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种矛盾的心理,我全程也没有说一句话。车厢里的气氛很森冷,
我们有各自的心事,各自的态度,似乎也进行着某种无声的较量。
后来,车子已经快要开出城了才终于转弯来到了一处别墅群的入口。温少贤将车子直直开到别墅群最深处的一栋别墅门前停住。
自动门缓缓向两侧打开,灯火顿时开始通明,星光都渐渐显得黯淡,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似乎是一个浮华到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小天堂,而我们这种阶层的人类却像只蚂蚁一般只剩下抬头仰望的份。
等我赞叹完有钱人的住宿环境,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哪里。
“下车吧。”温少贤还没等我说话便下车走到我这边,打开门将我拉下车。
温少贤走得飞快,穿着高跟鞋的我被他拉得有些踉跄,此时此刻,我开始怀疑温少贤到底是带我见家长还是送我上刑场?
当我一走进别墅,站在挑高的大厅中央,我觉得自个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空旷的大厅陡然间变得异常冰冷,我忍不住扯了扯刚刚还是我仇人
的温少贤的衣袖,“我们……走吧?”
温少贤弯起嘴角,“又想逃?”
我正想说话,却发觉温少贤的爷爷在梁文增的掺扶下从二楼下来,望着老人家一步一步走下来,我紧张得险些要背过气去。
温老爷子一脸威严,与那晚上截然不同。当时,我就以为他是个别扭老头,今天换了个环境,连他那满头银发都像是透着不怒自威的寒光。他见到我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眼神冰冻到几乎把我急冻上了。而他身旁的梁文增反倒是挂着笑意望向我,只是那种笑容虚浮在表面,让人非常不舒服,而且……想揍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欠揍的笑?
“你们都坐啊,站着gān什么?”温老爷子先坐在沙发上,温少贤这才拉着我坐下。
坐下之后,温少贤就开口道:“爷爷,这是倪悠扬,你们之前见过的。”
“爷爷晚上好。”我连忙起立恭敬地说。
温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我,“坐吧,认识少贤多久了?”
他的直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自觉地望向温少贤,温少贤仍然一脸平静,这时,刚好有个佣人状的中年女人给我们倒水,我忍不住说了声“谢谢”。
温老爷子仍然一脸冷淡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三年了。”我如实回答。
梁文增一直歪着他漂亮的脸蛋一动不动这么望着我,望得我心里更加发毛。温少贤虽然全程握着我的手,可是这也无法让我的内心得到平静,我仍然慌乱得像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漩涡,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死刑,又或者是死缓。
这时,温老爷子端起茶抿了一小口,仍然是冰凉的语气,“倪小姐是哪里人啊?家人在Z市吗?”
还没等我开口,温少贤先一步开口,用同样淡漠的语气对他爷爷说:“爷爷,悠扬的qíng况以前我都已经跟您说过了,而且非常详细。”
大厅似乎更加yīn冷了,温老爷子因为自己孙子的态度,面上更是起了一直寒霜。这时,梁文增开始缓和气
氛,“哥,你什么出差回来的?刚刚爷爷还念叨你呢,你就过来了。”
温少贤爷孙俩仍然冷淡对望,谁都没有搭理梁文增。
半晌,温老爷子看了看我,又侧首望向温少贤,语气异常缓慢平静,“那你明明知道我的态度,还gān嘛要带她来见我?”
温老爷子对我的不满已经是百分百可以肯定,早早我就已经听那个王诗瑜的女人跟我说过,现在,也就是下个判决书而已,可是明明知道横竖都是个“死”字,我仍然心头发沉,沉到有些萎靡。没想到此时此刻,我还是无法接受来自温少贤爷爷的亲口宣判。
这一刻,我有些气愤。我不是气愤有钱人阻挠门不当户不对的jiāo往,而是气愤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同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不缺胳膊不断腿,为什么我就要低人一等地站在这个华丽的大厅接受有钱人的审视与挑剔?
