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_荔箫【完结+番外】(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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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大概会是怎样?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废位赐死,哪一种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但凡是个局,就总有能翻盘的棋子。

  我仍是去了成舒殿,却未面圣,而是直接绕去了殿后的一间小院。敲开院门,怡然一怔:“姐姐怎么来了?”

  “那假宦官在你宫正司是不是?”我站在门外直言问她。

  她侧身让我进去,答说是。我又问:“有没有那一边的人cha手。”

  “我晓得轻重,关乎姐姐xing命的事,我拼死了也不能让皇太后动手脚。但……那人嘴巴实在很硬,咬死了是与姐姐有私qíng。”怡然明显疲惫,一出这样的事她这个宫正就歇不得,如今又是关系着我,她难免更加担忧。

  我停下脚步睇视着她,笑意轻缓绵长:“这是他自己找死,那就让他招供之后死了吧……大约是畏罪自尽又或是怕人寻仇……哦,咬舌自尽是最好的。”

  正文 115

  要他招什么,怡然自会有数。死人是不能翻供的,一纸供状递上去,即便不能翻盘、即便会免不了有人质疑,事qíng也终不是那一边一口说了算的了。我知道此举过后宏晅许会疑我在其中动了手脚,甚至因此动摇先前的信任,但眼下保命要紧,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另一件事我没有jiāo给怡然去做,暗查婉然。这么多年的qíng分,我是愿意相信她不会害我的,却又不得不多一份谨慎。可怡然心软,我也不愿因让她知道我对婉然生疑而与我添了隔阂。我将此事jiāo给了林晋,同是当年一起在御前的人,他却是与我关系最近,与怡然婉然都尚有些生疏。

  如果那下毒的真是婉然……

  我相信不会的,在宫中多年,我真心信任的不过寥寥数人,她不会害我。

  等待总是个煎熬的过程,我在明玉殿里从晌午等到日落,那么漫长。

  “娘娘。”云溪步履匆匆地进了殿,一福道,“皇后娘娘传各宫嫔妃去长秋宫。”

  必是怡然将事qíng办妥了。

  一众嫔妃齐聚长秋宫,我入了殿才知宏晅也在,上前浅施万福:“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

  宏晅颌了颌首:“坐吧。”

  馨贵嫔是到得最晚的,双目红着行上前去见礼:“陛下大安……陛下,臣妾当真没有加害宁妹妹的意思。”

  宏晅没有理她,皇后淡淡道:“先坐吧。”

  众人各自落了座,安静地等着帝后发话。宏晅的手落在案上的几张纸上,神色淡泊:“这是宫正司问出来的,馨贵嫔,你看看。”

  馨贵嫔一愕,疑惑着上去接过,立于案前迅速地看了几眼,即是面色一白:“陛下这……臣妾冤枉!”她惶惑地望向宏晅,一思道,“那人呢?臣妾当面与他对质!”

  宏晅冷一笑:“人?死了。”

  “这……”馨贵嫔往后跌了一步,仓惶下拜,“臣妾入宫多年了,怎会行此龊事……陛下还信不过么?”

  “馨妹妹这话错了。”庄聆淡睨着她,轻笑吟吟,“这哪儿是能按入宫年头撇清的事qíng?宁贵嫔比你入宫时日还长,你还不是照样疑她行事不端么?”

  似与预想中有点不同,怡然到底“审”出了什么?

  “臣妾当真只是偶然碰上了宁贵嫔……宁贵嫔若说不识得那人,臣妾只会更加不识得……如今人死了,死无对证,陛下便凭这一纸供状就疑臣妾与人私通吗?”

  连我也一阵诧异,怡然比我想象中更会安排。

  嘉姬长舒缓着气息,淡淡漠漠道:“jiāo宫正司审的人,虽是按道理不会出错,但……宫正和宁贵嫔那般jiāo好,焉知不是屈打成招?那人……又当真是畏罪自尽么?”

  我闻言眉头一挑:“照嘉姬这样说,本宫是横竖洗不gān净了?他说是与本宫有关,便是与本宫有关;他说与本宫无关,便是宫正擅用职权屈打成招?本宫怎么说都是死罪一条了,是不是?”

