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_荔箫【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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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当然是假的,要不是受了罚身体虚外加在外面伺候了两日,哪会染风寒?可素儿偏偏就是个不肯低头的xing子,就算孟良娣知道这是假话她也不会服软。

  “还嘴硬?”孟良娣一声轻笑,“不是已经从尚侍降了常侍了?”

  王府内的女官,正五品的尚侍已是最高了,以下还有典侍、选侍,再往下才是常侍。这是张隐做的主,怕崇亲王见了素儿心烦,就把她调到了外面服侍,级别也自然而然的要降,一降就降了两品半。后来崇亲王说让她养好病后回去侍候,那只是跟她说了,张隐没在场不知qíng,级别也就没升回去。

  “奴婢是尚侍也好、常侍也罢,都是殿下身边的人,不劳良娣评说。”

  “这话就错了。”孟良娣悠然一笑,“从前你是正五品尚侍,虽说也是下人,但到底是府里最高的女官,我不敢动你;今儿个么……”孟良娣目光一冷,“我再不管,闵常侍连规矩都要忘了。”

  “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是尚侍也好、常侍也罢,都是殿下身边的人。良娣看奴婢不顺眼奴婢知道,可良娣就算要打要罚,也该禀明殿下,至少也该知会中贵人亦或是尚侍,岂有动私刑的道理?”

  孟良娣不愠不恼地听她说完,才徐徐笑道:“还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说到底,你不就是个奴婢?宫里赏下来的又如何?我倒要看看我今儿罚了你这惑主的贱婢德太妃娘娘能说什么。来人,带走。”

  若论家室,孟良娣也是大燕朝排得上的贵女了,骠骑将军独女,不过是因为庶出自小就矮了旁人一头。嫁给十皇子也未能做正妃,十皇子封了王她仍只是良娣,但崇亲王未有正妻,府里一众妾侍中她地位最尊,后来又生下长子,在府中所享待遇便与正妃无二了。从她进门开始,素儿就知道没好事,崇亲王又不在府里,她要杀要剐,自己也只能悉听尊便了。

  倒没想到,孟良娣这个将门之女心思颇毒。

  不打不骂,罚顶盆!

  罚顶盆就算了,只穿中衣裙!

  只穿中衣裙就算了,在室外!

  在室外就算了,具体坐标在府门口!

  孟良娣你对汉族传统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的估算有点高啊……你莫不是锦都小说家们最近最爱写的从未来穿越来的故事的女主角?

  所谓顶盆,就是接一盆水让你跪那儿把盆顶头顶上。

  什么?能不能用手扶?

  不用手扶那叫杂技……

  顶盆其实算不上个实在的刑罚,不过大家用起来愈发顺手,因为后来发展出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我没想刁难你,但你要是把水洒了咱再另说!”

  素儿知道孟良娣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因此即便身体虚弱不已,还是硬撑着不动。一月底,寒风瑟瑟,先是手指最先没了直觉,很快浑身也都麻木了,只有双腿一阵阵发热发疼,犹如针扎。

  看孟良娣没差人盯着,便有两名侍女过来偷偷过来道:“素儿……我们去找殿下吧……”

  “找殿下?殿下今天去见什么人中贵人没跟你们说?那是舒亲王!前些日子那点事殿下就能下诏脊杖六十,今天若搅了他和舒亲王的雅兴,咱们谁也活不了。”素儿冷言冷语,两名侍女立即噤声。

  不说这个,就说孟良娣那边,虽说是没人来看着,但如果素儿偷了懒或者有人想去给崇亲王报信,一定会很快有人过来制止的。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茴笙的文《凰诀》,请戳图片↓】

  ☆、踏青游·计谋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背后府门响动。

  “这是哪儿的丫头?”崇亲王见状一愣,停在门口阶上,全然没想到这是素儿——素儿现在应该在卧chuáng养病才对。

  “听闻十弟对百姓宽和,府里规矩倒是很严啊!”一个声音笑言,语中称崇亲王“十弟”,该是舒亲王了,“不过这天寒地冻,让个姑娘跪在外面已是严酷,又是只穿中衣裙,还在府门口。”这话说得语气轻松,但显有不满,崇亲王尴尬一笑:“六哥这可错怪我了。张隐,去看看这是谁房里的丫头。”

  张隐一揖,绕至素儿面前一看就吃了一惊,一边拿下她顶着的铜盆放在地上,一边向崇亲王禀道:“殿下,这是素儿……”

  “素儿?”崇亲王一凛,心说张隐你看错了吧?疾步走过去一看还真是,一愣,伸手拉了她起来,轻斥道,“怎么回事?”

