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月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也开始清理工作。
夏侯鹰甫踏进寝宫,莫心荷的叫嚷已盈满地的双耳。
「好痛哦!痛死我了,好痛--」莫心荷噙着泪,不肯让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不停抚着包扎好的右脚。
夏侯鹰看到这一幕,胸口莫名的疼痛,有种呕血般的苦楚。他双拳紧握,竭力克制内心暗cháo汹涌的难言激动,维持一贯的冷傲,走到她身边。
偌大的yīn影罩顶,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他的接近,把眼光移向他。
她本想先发制人,开口骂人,然而在接触到他那对闪烁着几丝疼惜之qíng的眼眸时,芳心不由得轻困,骂人的话嵌在唇齿间,硬是出不了口。
夏侯鹰伸出大手,动作不太自然、有点生硬,却让人感受得到他的关心之qíng,轻触她扎着白色绷带的脚,「很痛吗?」
莫心荷抿紧小嘴,硬是噙住泪水,不让它滑落,qiáng忍剧痛的猛摇头。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夏侯鹰的内心深处有种针扎似的痛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要逃走才又受伤的,她的心在吶喊,却发不出声音,喉咙一片烫热。
「对不起--」夏侯鹰用低低沉沉而扣人心弦的声调,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他的手盛满柔qíng的轻执起她扎着白色绷带的右脚,俯下身躯,用自己的双唇,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散发着浓郁药水味的白色绷带。
莫心荷知道自己该反抗,该立刻断然拒绝他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立刻!然而,她的心却老老实实的眷恋着这份温柔,她没有也不想挣脱,只是放纵自己沉醉在他的温柔中,任凭脚上的伤处,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而愈来愈发烫热,但是她知道那并不是痛。
待她发觉时,自己的眼前早被氤氲的雾气笼罩,双颊的泪痕早已jiāo错无数。
「放我走好不好:求你--把绿儿还我,放我们走……我不要父亲和少昂哥哥为我担心更不愿风谷为了我而和红门起争端……我不要……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这明明是她迫切的渴求,但是想到这也意味着和他的再一次分离,莫心荷便qíng不自禁的悲从中来。
「别走--」夏侯鹰抬起头,执着的bī近她,直到彼此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吐纳在自己颊上的温热气息。
在他那彷若bào风雨即将来袭前夕的沈郁大海般颜色的双眸凝视下,莫心荷迷失了自己,一颗心像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好痛好痛。
一个人,怎能有如此孤寂的眼眸,如此的令她心疼不舍。
「别走--」夏侯鹰再一次低唤。
「……不走!我不走……别哭……」莫心荷无力招架,放任自己被那双盛满千年孤寂的双眸征服、牢牢掳获,「别哭…」她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略嫌冰凉僵直的颈项。
夏侯鹰亦默契十足的响应她,紧搂着她,「傻丫头……哭的是妳自己碍…」
「不是我……是你……我是替你哭的……」才说着,莫心荷的泪水便冲破堤防,万顷狂奔,淹没了世界。
夏侯鹰本想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她莫名其妙的言语。然而,不知名的温柔嚣张放肆的袭上心头,吞噬了他所有的武装和自制,让他的眼睛四周难以遏抑的刺痛泛红,鼻子也酸酸热热的。
他的qíng感正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就算想起不共戴天的仇人时,他也不曾如此激动、深受震撼过。今夜,因为她的泪、她的哀求,他竟然遭受如此大的冲击!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懂,只盼能止住她的泪。
「别哭!」夏侯鹰命令道,其实他并不想用命令的口吻待她,只是,除此之外,他又不懂得该怎么做才贴切,只好继续以命令的语气bī:「别哭了!」
哪知他不说还好,愈说她就哭得愈凶。
莫心荷明白他不是在凶她,而是关心她,只是他不会表达。然而,就因为知道如此,她才会更想哭,愈yù罢不能。
「别哭!别走!」夏侯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命令,一次又比一次多点温柔,少了几分qiáng硬。
莫心荷投降了!明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她偌大的决心却在他一句「别走!」之下,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她不逃了!就算这样会让父亲和少昂哥哥为她挂心,就算如此下去可能会引发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她也不管了。因为她实在无法、也舍不得丢下他,任他继续孤独的品尝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单,她不能!
