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
微有些意外。她哪里知道那时的不适和心慌竟有旁的原因,还道只是因为听闻苏家出了事故而难以安睡。心中还一直责怪自己心事太重,明明父亲的事也有些预料,还就那么悲痛得连孩子也没保住。
照娴妃这样说,温氏捅出来的那些事倒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
“那你听说了什么别的事qíng么?”苏妤又问娴妃。
娴妃愣了一愣:“什么事?”
“苏家的事。”苏妤抬眼道,“你听说了苏家什么事么?”
“苏家?”娴妃不解之意更甚,想了又想,摇头道,“没有……姐姐指什么?”
“呵……”苏妤一声森笑,“果然。”
明明是皇帝有意瞒她的事,后宫里根本不该有人知道。连娴妃这个位高权重的都毫不知qíng,那温氏竟知道了,根本就不正常。
苏妤将始末一一同娴妃说了,娴妃听罢后怔了又怔:“你是说……温氏她……”
苏妤长沉了一口气:“我原是奇怪,我动胎气那天,只有折枝和郭合在房里,陛下无论如何也该查查他二人。可现下,没疑折枝不说,郭合也安然无恙,原来是查到温氏的麝香去了……瞒天过海,也不知道是谁的高招。”
听出她话里有话,娴妃微微凝神:“不是温氏的意思?”细细一想,自己便又道,“是了,她没那样的本事。”
不是没那样的本事弄麝香,却是没那样的本事去打听皇帝要刻意瞒着苏妤的事。可见是有人借着温氏的口说了这话,要的就是让苏妤这孩子死得无声无息。
如此想来,也未必就是温氏的本意,搞不好她也只是中间遭了暗算的一环,对方不过想借她一用罢了,否则,她大抵不会傻到搭上自己的命来害苏妤。
“大世家。”苏妤冷冷笑着,“窦家。”
娴妃沉默未言。虽只是凭空猜测,但也实在想不到旁人了。苏妤的猜测有道理,娴妃想着另一事,又不免叹道:“却没想到陛下非杀你父亲不可……”
“却没想到陛下会这样杀了他。”苏妤苦苦一笑,抬眸间有几分厉色,“且先不说这个……这次我不想再便宜了窦家。”
害了她的孩子,拿个温氏来顶罪便想了事?
“你要如何……”娴妃面显担忧之色,“你刚刚失了孩子,可不能冲动行事啊……”
苏妤沉吟着。佳瑜夫人做的许多事,脱不开窦家相助;她却无外力可借,从前是不敢借,现在已借不得。
思量片刻,苏妤问她:“温氏那香囊……毁了?”
娴妃点头道:“自然,不然还留着?”
“那你见过么?”苏妤又问。
娴妃摇头说没有,蓦地神色一滞,猜测到了几分:“你是想……”
苏妤淡笑着看着她:“行不通么?”
“行得通……”娴妃缓缓点头,遂一笑说,“找宫正去。”
.
旁人会没见过或是不曾留意那香囊,负责查这事的宫正司却不会不知道。听闻苏妤要知道那香囊的样子,宫正张氏便亲手画了图出来,又在旁标注了颜色及用料。
只是宫中常见的香囊,尚服局常做的东西,玉色的四合云纹上绣着一个“福”字,下面缀着白玉珠和淡蓝的流苏。
因知道苏妤想做什么,娴妃来把那图样jiāo给她的同时便拿了四合云纹的布料和玉珠还有流苏来,苏妤将图纸拿在手里看了一看,便叫来了折枝:“这几天什么都别做了,连夜给我赶这香囊出来,越多越好。留着口别收,晚些再往里放东西。”
折枝看着那图便知道不难,点头应下,问她:“什么时候要?”
苏妤笑意微凝:“除夕之前。”
.
苏妤说“越多越好”,折枝哪里知道多少合适。又知苏妤大概有要事要做,不敢让旁人来做,熬到双眼乌青,终于在除夕前两日fèng了五十个出来给她。
屏退旁人,折枝将用布兜装了的香囊倒在苏妤榻上,堆成了一堆。
“咯……”子鱼上chuáng便要够那香囊玩,苏妤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它,朝折枝一笑说:“够了够了……你快去歇着,剩下的事,我请娴妃来做。”
是以那天绮黎宫大门紧闭,皇帝到了门口一看,便听得宦官禀道:“娘娘说不想见人……”抬了抬眼,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包括……陛下……”
“……”贺兰子珩无言了一阵。想起昨晚苏妤央他再多讲一章回的故事,他成心气她便死活不讲……还真生气了?
