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芒笑笑,在这种关头每个人都不值得信任,像胡建祥般jīng英分子,不论外型给人什么纯良好印象,内心必然复杂无比,不能轻视他,更不可与他倾诉心事。
不要以为徐芒多心。
过了两天,他又约洪雪琪出去,与她说同样的话:“冲击可以带来新主意。”仿佛鼓励她们打仗。
洪雪琪冷笑一声,“你拿海啸来冲击徐芒,都不会有建设xing结果。”
徐芒因qíng绪压抑得厉害,脸上长了包包,烦恼不堪。
为这样一个人,真不值得,偏偏又要天天对牢她,要辞职也得隔一段时间,否则就是懦弱的表现。
徐芒有一次做梦看见自己掐住洪雪琪的脖子不放,她知道过份了。
第二天,她决定去看中医,服一两帖清凉药,希望能够心平气和。
中医由长辈介绍,在比较偏僻的地带,徐芒心不在焉,兜来兜去,走错了路,找不到,一抬眼,看到另一个招牌,心一动,想中医都差不多,也不高兴继续瞎摸,便走进这家老店。
她在中医师面前坐下。
医师是五十来岁的妇人,有双仍旧明亮的眼睛。
她替小芒把脉:“嗯,心火燥到绝点。”
说得那么准确,小芒有点佩服。
“你恨着一个人,恨火烧gān你身体。”
小芒吃一惊,瞪着医师,她怎么知道?
医师放开手,“你喝了我的药茶,会有帮助。”
小苦说笑,“那人天天刺眼刺鼻的对着我,吃仙丹也不管用。”
谁知那医师接口说:“那是一个很聪明的对头吧。”
小芒点点头。
“她要是变得忠厚了,岂不是好。”医师竟与她聊起天来。
小芒笑,“叫这个表现狂忠厚起来?恐怕要等天老地荒。”
“不用那么久。”
“你说什么?”
医师一边写方子一边答:“我说不用那么久。”
小芒不相信她的双耳,“你有什么法子?”
“你先喝我这个药。”
“然后呢?”
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小芒面前,毫无顾忌的说:“把这丸子放在对头人饮料里,叫她喝下去,她便会驯服如绵羊,斗志全消,软弱无能,使你大获全胜。”
小芒把眼睛睁得老大,“这不大好吧。”
那医师笑笑,“全看你有多恨那个人。”
小芒不相信有这种事,她自手袋取出诊费放桌上,但又忍不住问:“这药贵不贵?”
医师说了一个价钱。
小芒想到洪雪琪那歪着嘴角嘲弄她的样子,忽然之间恶向胆边生,掏出钞票,取过丸子。
到了家,打开药包,只见一小颗一小颗朱红色的丸子。如果是毒药,半颗就够了。
小芒固然恨死洪雪琪,但却不愿意成为杀人凶手。
她躺在chuáng上,哑然失笑,真没想到居然会相信起巫道来,太危险了,再说,她恨洪雪琪,洪雪琪何尝不恨她,世上谁没有对头,谁不恨谁,人人都在人人茶杯里落药,人类怕要绝种,不可以这样做!
虽然这样开导自己,第二天,小芒就后悔没把红丸带在身边。
洪雪琪用一枝铅笔卜卜声敲着桌子,对徐芒说:“徐小姐,真没想到你会出到抄袭这低招。”
小芒忍不住,“抄?要抄抄好的,不见得抄你。”
“就是抄我,”洪雪琪指着她,“这份报告我上星期三便送到建祥手上,你却在星期四给他一份内容相若的建议书,我写得比你早。”
“对不起,我星期二就写好了,秘书可以证明。”
本来胡建祥应当出面调解,但是他佯装阅报,一声不响,嘴角笑咪咪,看着她们出丑。
小芒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白白叫男同事看小了她们,便压下怒火,跟洪雪琪说:“只要意见获得采用,小节何用细究。”
胡建祥到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你们俩不相仲伯,意见相若。”
洪雪琪哼一声,“不相仲伯!笑死我,我的资质要是那么差,我qíng愿对折收取酬劳。”
胡建祥立刻不怀好意地看着徐芒,听她怎么回嘴,小芒硬生生把一口气吞下肚子,不想再失风度。
小芒怕她会生癌。
明天,明天一定把红丸带来,药死洪雪琪。
说也奇怪,一想到有报复良方,她气就平了,脸上慢慢祥和。
她一举一动都落在胡建祥眼中,小胡不禁暗暗佩服起来,徐芒的涵养工夫实在不错,年纪轻轻,肯吃亏,就是有聪明有层次,他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午饭时分,胡建祥与洪雪琪双双出门,临走之前,洪雪琪瞄一瞄小芒。
老板看见,笑道:“徐芒,你为何离群?”