  “若当真只是屈打成招也就罢了,如今人都死了,当真没有隐qíng么?”嘉姬轻笑着审视着我,“贵嫔娘娘您动手也够快的,臣妾方才看了那供状,字字句句都让人瞧不出疏漏,娘娘能如此迅速地作出这般周密安排、编个如此完满的故事,臣妾佩服。”

  “没有疏漏该是证明了此中无假才是,怎的嘉姬娘娘反倒觉得是贵嫔娘娘造假造得好了?”良美人讥讽地一笑,“您还真是对贵嫔娘娘含怨已久啊,贵嫔娘娘说什么、做什么,在您眼里都是错的。”

  “嘉姬这话对不对,本宫不予置评。”韵淑仪淡睇了我一眼,目光却随即转向了芷寒,“但关乎宁贵嫔的事,晏婉仪素来是要为长姐争一争的,今儿个倒不见婉仪开口了,难不成当真是心中有鬼么?”

  芷寒微有一愣:“臣妾心中有什么鬼?”抬了抬下颌,不屑道,“臣妾听说,这般肮脏的罪名也不是头一回扣在长姐头上了,从前无事,这次自然也会无事。长姐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臣妾多加解释?”

  韵淑仪清然一笑:“哦,倒是本宫多心了。那听陛下的意思就是。”

  已然沉默许久的宏晅方看向仍跪伏在地的馨贵嫔,清淡道:“人,是你发现的,来禀辉晟殿的,也是你身边的宦官。现下他又招出是来见你,真是凑巧。”他说着冷冷一笑,睇向我时才添了几分暖意,“晏然,看来你是回宫的时候不凑巧,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东西。”

  我低下头,抿了抿嘴,喃喃道:“其实……黑灯瞎火的,臣妾什么也不曾见到,是馨姐姐自己多心了。”

  原来是怡然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嫁祸给了她,这倒是个好主意,比单纯地说是受人指使更添了三分可信。如此,众人便多少会觉得许是馨贵嫔与人私会时遇上了我,心虚之下便栽赃给我,纵使死无对证,疑点也到底不在我一人身上了。事qíng变得愈加复杂,愈复杂就愈寻不得真相,寻不得真相……便也只好轻描淡写地收场,找个相gān的人来顶罪了事了。

  这个了事的人,不是我便是馨贵嫔,全看宏晅了。

  宏晅转向皇后,淡问她:“梓童的意思呢?”

  皇后和缓地一颌首,却掩不去眉眼间的不快:“臣妾觉得,馨贵嫔不端在先、嫁祸有孕宫嫔在后,如不严惩,日后宫规再难整肃。”

  宏晅点了头。馨贵嫔一惊,立刻膝行上去,连连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绝不敢做此等恶事,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紧蹙的眉头中隐有几许无奈和失望,冷声道:“你入宫这么久,纵使近两年来比不得从前得宠,陛下到底没亏了你。作出这样的事,实在让本宫心寒。”

  “皇后娘娘……不是的……若臣妾提前告退便脱不了这gān系,那宁贵嫔告退后绕了那样的远路回宫又如何清白得了?”

  “馨姐姐。”我垂下眼帘不去看她,生硬道,“本宫提前告退,是陛下先开的口让本宫回去歇息,本宫依旨照办罢了。难不成本宫还能知道陛下会让本宫提前退席,约了人来见么?馨姐姐可是主动告的退,姐姐想嫁祸给本宫,考虑得也太不周全了。”

  “不可能……”馨贵嫔颤抖起来,惊慌失措地想了一想,又道,“怎么会如此突然翻供!那人先前分明咬死了是宁贵嫔……怎的会今日突然改了口!”

  “先前分明咬死了是宁贵嫔?”宏晅目光凌厉地扫过她,遂玩味着轻笑道,“宫正司审的过程,贵嫔倒是很清楚啊。看来宁贵嫔和宫正再jiāo好,也比不得馨贵嫔。”

  馨贵嫔面如死灰。

  馨贵嫔……不,庶人秦珏,在当晚悬梁自尽,死前留了血书一封。因她先前被禁了足,守着鹭夕宫的人都换成了御前指去的人,那封血书被jiāo到怡然手里,怡然又jiāo给了我。

  我读完了她的字字冤屈,看着那写在绢帛上的已有些发暗的血红的字蔑然一笑,道了句:“自作孽,不可活。”便随手丢进了炭盆。

  我知道宏晅也是她的夫君,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关乎她清白的一封信,同为妾室的我不该如此毁去。

  但,他若看到了,死的也许就是我。

  晚膳时,我差人请芷寒带着元沂来,这样的时候,我太需要有人陪伴。

  “这事可算是了了么?怎么觉得不明不白?”芷寒疑虑着,我苦苦一笑:“宫里不明不白的事多了,没有那么多可算的。”

  元沂不明就里地望一望我和芷寒,茫然地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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