一声叹气,皇帝转身离开,只吩咐了那宦官一句:“告诉她,晚上若还不见人,以后就都没得听了。”
.
当晚,苏妤乖乖地开了宫门,那故事委实被皇帝弄得颇吊胃口,让她以后都没得听了她是断断受不了的。
倚在榻上,苏妤静听着皇帝讲着,握了拳的手慢慢探到枕下,松开,又抽了出来。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苏妤却醒得比皇帝要早一些。阖目假寐,直至寅时的时候,终听得身边有了动静。是皇帝要起身准备去上朝了。
贺兰子珩起身盥洗更衣后,拿起那枚自己睡前总会随手搁在枕边的玉佩。原已转过头去,却又见到了什么,重新回过头来。
枕边露出了一缕流苏,还有一个玉色的小角。好像是香囊的一角,看着有些莫名的熟悉。
好奇地伸手去拿,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没有惊动苏妤。待得那东西拿出,却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香囊……是那温氏的。他清楚地记得,因为便是这香囊取了苏妤腹中孩子的命。当时他就觉得这玉色刺目极了,狠狠刺进他的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香囊却意外的轻,且是扁扁的,好像并没有装什么香料,更不会有麝香。他带着几分心惊将香囊翻了过来,背后透着些许红色,就那么一丁点,像是一点血迹。
再仔细去看,有一个角开了线,似乎是原本fèng好了又被撕扯开来。贺兰子珩回头看了苏妤一眼,见她还睡着,挥手命旁的宫人皆退下了,鼓起了勇气将那个口子撕得更大,里面确实没有任何香料,只有一张薄纸。
那薄纸对折着,字是写在里面的,只透出些许看不清的痕迹。皇帝将纸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字……
冤
狠然倒抽一口冷气。那微微发黑的红色,分明就是血写出来的。
.
“来人。”皇帝压着声喝道,徐幽连忙带了人进来,只听皇帝道,“速请高僧超度温氏。”
几人均是一怔,皇帝睇了他们一眼,将那香囊与纸条递给了徐幽。
徐幽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去照办。
贺兰子珩再度转过身,看向苏妤,心里的恐惧逐渐化成无尽的担忧。
冤。是温氏在鸣冤么?找他,还是找苏妤?
他觉得自该是找他的,因为赐死的旨意是他所下,苏妤连半句话也不曾多说过。
但却是为苏妤赐死的她……
.
已醒过来多时的苏妤,感觉到皇帝在吩咐了宫人之后,回身走到了榻边,俯身吻了她后安静离开。如常去上朝了,苏妤睁开眼,轻轻一唤:“折枝。”
“娘娘……”折枝入了殿,有些忐忑地问她,“陛下……看到了么?”
“看到了。”苏妤点头。
折枝又道:“那……陛下信了么?”
苏妤一笑,拿了的桃木手钏托在手里:“你看这个。”
桃木是辟邪之物。这手钏,传言说是皇帝儿时曾在宫道上见过些东西,先帝为了保他无恙,便差人求了这手钏来。
这么多年了,皇帝是不是为了辟邪倒不一定,总之是戴惯了,从来没离手过。
今日就这样留在了她枕边,可见多多少少是信了。
“存个疑就够了。”苏妤衔起一笑,“他疑温氏为何鸣冤了,这事才更好被揭出来重查不是?”
这一步是娴妃所不知的。苏妤思来想去,总觉得此番做法比直接算计去长秋宫更有用一些。是皇帝下的旨,总是让他亲眼见了才多几分可信。
☆、105
依着苏妤与娴妃商定的,这些个香囊,会陆陆续续出现在长秋宫各处。佳瑜夫人收买温氏也好,或者仅是利用也罢,那些事qíng绝不会是她一人做的,必有宫女知qíng。有人知qíng便会有人心虚,神鬼之说有素来令人忌惮,总能使一些人露出马脚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荔箫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