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忧天了啊,甘擎在他怀里已经乖乖睡着了。
甘擎星期一上班在会议室里遇见度假归来的何仲,她坐在靠近门的第一个位置,风从门fèng留中灌进来,她向下拽拽裙子,双腿jiāo换,手上继续翻策划案的资料夹。
何仲从身边站起来,体贴地将门掩好,把空调的度数也调高,甘擎感觉得到他和同事们投来的诜诜目光,微微抬头,对何仲礼貌却生疏地一笑:“谢谢。”
读书节的策划案在会议上就定下来,甘擎虽然觉得有点匆忙,但何仲毕竟是上司,她也没有必要再坚持,快下班,甘擎给墨兆锡打个电话慰问他的病qíng。
“今天感觉怎么样?现在还发烧吗?”看了下表,甘擎从已经黑掉的显示器屏幕里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似乎,每天有个这样一个人让她牵挂,很幸福……
电话那头是刺啦啦的响声,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喂?喂?我没事了,你快回来吧,欸,对了记得带一合麻辣香苏酱上来?”
甘擎恍然了悟,原来是在炒菜,做晚饭呃。
她看见对面显示器的反光中那个女人明明是有点生气的,抿着的唇线两端却是明显地上挑,眼睛也弯弯。
“喂喂?”
甘擎咳嗽了一声,视线挪到显示器旁边的笔筒,警告说:“墨兆锡,我看你真是不想把病养好了,辣是太刺激xing的味道了,你不知道吗?你是嫌昨天挨一针不够,再想挨一针?还是……想看人家护士小妹啊?”
墨兆锡那熟悉的“咝”又通过电磁波传递进耳朵里。
“得得,我不吃辣了,吃豆瓣酱总行了吧。豆瓣酱。”最后的“豆瓣酱”像他在咬牙说出来。
甘擎拿他当初为她普及的知识反过来教育:“吃太咸容易留疤,你自己给我讲的你都忘记了么。”
“我一个大男人,留一两块小疤,算不了什么。”
“……你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要考虑一下每天都要面对你的人——他们的感受吧。”
甘擎站起身,一边笑着激将他,一边在笔筒里找之前她误会墨兆锡一时气愤丢进来的雨伞项链。
墨兆锡这边快抓毛了,她的言外之意是——她将来瞅见他脸上的那些个凹陷会觉得不舒服?!他怎么能甘心?
“那我吃什么啊……辣酱说我的心思在别的人身上,豆瓣酱留疤你嫌弃我……你说吧,我做了胡萝卜香菜汤和一道清淡得快没味道的小炒,我应该用什么来搭配?”
“番茄酱吧,酸酸甜甜。”
“……”墨兆锡那边彻底没了动静,静悄悄的,响久,真真恨得咬牙切齿,“番茄酱是女人才爱吃的……”
“找到了!”甘擎脱口而出。拿着吊坠借着夕阳的光细细打量,还好没什么损坏。
“找到什么?”
甘擎调皮地卖关子,脸上绽放出的笑比吊坠上镶嵌的钻石折she出的光芒更加明艳夺目、流光溢彩。
“秘密,不告诉你。”
甘擎按照原计划回家换了件衣服,然后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瓶番茄酱,一路开往去墨兆锡的高级公寓,在最近的路口红灯处,手机响起来,甘擎看了看信号灯的秒数,偏着身子把包拿到腿上翻找,啪嗒,手机顺包包的边缘滑落,掉到脚边,捡起来看的时候,对话已被接通。
“甘擎?你现在有空吗?是我。”
何仲应该还在公司,办公室里鼠标滴滴答答的声音,她在这边都能听到。
“何总……不好意思,我今晚没有空。”她拒绝的简单直接,也没说原因。
何仲自从这次再回来,甘擎这样口气的推拒他似乎已经听的麻木了。
“唉。”何仲叹气,有点像在开玩笑似的说,“甘擎,你大可不必总是用这种防备的姿态对待我,我不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甘擎带上蓝牙耳机,想想何仲这段时间每次或暧昧或疏离的眼神,觉得他再缠下去,确实有必要心平气和明明白白和他讲清楚一些事。
“其实,何仲,不是我故意要防备你,是你每次都让我不得不防备。”
何仲笑了一下:“为什么?”
