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_荔箫【完结+番外】(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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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听得画风不对有些急了,皱眉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真要让她嫁进太子府不成?”

  “这事儿你是做母亲的你说了算。”皇帝轻一笑,“不过阿晗跟你很像么……当年你寻死觅活,不知她会不会。”

  皇帝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意思,明摆着虽是不支持,但也不打算以皇帝的名义严令楚晗不许有这念头。

  长公主咬牙切齿。这么多年皇帝惯着楚晗,待她比帝姬还好,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无所谓。可这回……这事也顺着她不肯说狠话,长公主简直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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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恨的是,皇帝把楚晗即将出现的做法猜得极准。

  楚晗倒是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采取了个很安静的做法:绝食。

  理由也很简单,甚至没说是非嫁太子不可。她只说:“今日在成舒殿的话,那许多宫人都听见了。宫里最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现在只怕已传得不少人都知道。如是舍下脸去求陛下赐婚最终仍没能嫁给太子,女儿的脸往哪搁?”

  你怎么不想想嫁人做妾你的脸往哪搁——这话到了长公主嘴边就咽回去了,想也知道,对于这个,楚晗轻而易举地就能再拿今天在殿里的那套说辞给驳回来。

  母女俩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冷战,长公主一门心思要拦她,可耐不住她绝食——不管怎么说,楚晗是个小姑娘,跟家里绝食闹事也就罢了;她一个长公主,总不能跟她一起绝食闹事。

  所以整件事里,处于弱势的是长公主。

  楚晗绝食的第三日,长公主迫不得已入宫觐见。

  当日下午,皇帝急召太子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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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宏晅入殿行了礼,起身后隐约觉出气氛不大对头,疑惑不已地看着召了自己来却又沉默不语的父亲和姑母。

  “嗯,殿下……”长公主尝试着开了口,听到他应了一声“姑母”之后却再说不出话,只得看向皇帝。

  皇帝一声叹息:“晅儿啊……”

  眼见着父亲与姑母都愁眉不展,太子心中纳了闷。这般神色,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难事。可……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啊……

  “你明年就要成婚了。”皇帝缓缓说。太子颌首应道:“是。”

  “随萧家长女入府的媵妾还没完全定下。”

  “……是。”

  皇帝点了点头:“你姑母……给你挑了个人。”

  ……谁?太子头一个想到的是府里的怡然,原本长公主送她进来也有那个意思,谁知皇帝说:“熙安翁主。”

  “啊?!”太子傻住。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太奇怪了,而且还是当着肃悦长公主的面,肃悦长公主可是熙安翁主的母亲……她能答允这事?

  太子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姑母……为什么……翁主她……”

  虽说世家联姻是常事,不值得惊讶。可熙安翁主……长公主不至于联这个姻啊!

  肃悦长公主蹙着眉头沉了一口气:“先别问为什么,你倒是先说说,你什么时候和阿晗走得这样近了,竟连我都不知道?”

  没有啊……

  太子心觉很冤:“我上次见她还是去年清明了……从未走得近过。”

  这么一说连皇帝也觉得奇怪了:“那她为什么非要嫁给你?宁可做妾,不答应就不吃东西。”

  “……”太子一懵。彻彻底底、实实在在地不知道原因,要说自己是太子,锦都的世家也好贵女也好,想在婚事上打主意的必定不少,可是熙安翁主……他想了又想,确实是不熟。

  思来想去,他把上次清明时和楚晗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同皇帝和长公主说了,直到他说“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就各自回府了”的话音落下,皇帝和长公主才怔了一怔:“没了?”

  太子点头:“没了。”

  长公主不甘心地又问:“之后再没见过?”