我心间拔凉地望向温少贤,而梁文增与温老爷子也都望着他,似乎都在
等着他开口。我想了许多温少贤此时会说的话,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间弯起嘴角一脸平静地说:“爷爷,我带她回来,不是给您审核也不是给您拷问,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正认真跟一个女人在jiāo往而已。”
54职业女配54
望着温少贤,我突然间就傻在那了。
如果,有一天,记忆泛huáng年华老去,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我被人询问,这一生让我记忆深刻的事qíng有哪些?我想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且jīng准地想到今天。
在这一天,温少贤轻轻一句话,撼动过我的内心。我就像是一个被推上刑场的死刑犯,死到临头被人大喊了一声“刀下留人”。此时此刻,哪怕温少贤全部的家人列队出现指着我的鼻子轰撵我,我也会直起后背,昂首阔步地离去。
原来,我根本不怕那些谁谁谁,更不在乎谁谁谁,这些谁谁谁代表着除了温少贤跟我家人以外的任何人。突然之间,我还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寂寞,因为我独自一人心qíng激dàng了许久,温少贤也没有侧首回应过我。他仍然用最平静的眼神与他的爷爷做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抗争。
温老爷子毕竟在商场奋战了数十年,温少贤再会摆酷在他眼里也只不过都是些小孩子把戏,所以温老爷子并没有因为温少贤的态度而恼怒,反而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侧首,竟然换上一脸慈祥的笑容望向梁文增,“乖孙子,陪爷爷上楼,前两天你教我玩的那个游戏,你再教教我。”
梁文增笑嘻嘻点头,“今天我再教您一个更有趣的。”
温老爷子笑说:“太难的可不行。”
梁文增一脸谄媚道:“再难也难不倒爷爷您啊。”
梁文增拍着马屁的同时也没忘记扶起温老爷子上楼。
我叹了口气,觉得柔软的沙发上像是长上了倒刺,想着刚刚将我当空气一样的老人家,我实在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整合语言来评价他老人家。我爸说了,老人家再怎么糊涂都是对的,这句话他让我铭记于心。好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就不在心里说老人家坏话了。
其实让我说,我对温老爷子的反感并不来源于他对我的不满意,而是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两个孙子冷热差别如此巨大,温少贤才是唯一跟他一个姓的亲孙子,他竟然像对待一个外人都不如的冷淡态度来对他,这里是否还隐藏着一些外人无法探究的内qíng呢?我侧首望向坐在我身旁的温少贤,发觉他仍然木然望着梁文增与他爷爷离开的方向。
想到刚刚那对相亲相爱的爷孙俩,我又忍不住望回温少贤,这个从我第一眼看见就一直镶着金边,发着光的男人,可是现在,我看着温少贤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突然间像是有人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眼眶发酸,于是,我想都没想便将手摁在他的手背上,“我们……回家吧。”温少贤回过神来,望向我微微一笑说:“好。”
回去的途中,温少贤一直沉默不语,我很想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却又不敢轻易开口,甚至连路过我家楼下他没有停车,我都没敢发出疑问。
不管了,今天就算温少贤带我到天边海角,我也闭着眼睛随他去了。
目的地没有天边海角那么抽象,而是去了他的住处。温少贤显然心qíng恶劣,连我这个同样需要心灵安慰的人也不敢吭声,只是认认真真地跟在他身后,像个不离不弃的影子。温少贤没有父母,最亲近的应该就是他爷爷了,可是他爷爷很明显偏爱外孙梁文增。一想到温少贤望着梁文增跟他爷爷一起离去时的神qíng,我竟然头一回对温少贤产生了qiáng烈想保护他的意愿,尽管我知道并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母xing泛滥到极致,以至于在电梯里看着温少贤的脊背竟然忍不住产生想从后头抱住他然后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的冲动。片刻之后,我很不要脸地这么做了,跟谁也没商量。温少贤身体一僵,转过身正面将我拥在怀里,“怎么了?”我并没有说话,只是像一块称职的狗皮膏药一样认认真真地粘在他身上。
“刚刚我爷爷……你不要放在心上。”温少贤将手掌放在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我。
原来温少贤以为我是因为他爷爷的话在难过,我的眼眶突然一下就湿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赌气了。”“可信度有多少?”这是温少贤离开他爷爷家后首次露出微笑。“百分之一万。”我回答得响亮又坚决。温少贤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认识温少贤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一直当他是冰块、木头,高高在上,没有喜怒,也从不曾体会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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