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_荔箫【完结+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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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生了些期许的笑意,明眸中的光彩直让叶澜一震。除却对家国qiáng盛的期盼外,叶澜似是察觉出了些别的qíng绪,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问得犹犹豫豫:“当真……只是为云家、为大夏?”

  怎的觉得……好像说得过去,她却莫名觉得只是个说辞而已,感觉更像是……云婵就是有意要助皇帝一把,像是着了什么魔。

  “自然就是为这些。”云婵答得理所当然,回视着她的目光同样透着不解,似乎并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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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寒料峭,天地间总有一股寒气萦绕不散。各宫室中也仍生着暖炉,踏过门槛便是温暖一片。

  霍洹手中持着的东西倒仍是冰凉的,洁白无瑕的一块,色泽看着温润舒适,雕琢了一圈的云纹简单流畅,玉佩的正面两个鎏金小字字形娟秀:云婵。

  “给锦宁长公主送过去。”将玉佩收回盒子里,霍洹信手将盒子jiāo给了潘瑜,一睇他,又仿似无意地添了一句,“原是她的东西,回宫时落在了马车上,在朕这儿搁了有几日了。”

  “诺……”潘瑜缓缓一应,又觑一觑皇帝的神色,便准备告退,按吩咐去办。

  “哦,还有。”霍洹又开了口,有些不耐的口气让潘瑜止了步,他道,“再过些日子,家人子该进宫了。别多耽搁,朕尽快见见,该留下的留下,余下的该送回家便送回家去。”

  潘瑜又应了“诺”,心知若皇帝肯尽快选了宫嫔,皇太后必定是高兴的。面上添了几分喜色,潘瑜回道:“臣即刻去回皇太后一声,再吩咐尚仪局尽快安排。家人子们学妥了礼数,便可觐见了。”

  “嗯。”霍洹一点头,显得心不在焉。潘瑜便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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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瑜未在端庆宫多作逗留,将东西送到了便施礼告退。云婵自从知他是为皇太后办事的人后便也不想跟他多打jiāo道,如此倒是正好。

  信手打开盒子,目光一扫那盒中之物,立即窒了息。

  这是……她那块玉佩?

  不是说绝当了么?婶婶又并未说是当去了哪家当铺,长阳这么大,当铺并不算少,竟是差了人挨家去打听?

  在原地怔了半天,直到在内殿中候着的白萱生了担忧,犹豫着走出来查看,探手在她肩头轻拍了一拍:“长公主?”

  “嗯?”云婵回过头来,定了定神,笑道,“你看。”

  “啊,那佩。”白萱也面上一喜,“失而复得,长公主好福气!”

  失而复得……

  这不是她失而复得的头一件东西了,上一次,是公主的封位。也许该算是好福气,但若仅归到“福气”上,又实在昧良心。

  “陛下有心。”云婵端详着盒中玉佩浅浅笑着,有意无意地纠正了白萱一句。伸手将那玉佩取了出来,执在手里,摩挲着佩上那两个字,心中qíng绪难言。

  那是她母亲亲手写下的字,jiāo给工匠去刻了下来。在母亲离世后的这么多年里,这是她对母亲最清晰的印象、最亦触及思念。

  久别的玉佩托在手心里把玩了好一会儿,又翻过去去看另一面。手指轻抚着,觉得似乎比当初的质感gān涩一些,大抵是这几年无人佩戴、少了人气滋养所致。

  定睛细细看着,抚摩在上面的拇指忽然一停,含着惊疑看得更加认真了一些,确定之后心中一阵道不明的涌动。

  ——这不是她那块佩。

  一模一样,从玉质到纹路再到母亲的字都一样,却并不是旧时那块。

  那块佩,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与父亲在院中小坐,父亲想要作画,她便自告奋勇地去取文房四宝。东西拿得多,过门槛时不小心一跘,倒是有下人手快扶住了未让她摔倒,脖子上的玉佩却磕在了镇纸上。

  磕得并不重,只在背面磕出了一道小小的细纹,只有半个指甲盖的长度。但看着又很明显,原本洁白无瑕的玉上就此添了一道小小的黑痕,是她童年的印迹。

  手里的这块……并没有。

  完美无缺,和她刚拿到那块佩时一样,是崭新的,无论凑近了还是迎着阳光去看,都看不到那道裂痕。磕坏了的玉总不能自己长上,这显然不是从前那块,但其他却又都是一样的——包括母亲的字,是寻了当年的工匠再做?