「我不会走的……」莫心荷梦呓似的低吟几声,便含着泪在他温柔的臂弯中逐渐睡去。
夏侯鹰想替她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珠,却怕惊醒臂弯中的伊人,于是作罢,动也不动的维持固定的姿势抱着她,像在呵护举世无双的宝贝般。
同时,他在心中暗下重誓:下一次她哭的时候,他一定要紧闭双唇,不许自己多话;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哭了。他相信如此。
一想起她的承诺,她会待在他的身边,不再逃离他,他的心就忍不住波涛汹涌,是激动,更是狂喜。
玄日和绛月不知在何时挨近他身边,悄声的提醒他,「门主,时间很晚了,请您--」
夏侯鹰冷着一张脸,阻止他们往下说。「从今夜起,她就睡在这儿,不再回「留仙合」,省得她又逃走受伤。
「可是--」
玄日才想反对,绛月便巧妙截断他的话,「门主英明,绛月和玄日一定会照办。」
玄日虽不知道事qíng怎么会演变成这局面,但他却知道绛月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这么做最好。因此他便不再多言,随即附和绛月,「请门主放心!」
夏侯鹰虽然未多做表示,绛月却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你们也早点休息。」他倏地想起什么又说:「把鹰王和绿儿带过来。」
「现在--」玄日才要说话,就被绛月暗踹了一脚。
「绛月这就让玄日去办!」说着,他便示意玄日照做。
玄日像丈二金刚,搞不清状况,不过冲着和绛月多年的默契,还是照办了。
玄日一走,绛月便从被橱里取出一件质地轻软、保暖度极佳的蚕丝薄被,小心翼翼的包裹住主子和主子怀中的佳人。确定薄被无滑落之虞,他才悄声道:「请门主早点休息,我和玄日会妥善照顾鹰王和绿儿。待明早来唤醒您时,再将牠们带进来。门主晚安!」
绛月转身之际,夏侯鹰突然想起另一件大事而唤住了他。
「绛月--」
「请门主吩咐!」
「不--没事……」夏侯鹰愣了半晌,硬生生的召回已到唇边的话。
绛月善解人意的单膝下跪,轻声请命:「请门主恕绛月斗胆踰矩,绛月想请门主在莫小姐脚伤未愈前,暂时别把已抓到人质的事通知正在英国的夏侯护法,好让莫小姐安心静养,以免将来传出去,说咱们红门nüè待人质,岂不有损红门一向善待人质的清誉。」
「就照你的意思办!」夏侯鹰立刻准奏。
「谢谢门主,绛月退下了。」这就是绛月的长处,总是能适时的替主子解决说不出口的心事。
夏侯鹰出神的瞪视紧阖的门数秒才收回目光。
他再一次捕捉住怀中佳人的娇颜,心中五味杂陈。对她究竟是怎样的倩嗉,他已分不清楚,也不想分辨清楚。
此刻,唯一支配着他三魂七魄的是一股执着坚定的意念--好好的守护这份难以言喻的温柔。
※※※
风谷的「沧làng湖」素以湖上风云诡谲多变著称。白天日丽风和,入夜之后,漆黑的天幕,不时被碧落中的闪电撕裂,和「宁静湖」经常的祥和宁谧呈现qiáng烈的对比,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壮烈。
不过今夜,或许是骤雨初歇,又或许是巧合,「抢làng湖」呈现出少有的宁静。成群的鱼儿,沉潜湖底,安静地入眠。
反倒是默默地在湖面缓行的画舫上的四位访客,个个心涛澎湃,感应不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丰盈。
抵达湖心水岛上的「风雨楼」后,四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在观景台的石桌四周围坐下来。 观景台也很静,甚至有几分慑人的静谧气息。
天边的闪电像被消音的影片,然而,尽管它因没有裂石穿云的雷声相伴而显得格外沉默,但那忽明忽暗的璀璨,在在显示出它的不平静、它的焦躁。这和观景台上的四个男人此刻心境,正好不谋而合。
这份令人焦躁的过分沉寂,自从武叙扬从红门帮会总部潜逃回来,证实了莫心荷确实被软禁在红门帮会总部当人质后,便一直存在何氏父子、段仲刚和武叙扬之间。
四个人都心知肚明,想要尽速解决这次的绑架事件,最快的方去就是再一次潜入红门帮会总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莫心荷营救回来,如此双方才能在相同的基点上坐下来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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