  “……没有。”太子一揖,如实道,“今年上巳清明又是同一天,那天表妹及笄,所以连那天都没再见。”

  “……”从皇帝和长公主到一殿的宫女宦官都觉得:这事儿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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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问也没什么可问,要拦楚晗又拦不住。虽说让她做妾有点委屈了她,可一来她自己没觉得委屈,二来就算不应她,把她qiáng许给别人闹出了什么事只怕更不好……

  思来想去,长公主终是咬牙点了头:就这样吧。

  “……”皇帝一叹,“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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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十七年,太子大婚。那是极尽风光的一场昏礼,迎娶的是光禄大夫的嫡长女,随嫁媵妾也都出身不凡,不仅有皇后和舒韶夫人的侄女,还有肃悦长公主的独女——熙安翁主。

  那天,楚晗一身礼服静静坐在自己住了多年的闺房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做妾……算是个憾事,但到底还是幸福多些。

  不管怎么说,她嫁了一个自己想嫁的人,哪怕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一厢qíng愿。

  连她的弟弟也劝她说:“长姐何必?母亲就你这一个女儿,你想嫁谁母亲能不答应?好端端的,非要去做妾……”

  她站起身,头上的珠钗相碰发出簌簌响声,微微的光泽衬托着她的笑容:“晋渊,这次就当长姐犯傻好了。不过……总有人值得你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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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踏上了接亲的轿辇,随着仪仗,浩浩dàngdàng地往太子府去。

  轿辇上,她听着外面一路的热闹,自己也暗骂自己实在是傻透了。莫说皇帝和长公主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曾几何时,她觉得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若当真不能嫁一个自己爱慕的人,就要嫁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这于她而言也不难,她堂堂一个翁主,谁娶了她敢让她受委屈?

  如今偏就反了过来,她一厢qíng愿地嫁给太子,在无比清楚太子根本对她没有男女之qíng的前提下无比执拗地嫁给了太子……

  所以,她只想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反倒不在意回报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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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因为入府时就怀揣着这种心思,她想得明白过得坦dàng,眼瞧着几个妾室争风吃醋也不做理会。这几人中尤以太子妃的庶妹萧雨盈为最,太子妃倒是很大度,慢慢的,她和太子妃的关系愈发好了。

  太子待她……也算是不错,她知道太子很是纳闷自己为什么非要嫁给他、甚至直言问过她原因,她略作思忖笑了笑说:“我愿意。殿下娶也娶了,还问那么多gān嘛?”

  她是受着大世家的教育长大的,礼仪规矩皆没的说。两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封她做了琳妃,当即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这是头一回有人跟他的正妻分权,圣旨下来那天,她有些惴惴地去拜见皇后,皇后知道她的来意,笑而道:“本宫知道你为什么来。没关系,你别多心,协理六宫的权你好好拿着,咱们可以不争宠,却不能让别人骑到头上来。”

  于是她就安安稳稳地掌了这权,本就有着大长公主撑腰,又处事公正,阖宫上下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好。

  唯一与她矛盾愈深的,就是萧雨盈——如今的瑶昭仪。

  六宫都说,若不是因为皇后是嫡出,这后位大概是要易主。这些话她自然清楚,心里也不喜瑶昭仪,只不过因为皇帝喜欢她,楚晗就从来不说什么。

  楚晗想……他喜欢的人,她便要护一把。不为别人,是为他。

  瑶昭仪却是不一样的心思。相较于心里只有皇帝的楚晗,她可以说是心里完全没有皇帝——她更在意的是位份与荣宠。是以她觉得,长姐不过是仗着嫡出时时压她一头,这也罢了,从府里到宫里一直是她最得宠的,怎么偏生大权落到了楚晗手里?

  虽知多半有皇后授意,她却到底怪不得皇后,只能时时处处给楚晗找别扭。

  楚晗的位份尚压她半品,又因为那般的心思不愿同她计较,没想到她变本加厉。

  那是头一次,楚晗在晨省昏定的时候,仗着协理六宫之权发了火。原因是瑶昭仪说话太过火,一边讥刺着皇后仗着先帝的旨意坐在这个后位上却始终圣宠稀薄、一边又说楚晗堂堂一个翁主非得腆着脸嫁进宫来,皇帝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皇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发作不得。这宫里头,皇后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就是瑶昭仪。很多时候,不责,瑶昭仪挑战她皇后权威;责,那是她的亲妹妹,实在闲得她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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