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梁祝篇_左晴雯【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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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伯毫无意识地点头, “好,走,我们走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梁山伯却已感觉到了视线的模糊。是他太忠厚也太无用了,如若他能早点明白祝英台的心意,早点前来求亲,是否他们还会有一线希望?黯然地摇头,他知道——还是才;会有的。东晋例来门第森严,各阶层之间绝不通婚,他一个穷书生又怎能妄想娶到名门之女。 踉跄着前行,梁山伯只觉心如刀割。 “梁相公……梁相公……’’是有人在呼唤他吗?那声音竟然是有几分熟悉的。苦笑着摇头,继续无意识地前行,那一定是他的幻觉……此时此地又怎会有人呼唤他?

  “梁相公!”银心躲在角落里,想叫又不敢大声叫,生怕被别人看到,“梁相公!四九哥!”

  四九闻声望去,惊喜, “银心!相公,相公你看,是银心!”

  银心穿丁件紫绫子夹袄,横腰束了一根青绫带,头梳双髻。见—见梁山伯,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敛襟福丁福,“梁相公,好久不见了。”

  梁山伯怔怔地看她。见她的打扮竟是个上等丫鬟,虽已知道祝家主仆邢是女子,但却没有想到再见时会是女装相见。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银心,真的是银心!你……”

  “梁相公,莫要说那么多?,快随我来……”说着便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见梁山伯没有跟上来,不由得焦急, “唉呀,不要发愣了,快随我回来,小姐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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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较暖,祝英台仅着了件rǔ白色绘蝶纹的绸缎丝袍,领口的边缘绣着芙蓉图案的锦纹;头发则挽成三转小盘髻,俏皮却又不失端庄地倾向一侧,上面cha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钏,髻下饰有两朵小小粉色蔷薇,鬓边两缕散发似是不经意地垂下,薄如蝉翼,掩在她的双耳两侧。一身的素白淡雅,亭亭玉立。

  梁山伯屏息地凝视着祝英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着女装的样子,竟是这般飘逸绝尘、淡雅怡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犹蛴,齿如执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梁山伯此时总算可以想像《诗经》中所描写的是一位如何娉婷出尘、艳冠古今的楚楚佳人了。

  “梁兄……”祝英台轻移莲步,略有些激动。而那与水晶钏相配衬的水晶耳坠纯净如露水,亦不甘寂寞地点点闪烁于她的行动间。

  银心见状,伶俐地对祝英台微微一福, “小姐,我先下楼去了。”说着,向梁山伯轻点了点头,下楼望风去了。

  “梁兄,你来迟丁……”祝英台咬唇,黛眉紧蹙,凄楚之色尽现眉间。

  梁山伯无言以对,只静静地看她。肌肤赛雪、眉目如画……她美得令人屏息、教人失魂。为什么他以前竟从未发现她身上有如此摄人心魄的柔美?泪光粼粼的美目惹得人心疼,天下男子见了这般楚楚容颜谁不怜爱?谁不想竭尽心力博得她一笑?然而,他却来迟了……伸手人怀中,摸索着拿出那只玉蝴蝶,他不舍却也不可奈何。“英台,这只玉蝴蝶……”

  祝英台惊诧视他,“怎么竟会在你手中?那日明明是遍寻不到的呀!”

  苦笑着摇头,梁山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如何到他手中的已经不再重要了……人都已经归了马家,玉蝴蝶还要它何用?

  一时无言。两厢沉默。

  过了半响,祝英台qiáng颜欢笑, “梁兄,可还记得那年九九重阳之事?” 梁山伯尴尬地看她, “那时,愚兄的确不知你是女儿家,所以才会……”

  “我又没有怪你,”祝英台双颊微红,眼波漾人他眸心,“英台也知梁兄是好意,所以自那之后——”

  讲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祝英台忽地面容惨淡,幽凉一笑,“梁兄,小妹弹琴给你听可好?”