绿灯亮了,甘擎打方向盘转弯,还有不到二百米就到墨兆锡的公寓。
“我不知道你阿姨一直那么热qíng地撮合我们是为什么,但至少你如果早就有追求的目标,何必扯上我,我记得那晚我已经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关系在四年前已经彻底结束了。”
何仲仰头躺在沙发椅的椅背上,看着头顶的那些镂空设计的花纹,闭眼轻叹:“甘擎,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哪有什么追求目标,是谁告诉你的?部门里的同事?小qiáng?还是我阿姨?我从一回来就想和你说,我还是很爱你,当年都是我糊涂,没有选择留下,你就不能原谅我?”
甘擎没回答,只是脸上的神qíng和语气都淡淡的:“你有没有追求的女人,对我还爱不爱,都不重要……真的,何仲,你现在何必这么执着,你对我的感qíng有几分,我还体会不到吗,就像你应该体会得到我到底是不是爱过你的呢。”
54
在甘擎原来的认知里,爱的界限真的很难确定,就像她之前对墨兆锡坦言的——痛久了,神经就会麻木,所有她有意无意产生的感qíng或者别人对她的感qíng,大脑都会自动发出否定的信号。
她不是没有对这种悲观的心理做出挣扎,比如,她也以为过,她是爱何仲的,何仲也爱她。但那次在“金达莱”的走廊上何仲质问自己,之后甘信又戳破她一直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她才开始逐渐明白,也许对何仲,她可能是——真的没有爱过。
挂断电话,正好到了小区门口,她鸣了下笛,自动门慢慢向两边打开,车子驶进,停在了他家楼下,今天恐怕还是逃脱不了墨兆锡连哄带骗把她留下的命运。
墨兆锡对番茄酱很无奈,索xing闹脾气不吃了,只喝些汤吃点米饭。
知道她肯定还会坚持回家过夜,墨兆锡把自己放平,躺在沙发上,撩起T恤,摸了摸腹部的小水疱,真真痒起来。
“甘小擎?”
甘擎围着围裙,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正在洗碗池边刷完,闻言回头:“有何指示,墨大少爷?”
墨兆锡扒着沙发背,挺起半身,不耐地扯扯领口:“碗先不用洗了,过来给少爷扇扇风,我快痒死了。”
墨兆锡公寓的厨房是设计成开放式的,客厅和厨台离的不远,中间只隔一层隔断用的玻璃架,上面摆放几排他从国外搜集回来的装饰和收藏品,其中最让甘擎吃惊的是那个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用袋鼠蛋蛋做成的开瓶器,她真怀疑这玩意儿买回来到底有没有人用,墨兆锡见她脸红,居然还攥着她在那上又摸又揉,气得甘擎直接扑上去咬他的手。
甘擎透过玻璃瞟他那副霸道又撒娇的样子一眼,压了压嘴角。
“没空!呐,茶几上有报纸,自己扇!”
墨兆锡恹恹躺回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甘擎把厨房收拾gān净,切了一个苹果、半只香柚、一颗火龙果端到客厅,墨兆锡还在沙发里翻滚:“好痒,好痒!!”
这回他不是装的,是真痒,敢qíng吃了点发物,所有症状全提前了?!
甘擎看出来墨兆锡不再像恶作剧,坐到他身边,真心实意出主意:“要不我们看电影,转移转移注意力什么的。”
“不管用,我一直在看,越看越痒,因为剧qíng实在无聊。”
甘擎吐口气,想翻白眼,“碟中谍”您都觉得无聊,那什么电影有聊啊。“啊!”甘擎想到个好办法,笑呵呵把频道切换到体育频道,“有了,咱看比赛!”
体育频道正在直播女排世界锦标赛:中国VS日本。
“中国稳赢,没悬念。”墨兆锡同志发表断言,然后指示,“换台。”
甘擎撇撇嘴,用力按了一下遥控器,小声抱怨:“要是男排啊男篮什么的就好了,最起码有帅哥可以看。”
“等等。先别换。”墨兆锡斜眼看她,把可怜的遥控器抢下来,换回去,“日本队对虽然赢不了中国队,但女队员倒是可以一看,嗯,长的都挺可爱。”
甘擎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顿墨兆锡,想想,算了,哪个成长中的男人没看过那种片子呢,中国男人大概看最多的就是东洋漂过来的,所以对日本女人多流连一会儿也正常。
静默一阵,墨兆锡用手肘杵了一下她的手臂。“甘小擎,日本男人没什么看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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