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_荔箫【完结+番外】(152)

阅读记录

  “陛下恕罪……”齐美人一惊拜倒,委屈着哽道,“臣妾……臣妾也不知怎的,好像是踩了什么东西,脚下打了滑。”她说着瞥向一旁的地面,“好像……好像是柔姬娘娘的项饰散了……”

  在她不远处,确有几颗打磨光滑的各色珠宝,以猫眼儿为主,确实像是柔姬今日所戴的那条串子上的。柔姬尚算镇静,走到齐美人身侧从容一叩首:“陛下恕罪。”

  我看向娆姬,她亦是无比的从容自若,仔细去寻,才能寻得她面上一缕清浅的笑意。

  “一石二鸟的好计啊。”顺贵嫔冷笑涔涔,“还能让柔姬没证据拖她下水。”

  但见宏晅的目光从柔姬面上划过,带着几许失望地生硬道:“母后刚晋了你的位份。”

  柔姬抬了抬眼:“臣妾是无心之失。”

  “好端端的,串子怎么就能断了呢?”容华景珍在旁咕哝了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柔姬眸色微亮,直了直身子,这话虽不是自宏晅口中问出的,她却是像在回宏晅的话般认真答说:“臣妾不知,许是做这串子的工匠不小心,用的线绳不够结实吧……”

  我能看出是娆姬有问题,她不可能猜不到,但她此时不说却是聪明的。她本就无任何证据来证明是娆姬弄断了那串子,道出想法只能将事qíng闹大,除了让旁人觉得她是拉娆姬垫背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很多时候,轻描淡写地认个错,再推一推将主要的错处丢给旁人,反是最好的法子。

  柔姬这个样子让人发不出火来,宏晅也没显出什么特别的怒意,沉吟片刻,只像皇后道:“梓童看着办吧。”

  皇后颌首道了声“诺”,缓言道:“齐美人位降一例,柔姬……”她略一思忖,“削去封号、罚俸三月吧。”

  事关长公主女儿的安危,这样的惩罚说不上重但也算不得轻了。齐美人降回了才人,柔姬的位份若不是帝太后晋的,恐怕也是要降上一降了。

  娆姬面上的笑意浓艳了两分,对此显是满意的。

  降位份不是大事,但便是看在睿堇长公主的面子上,这两位也要失宠一阵子了。如是康德翁主有个什么岔子,这两位只怕是要长久失宠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今天番外也有更新哟~~喜欢的菇凉可以去看喵

  正文 133

  宫宴散去的时候,天黑沉沉的,一轮明月呈鹅huáng色挂在天边,看着清晰却没什么光亮播撒下来照亮周遭。宫人挑着灯开道,我们各自坐在步辇上,静默无话。

  良久,顺贵嫔一声怅然叹息重重地在黑夜中弥漫开来。

  庄聆侧过头去,淡然笑道:“贵嫔这是可怜康德翁主呢?”

  顺贵嫔点头:“是。那么个小孩子,又是跟后宫无关的人,平白牵涉进来,受那样的罪。”

  我们问了怡然,怡然说康德翁主别处无碍,两只手的手心却烫得面目全非。纵使御医全力医治,要半点疤痕都不留也是不太可能的。

  庄聆沉吟着缓然喟道:“当日你说本宫心狠,本宫却是知道不会伤及永定才做了那样的安排。今日这一位,可是实实在在地要得便是翁主受伤,一举扳倒两人。小翁主也是个孩子,她都能下得去这样的手,若有朝一日得了皇长子,真不知会如何。”

  我听着她们的话,端看着前面的宫道,在夜色中幽幽暗暗的仿若直通到天际。这样略显鬼魅的感觉,好像连我这走惯了宫中道路的人也会不知前路如何。我亦是沉了口气,淡泊道:“倒是好手段。一个是陛下的新宠,一个是帝太后跟前得脸的人,要除掉这两个于谁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倒是一举让两个人摔了跟头。”

  “那又如何?”庄聆轻笑着,“扳倒旁的宫嫔容易,想从皇后娘娘手里夺子却是个难事。皇后娘娘的地位若这么好动摇,当年萧雨盈早已闹翻了天了。”

  顺贵嫔又是一叹,转向我沉静道:“此番苏姬的事,妹妹可打算出手相助么?”

  我摇头:“我实在没心思掺合这些,且先瞧着吧,看看她们到底能闹成什么样子。再怎么说,苏姬到底还是得帝太后欢心的,此次又是个无心之过,帝太后也不太可能就此厌恶她。”

  这一gān新宫嫔鲜有几个安分的,她们要斗,斗到我们身上我们自不会忍气吞声;但如这样事不关己的事,我们也实无引火烧身的必要。再者,宫中斗争,素来还要防一句“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呢。

  纵使我们可以摆平这些事,又焉知背后没有huáng雀?