  “长公主?”白萱还候在一旁,见她面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云婵陡然回神,再度仔细去看那配,仍是寻不到那道细纹。

  “……白萱。”朱唇微微地颤抖着,云婵怔了好半天才又说出话来,“去、去小厨房准备一下,我去做几道点心。晚些时候……我去跟陛下道个谢。”

  “诺。”白萱福身告退,留下云婵呆立在原地,望一望那玉佩,心中好似有一片涟漪,波澜不停。

  ☆、11采选

  平生第一次,如此明白地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却全然恨不起来,反是存了感激。云婵一壁在小厨房中忙碌着,一壁在思量间禁不住地露了笑意。满心的欢喜萦绕,再深想一分便心跳怦然。

  不知是在高兴什么,明明是没找到原本的那块佩——且他这做皇帝的都找不到,大抵就是这辈子都再难见到了。

  可就是被“骗”得十分舒心。

  他有那许多事要费神,家事国事皆有,还是为她在意的这么一块佩分了一份心出来。差人去找了,大抵是找不到又怕她失落,便又照着做了一块来“蒙”她。还不多说什么,得知此事时并未说过要帮她寻,就这么悄悄办了,尔后无比平常地差人给她送来。

  着了魔似的,思绪流转个不停,手上也因这微妙心思而多了几分细致,样样糕点做得jīng致漂亮,色香味俱佳,也难免多费了些时间。

  是以待她到了宣室殿门口时,已是天色昏暗,宣室殿中灯火通明,从外面望进去辉煌一片。

  云婵站在殿门口朝里瞧了一瞧,正yù进去,却见宫娥们正从侧边行来,行得齐整互不jiāo谈,微颔着首,手中皆捧着檀木托盘。

  她定睛一看,这遇上的恰是宫人布膳。

  眼瞧着宫女们鱼贯而入,各样菜肴色香味皆佳,旁人就是手艺再巧相较之下也逊色了。云婵站在殿门口滞了一滞,继而转身便要行下长阶回端庆宫去,一时懊恼得不得了,甚至心中暗斥自己方才魔障了,好端端地往宣室殿送什么点心,他哪里缺这些了。

  只走了两步,足下又踌躇了。心中矛盾到了极致,一边觉得他用不着这点心、尤其此时传膳更用不着,一边又觉得无论如何,这谢意都还得表达到了才是。

  ……罢了,还是明日再做一次吧。赶着晚膳的时候来送总归不合适,不止是她尴尬,只怕他见了也尴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何必呢。

  到底是劝着自己继续往下走了,低着头闷着声,到底是有点失落,毕竟是忙了大半日才做了这几样点心出来。

  如此便连步子也沉了些,一步步往下踱着,还有三两阶就到平地的时候,余光瞥见底下有人,猛一抬头见了对方,还没回过神就已急着避开视线了。

  左望右望间好生缓了一阵,云婵才又垂首将那三两阶走完了,落稳了脚低眉顺眼地一福:“陛下大安。”

  究竟是在宫里学了几年礼数,不至于心绪起伏间失了仪,这礼见得还算稳当。

  “可。”霍洹颔首命了免礼,待她站直了身子后,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云婵自然察觉得出他在看她,qiáng定着心站得规规矩矩。他本就比她高出一头有余,她又微垂着首,便将qíng绪全部隐下了。

  于是在他眼里,目下的她,就像画卷中的工笔美人,美则美矣,作画之时美人是个怎样的心思,只能让看客各自去猜了。

  霍洹的目光从她面上挪开,往长阶之上望了一望又看回来,终于思忖着问了一句:“谁欺负你了?”

  云婵短一怔,羽睫轻抬了一抬,不明就里:“没有,陛下怎的……这样问?”

  “方才看你在上面踌躇不决几度往返,走下来时也是愁眉苦脸。”他短促一笑,“可是想来告谁的状,又犹豫着不敢说么?”

  云婵有些发懵的神色让霍洹知道他猜错了,轻咳一声搁下不提,又道:“若不是,那是何事?”

  云婵静了一静,轻言道:“那玉佩臣女收到了……”

  “喔。”他的视线在她颈间一停,淡泊回她,“看到了。”

  云婵下意识地也低头瞧了瞧,想着关于这玉佩的“猫腻”,径自红了双颊却未在他面前戳穿,屈膝又一福,“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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