里。眉微蹙,很快他就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冷然道:“拿来吧。”
她心中一堵,有些郁郁,低下头去,将杯子和药默默放到他的手里,他接过去,服下,然后将杯子搁置在旁边的桌子上,不再看她,淡淡地说:“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我还要看会书。”
他的侧脸冷漠,眼底深邃幽暗,一样让人猜不透。
秦戈觉得有些尴尬,这次是她不好,那样的话的确有些伤人了,自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她一直在qiáng调是为了捐款才过来的,导盲犬本来是慈善事业,不为功利,可是她现在的行为不仅跟利益挂上钩,而且显得很不近人qíng,换作是自己,如果有人是为了钱才不得不来照顾自己,接近自己,她也会非常反感。
秦戈轻轻吸了口气,从他的方向上传来一股幽香,淡淡的薄荷味,她忽然想起有关薄荷的传说,传说薄荷的原名出自希腊神话,薄荷的前身是美丽且坚qiáng的女jīng灵曼(Menthe),由于冥王哈得斯(Hades)的妻子佩瑟芬妮(Persephone)的嫉妒,才被变成了一棵不起眼的小糙,任人践踏;可是坚qiáng的曼茜变成小糙后,身上却散发出清凉迷人的芬芳,而且越是被摧折踩踏就越浓烈,从而获得更多人的喜欢。
这个传说当年是邵琛告诉她的,不过她现在想到的不是邵琛,而是想着下次买些薄荷叶来冲茶,因为她听说薄荷对眼疾非常有用。
“既然你这么急着要训练,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吧。”没听到她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接着补充道,语气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种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面对这突然的转变,秦戈咬着下嘴唇,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一抹阳光穿过宽大明亮的玻璃窗投she进来,铺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对面的男人,有一半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在这样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透出一股冷淡,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寂寞。
落日的余晖中,浮动着一些细小的灰尘,它们在光束中不断地飞舞着,天色逐渐暗下去,他垂着眼帘,两排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刻意忽视她的存在,仿佛她是空气。
心微微一沉,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她站了一会才出声:“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吧。”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声算是回答,手指由始至终再也没有停过。秦戈转身离去,轻轻掩上门,门关上的刹那,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门关上,屋子瞬间寂静了下来,他的手指在同一瞬间停了下来,其实刚才他根本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他暗自叹了口气,手摩挲着锋利的盲锥,不小心被扎了一下,十指连心,钻心的疼。
所有人都以为他放弃了希望,他有一段时间的确很灰心丧气,尤其是在刚知道这辈子都无法恢复视力时,他几乎崩溃了,无止尽的黑暗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将眼睛睁得多大,呈现在眼前的都是漫无止境的黑,无声无息,无穷无尽,直至把人吞噬。
如果没有你,qíng歌也荒芜第四章(3)
他从来不认为死亡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即使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没有想过自杀,他只是暂时有点彷徨,暂时没了方向。
这样的彷徨期持续了一个多月,很快他就从自艾自怜中走了出来,他搬出来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别人用同qíng的眼光来看待他,眼睛虽然是瞎了,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够有尊严地活下去。
学习盲文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战胜的不仅是那些扎在纸板上密密麻麻的盲点,更需要的心理上的接纳与适应。搬出来后,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克服种种心里,学着慢慢去接受自己是个盲人的笃定事实。
当时,他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每天却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去学习,体力严重透支,好几次他都病倒在公寓里没有人知道,直到钟点工过来打扫时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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