  素儿跪得久了,猛然起身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扶在崇亲王肩上定了定神,待眼前恢复清晰,方向崇亲王深深一福:“殿下,可否先容奴婢去加件衣服。”

  话一出口,才觉自己的嗓音已沙哑得恐怖。

  穿成这般跪在人人都看得见的地方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怎样的侮rǔ崇亲王当然明白,转身向舒亲王一揖:“请六哥先去前厅稍坐片刻,我这里……”他指指素儿动了动口型:“人命关天。”

  舒亲王会意一笑:“十弟请便。”

  崇亲王解下斗篷披在素儿身上,要不是因为素儿已经冻得神志不清了,她才不会再穿这件给自己惹了各种麻烦的斗篷!

  叫侍女扶素儿上了榻又盖好被子,崇亲王坐在榻边问她:“素儿,孟良娣为什么罚你?”

  他没有先问“是谁罚的你”或者“是不是孟良娣”,他根本就知道是谁,只是不知道原因。

  素儿想了想,崇亲王可能因为自己告一状就废了或者宰了孟良娣么?不可能!如果自己不能除掉她又告了她一状是不是结仇更深了呢?是的!那自己是不是更没好日子过了呢?绝对是啊!

  于是她很认真地看着崇亲王道:“是奴婢顶撞了良娣。”

  崇亲王面色平静地看了她片刻,似在判断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少倾,叫了张隐进来:“晋沈奉仪良娣位,复素儿尚侍位。”听上去与孟良娣毫无关系,却是多了个与她同位的人分了权。

  张隐领命出去,崇亲王又回过头看着素儿:“素儿,这事本王会压下来,府里的人不会多嘴,外人更不会知道。”

  素儿愣了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怕奴婢想不开寻短见?”她苦涩一笑,“不会的,奴婢若扛不住要自尽,适才穿成那般在府门口就已触柱了。”

  崇亲王一颌首,道:“好好歇着。六哥还在府上,本王先走了。”

  素儿便要起身,他伸手按在她肩上,笑言:“免了。”

  素儿低一低头:“恭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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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亲王走进前厅,向舒亲王赔罪:“六哥久等。事出突然,六哥别见怪。”

  “还得恭喜十弟又得佳人啊。”舒亲王连连摆手笑道,“怎么?一碗水没端平,起内乱了?”

  “六哥就别拿我开心了,那姑娘不是妾侍,是母妃当初赐下来的宫女。”崇亲王苦笑叹气,“做事机灵,就是xing子犟,和孟良娣顶了两句。”

  舒亲王揭了茶盏的盖子,执起来品着茶香漫不经心道:“德母妃赐下来的宫女?必定是忠心,对宫中礼数也熟悉吧?”

  崇亲王笑答:“这个自然。”言毕即会意,一蹙眉道,“六哥你……”

  “若不然,十弟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舒亲王啜了口茶,将茶盏放回桌上,“当然,十弟你要是看上她了,就当为兄没说。”

  崇亲王沉吟半晌,一声长叹,将素儿一直以来对当今陛下莫名其妙的感qíng说了。舒亲王想了想,笑道:“这样更好,心中本有qíng,真心流露,事qíng更容易。若怕有变,拿住她的家人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

  “六哥!”

  “关乎身家xing命,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舒亲王冷然,“你我心软,那人可是不知心软!”

  崇亲王沉默了些时候,才道:“六哥容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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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日后,素儿大病初愈,服侍了大半日,一切如常。用毕午膳,崇亲王屏退了众人,只叫她留下,却是半晌无话。

  素儿疑惑地跪坐在旁:“殿下……有事?”

  这样的事,崇亲王几番纠结仍是觉得实在是qiáng求,不觉笑意苦涩,缓缓道:“素儿,本王要……求你件事,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殿下?!”这句话让她顿生惧意。他是亲王,她是宫女,有什么事是需要他求她的?一句吩咐下来她哪有胆子不照办,心中不安,连问也不敢问。

  “我若要你进宫,做御前侍女侍候陛下,你愿不愿?”崇亲王静如止水的颜色和语气于她来说便如一道炸雷,惊讶万分地愣了许久,抑制不住颤抖地道:“奴婢……不知殿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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