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_荔箫【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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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秋白上前一福,笑意浅抿,“可是该走下一步了?”

  席兰薇颔首莞尔,秋白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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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阖目静歇的席兰薇听着院中低语衔起笑意。秋白不冷不热的口气听着当真有些森然:“娘子身子不适,日后的药都有御药房的医女来煎,用不着你了。倒是秋日里落叶多,娘子看着心烦,你把院子打扫gān净便是。”

  思云轻轻应了声“诺”,微微颤抖的声音好像没有太多的惊慌或是不肯,秋白补上的下一句话则直接让她哑口无言了:“笤帚扫着声音大,别扰了娘子休息,用手捡吧。”

  不用看都知道思云会是怎样的神qíng。

  既然有这种安排,往日负责洒扫的宦官自然也会被叮嘱不必cha手。席兰薇静歇了一下午,虽仍是病得发虚,但好歹能偷个懒不去昏定,觉得不算很亏。

  到了傍晚,清和呈了清淡的晚膳来服侍她用了,兰薇便多了些力气,披了件褙子,想到院中走走。

  在廊下驻了足,抬头一望,见半边院落仍飘着落叶,登时眉心紧蹙,转身回房。

  都知道席兰薇病着,心qíng不好很是正常,于是一众宫人都屏着息劝也不敢劝,听秋白清和吩咐他们退下,均是如蒙大赦。

  思云很快被传了进来,颤颤巍巍地一叩首,跪地不言。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传你来。”席兰薇动着口、清和说着话,二人配合着才能说出的话没由来地添了几分压迫感,思云缩了一缩,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婉华娘子,院子太大了,奴婢……”

  “谁在乎院子怎样?”席兰薇无声冷笑,徐徐缓出一口气来,“在我药里动手脚的,是不是你?”

  思云怔住。死寂之下,面上的血色一点点地退去,不可置信地望向席兰薇:“奴婢……”

  “你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席兰薇淡看着她,根本无所谓她给出的答案如何,“我要你的命一点用也没有——并且我也知道,就算把你押去了陛下那儿,你也不会供出夏月,是不是?”

  “与夏才人何gān……”思云脱口而出,席兰薇听得轻笑:“你看,我就说你不会承认。”

  轻揉着太阳xué,席兰薇不忘对一直替自己说着话、且口吻十分到位清和颔首浅笑、算作道谢,转而又对思云说:“送你进了宫正司,我的人脉大抵比不过吴家。她们要着人安排什么……或是直接杀你灭口,我都拦不住。”

  遂是一笑:“所以啊……就把你扣在这儿好了,我什么也不说,也不去查那药,让她们自己乱阵脚去。”眼帘一覆,席兰薇眼角透出的几许冷意让思云打了个寒噤,“想把你推出去便算了事,她们想得太轻巧了。哦,对了……”她说着,忽然一停,凝了凝神,打量着思云,笑容复又漫了出来,“你要是乐意在我这儿把夏月供出来,我倒是不介意。”

  “你……”思云一噎,在席兰薇话锋的一转再转直下,愈发摸不透她的心思。

  “你不许离开漪容苑,接着打扫院子便是。事qíng做不好,自会有掌事的来罚你。头一天扫不gān净,杖责十五;第二天扫不gān净,跪半个时辰去;如此第三天便许你歇一天、第四天照着第一天来……”席兰薇说着,笑靥平添几分鬼魅之意,直让思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逃不出去的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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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要局势完全卧在自己手里。

  设局之初,席兰薇与芈恬打过商量,觉得无论是她这边以苦ròu计牵出药有问题、还是索xing让沈宁直接捅出思云来,下一步,都是免不了让宫正司去审思云的。如是直接指出夏月是清jì,当中纠葛就难免更多。

  就如先前泠姬的事上皇帝所言一般,宫中势力错综复杂。

  这一次……吴家可比泠姬的本事要大多了,人进了宫正司,到底会怎样席兰薇心里没底。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让思云自己扛不住招出来。

  “宫正司可以让她死于酷刑,留在漪容苑,我让她生不如死。”芈恬从没在席兰薇面上看到过那样的冷意,刚倒抽了口凉气,她的笑便漫了出来,“而且,还必定让她没胆子自尽。”

  这个自然……

  宫女嫔妃自戕之事可大可小,小可只字不提,大可牵连全家。

  “再者,宫正司动刑审出来的事,不是时常被说是屈打成招么?”席兰薇又一笑,“沈宁跟你说过,他们抓着要紧的细作,会怎么审么?”