“他们没叫我。”
“你要主动呀!不然就落后了。”
徐芒巴不得连他也赏一颗毒药。
“建祥一表人才。”
“他只适合另外一些人。”
“要不要与我一起午餐?”
小芒站起来,“我还有一点事。”
她真的有事。
徐芒想找回昨日那间药店,找来找去不见踪影,说也奇怪,整间药铺像是消失了。
徐往在附近走得腿酸,一点收获也没有,回转公司去。
洪雪琪在三点锺才回来,喝了一点酒,眼角似有chūn风,不时吃吃地笑。
小芒对自己说,这个地方耽不下去了。
她不介意自日出做到日落,或是薪水菲薄,但要她搞不正常人事关系,实在办不到。
小芒埋头工作。
胡建祥坐到她身边,“今天是雪琪生日。”
小芒不语。
“她家人全部移民,就剩她一个人在此地。”
关旁人什么事,小芒想。
“要是你能送她一份礼物,相信她会很高兴。”
笑话,小芒想,她为什么不送礼服给我,于是微笑地看住胡建祥说:“我们夫子说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小胡一怔。
“这份建议书明日一早要jiāo给客人。”
小胡只得退到一旁。
糟糕,徐芒已经把他列为洪党。
有什么办法把她的印象扭转呢?
那天下午,洪雪琪很明显醉醺醺,用冷水敷脸,才能勉qiáng坐到下班,小汪自觉打胜一仗。
第二天,小芒把红丸带在身边。
洪雪琪一回来便伸手给小芒看,“米奇老鼠手表,建祥送的生日礼物。”
小芒讽剌她,“真配你,大家都那么卡通。”
洪雪琪想发作,但人客已经到齐,她忍声吞气,走进会议室。
下午,胡建祥叫住她,“徐芒。”
小芒掉过头去,他递上长条型盒子,“生日快乐。”
小芒哼一声,又被他调查到了,她冷冷说:“我一向不喜欢米老鼠。”
胡建祥摇摇头,“你还没看是什么。”
这两个女孩子,只差一天生日,脾xing差那么远,却又不约而同恨恶对方。
小芒说:“家母教我不要接受陌生异xing礼物。”
小胡为之气结。
她回到座位去做功课,过半晌,倒底忍不住,把礼物拆开看,盒子里并非手表,而是一条古董水晶链坠,jīng致漂亮。
洪雪琪走过来,问:“喜不喜欢?是我与建祥一起挑的。”
小芒一听,立刻警惕地放下它,洪雪琪会不会陷害她?
嘴里却答:“很好chūn,谢谢,我打算晚宴才配戴它。”
那一天,因为这件事,她没有用到医师给的药丸。
小芒笑自己永远做不出这样的事。
即使洪雪琪抢走她的男朋友,恨管恨,她也不会伤害她身体。
也许她懦弱,也许工作太忙,不能集中心思来恨,恨到要铲除她,也许渐渐成熟,悟出道理来,只要把工作做好,很多时候,胜利是最佳报复,成功是最好的装饰。
过两日,她正把那些丸子摊开来研究,要不要把它们拿去化验,抑或扔掉算数。
正沉吟间,洪雪琪走过,手上捧一大叠文件,同徐芒说:“下午要舌战群雄,你练好声线没有?”误会台面上有红色的巧克力豆,顺手拈起,就放进嘴巴。
小差飞快伸手去按,已经来不及,只见雪琪嚼两嚼,吞入肚子,一边皱眉头,“怪的味道。”吐吐舌头。
小芒瞪着她,后悔莫及,想叫她去洗胃,又来不及,急出一身大汗。
她连忙把吃剩的丸子收在抽屉坐好。
一整个下午内疚不堪,认真留意雪琪行为举止,嘘暖问寒:“你要不要喝水”,“不是不舒服吧”,“累不累”?
洪雪琪最最罕纳:徐芒莫非吃错药?平日不瞅不睬,今天真心关怀,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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