  齐才人确是失了宠,苏姬那边,听闻再去长宁宫拜见时,被帝太后训斥了几句,倒也就无事了,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前些日子我向宏晅坦言我不喜欢方氏姐妹,他也就没再见过她们。可我也知道,这日子长不了,一则方家的颜面总还要顾及到,二则……他不去见她们,却耐不住她们会去主动见他。

  是以几日后我在广盛殿前的广场上落了步辇,抬眸见那裙摆覆于长阶迤逦而上时,了然地冷声一笑:“那是娆姬?”

  林晋望过去,仔细分辨一番:“是,是娆姬。”

  我遂凝神于她那纤盈的身材轻轻笑道:“看来咱们来得不巧,回宫吧。”

  前脚扫清了齐才人和苏姬,后脚紧接着往广盛殿去,方家这两位分明是要重整旗鼓再战一番了。

  我回到明玉殿,在小厨房中为元沂做一道他爱吃的点心,糯米面活成的团子在掌中着力均匀地揉着,心事却半点停不下来。宫中突然的失宠多半会有个由头,譬如我当年的避子汤一事、再譬如齐才人失手伤了康德翁主一事。但娆姬前些日子的失宠没有由头,只因我跟宏晅说了那一番话而已。故而她大约至今不明缘由,也决计恨不到我头上来。

  那便让她复宠好了,反正她就是要寻仇,也寻不到我的仇。

  一道豆沙叶儿耙出了锅,糯米淡淡的香味扑鼻。我分了两只碟子装好,一碟让云溪送去给元沂,又叫了诗染进来,道:“你把这个送广盛殿去。如是娆姬不在就呈给陛下;如是娆姬还在,jiāo给宫人便可以了。”

  诗染领命去了,我径自回到寝殿休息,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一本《茶经》,不知不觉地也翻过了大半本,细一回思却是什么也没读进去。一会儿,诗染回来复命,我见她拎着那食盒的姿势颇是小心,全然不似拿着空盒子,不觉一疑,蹙眉道:“怎的又拎回来了?”

  “奴婢到了殿门口,看见齐才人也拿着食盒进去。奴婢觉得娘娘必定不想跟齐才人争这个风头,就自己做主拿回来了。”她说着将食盒在桌上一搁,“这主意打得对么?”

  我满意得含笑点头:“不错,是不愿和她们争这些的。娆姬可还在么?”

  “步辇还在殿外放着,大约还在吧。”她道,思了一思跪坐到我身边,衔笑道,“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

  我看着她:“嗯?你说。”

  “这齐才人是娆姬宫里头随居的人,必定是知道娆姬此时在广盛殿的,gān什么还这会儿去?找不痛快不是?”

  “是想给娆姬找不痛快呗。”我合上书jiāo到她手里,“这回的事,罚她是因为那边是长公主。可凭谁也能看出来这事怪不得齐才人也怪不得苏姬,陛下也未必就真怪她,面子上就还是过得去的——陛下和她面子上过得去了,娆姬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诗染点点头,又犹疑着道,“可是娘娘您说,齐才人gān什么找娆姬的不痛快?这样明目张胆地开罪宫中主位,自己岂不是更没好日子过。”

  我闲闲地靠在靠背上,微笑着舒了口气:“那她自有她的打算、自有她的资本,就不是我们需要cao心的了。”

  几日后传出点消息,道是娆姬和齐才人不知因为何事起了争吵,在自己宫里摔了东西,又一路争到皇后那里去。本不是什么难办的事,照理也就是齐才人不敬主位,罚了齐才人了事。可细问之下,事qíng是在齐才人的住所出的,难免教人觉得是娆姬有意寻事找齐才人的麻烦。听说二人在长秋宫争执不休,直听得皇后头疼也辨不出个谁对谁错,最后分别斥责二人几句,叫她们各自回宫思过。

  这算得个公平的做法,不偏不倚,宫中很多争不清的事qíng也差不多都是这般解决。

  事qíng却是远远没完。

  “今儿个娆姬今日去广盛殿的时候碰上了齐才人,大抵是前日里憋着一口气吧,竟就失手把齐才人推下了长阶。”林晋这样禀说。

  “娆姬把齐才人推下了长阶?”我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林晋应说:“是,所幸齐才人摔到一半撑住了才无大碍,不过身上的大伤小伤也少不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荔箫 宫斗文 古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