  芈恬短短思了一瞬,倏尔窒息。

  当真要紧的细作,抓着了是鲜少动大刑的。只是每日施以各样的重压,给他围出一个求生求死皆不可的牢笼,让他在里面一点点地崩溃,总有熬不住的一天。

  就如同现下对思云的法子。

  自尽,她念着家人决计不敢;安心活着么……又活不自在。且都是在宫里有些日子的人,她自然清楚这点断断续续的责罚且要不了她的命呢;同样的,她这般招出来之后,若再想翻供说是席兰薇屈打成招……那点伤看着也不够“屈打成招”。

  如此一来,还不如自己乖乖招了,好歹求个速死。

  “你是拦不住一个想死的人的。”彼时,芈恬思量着道,“这路堵得不够,让她生不如死那一边倒是够了,可另一边——单是凭自戕牵连家人这一条,她若不直接自戕呢?比如……绝食?饿死自己。”

  “那更简单了。”席兰薇耸了耸肩,笔下写得飞快,“饿得没力气了,让她在供状上按个指印,然后任她死去,正好说她是觉得愧对夏月又不敢自尽才绝食的。”

  “……”芈恬噎住,一时觉得得亏席兰薇是个女子,若不然这禁军都尉府指挥使一职估计没沈宁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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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布局设计的顺利,行得也妥当。除却席兰薇不敢真拿自己的嗓子赌上、只得做场假戏之外,其余均是顺着夏月所愿而行。

  本来尚有些担心演得不真如何是好,季节jiāo替间不慎发烧倒是帮了大忙。

  “你非要把表哥也牵进去?”一切开始之前,芈恬只多问了这么一句。

  席兰薇沉默了许久。

  “只要有罪证,他不会饶了夏月的。”芈恬蹙眉道,“你大可跟他透个底。”

  “是……”席兰薇书下的字中充满犹豫,定一定神,才又写道,“但陛下权衡颇多……思云背后是夏月、夏月背后是吴家,单凭罪证,他总会留有余地。若夏月只是禁足或是降位,日后变数太多,困shòu之斗素来可怕。”

  所以她要他感受到那种恐惧。那种她可能再也说不了话、他听到她的第一句话便可能是最后一句话的恐惧。这一年里,不仅她有满心的期许,他也有,不论他对她的喜欢有多少,存在已久的期许要消失终归痛苦。

  “是我骗了他,但于他而言,只是一时担忧;若不除夏月,日后于我而言,便不一定是多大的危险了。”席兰薇缓缓写罢,长叹一声,说服了芈恬,也消去了自己最后的犹豫。

  没有告诉芈恬的,是她心底的最后一丝想法。尚不知是对是错,只是一直存在在那里,无比清明。

  这场设计……若日后能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想把实qíng告诉他。

  ☆、65 思云

  思云不招、兰薇不急,二人互相熬着,至于谁是qiáng势谁是弱势显而易见。

  御医们很快松了口气,兰薇的嗓子未再受损,只消得继续调养便可,至于那日的突发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霍祁守在漪容苑的时间愈发多了,时常只是陪着兰薇说话,却不许她开口,甚至不想让她同小猫多言,生怕迫得急了再伤到她什么。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一场秋风过后,天气凉得分明。宫女们皆添了件厚实些的褙子御寒,无事时随意聊着,都知道今年冬天必定冷得很。

  “快中秋了。”芈恬含笑饮着茶,啧了啧嘴,大是享受似的道,“今年中秋我不进宫参宴了,和沈宁在家中过。”

  兰薇噙笑颔首。难得沈宁能有空闲,无怪芈恬这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中秋,本也该是和家人团圆的时候呢……”兰薇的笑容意味深长。思绪流转,她静了一静,笔才再度落下去,“便是不参宴,也劳烦你进宫一趟。”

  “gān什么?”芈恬不解,看着席兰薇继续写着:“当日自要为父亲备宫饼一份。”

  就算是阖家团圆,她这宫妃也没有“回娘家”去过节的道理。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席府就在长阳城中,且相熟的外命妇不少,想托人转达这份孝心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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