  说完也不等梁山伯回话。便自顾地坐到琴边,纤手一挑,清音流泻。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chūn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那是先代琴师谱写的曲子,名为《留别》。

  他虽不是很懂琴,但也听得出琴中的哀怨之意。失魂地坐在墩子上,梁山伯凄然地望着她抚琴的背影。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来岁之时,她早已嫁做他人之妇了……

  忽地低丁头,弯着腰,用袖子掩着将身上一条白罗手绢取出,两手捂口咳嗽不住。

  咳了一阵,把手绢打了看了一眼,神色微变却不做声。祝英台走来将手绢抢丁过去,只见一团鲜血,不由惊呼:“梁兄,你……你吐血了?!”

  梁山伯有气无力地道:“不要紧,只是心头烦闷,一时咳嗽失红,过一会儿就好了。’’

  祝英台方启口还要再说,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银心神色慌乱地跑了上来,“小姐,不好了!老爷不晓得怎么知道了梁相公

  在这里,带了家丁来拿人了

  祝英台脸色大变, “坏了!怎么会被爹爹知道了?”

  正说着,却见祝公远已快步上楼,见梁山伯果然在这里,不由大怒, “好你个梁山伯,胆敢私闯绣楼!来人呀,拉他去见官!” ,

  “爹爹,”祝英台挡在前面,叱退一哄而上的家丁,“他没有私闯,是我请他来的。”

  “贱人!”祝公远一掌挥去,祝英台被打得跌向一旁,“不知廉耻!”

  “英台——”梁山伯yù伸手去扶,却被祝家的家丁绑住,拖下楼去。

  “老爷,”腾氏不知何时,突然出现, “千万不能见官,家丑不可外扬啊!”

  “打!给我打!往死里打!”祝公远气得大吼,婚期已然快临近丁,却突然出了这种状况,他怎能不气。若是被太守府知道了,可如何是

  好?腾氏说得对,不能见官,否则家丑一旦外扬,他祝家的脸面何存?

  祝家的家丁早已撸臂挽袖,听见老爷一声令下,一拥而上,毫不留qíng。梁山伯文弱书生,手无缚jī之力,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开始时还试图躲闪,与他们讲道理。但“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不多时就听到哀号声起。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祝英台鬓发凌乱地跑下绣楼,不管不顾地扑在梁山伯身上,任那些拳脚无qíng地落在她身上,“不要打了!”

  家丁见了,倒也不敢再继续,全都回头望着祝公远。

  “拉开她……给我拉开她!”祝公远顿觉颜面扫地,“继续打!不许停!”

  “爹爹,”祝英台脸颊红肿,爬到祝公远的脚边,哭求, “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他还在病中啊……”

  祝公远却并不理睬她,拂袖而去,

  一只绣鞋缓缓地出现祝英台的眼前,腾氏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第—次有机会这样看这个素来清高的继女。原来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即使高贵如祝英台者还不是一样在家里偷会野男人?腾氏冷笑,嘴角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都是因为为你不祥,所以才会这样……”

  祝英台一震,抬眸看她。听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山伯身上,没有入注意她们。

  要他们停手,只有一个办法,”腾氏轻拂了一下衣袖,眼底有着莫名的恨意,但预期却是云淡风清, “只要你同意马家的婚事,我可以马上 让他们住手。”

  哀号声不知何时已变弱,看着奄奄一的粮山伯,祝英台知道她已别无选择。

  绝望地闭上双眼,一丝酸楚之意逐渐蔓延至

  鼻端,“好!我嫁!”

  腾氏说得对,是她不祥,所以不会给梁山伯带来这场无妄之灾。祝英台面白如纸,身躯抖如风中之烛。是她不祥啊……

  第九章

  山外的青山,高耸入云,峰顶笼罩着氤氲的雨气。

  衣衫褴褛的老婆婆蹒跚地走到山顶。悬崖边上早已有一个妇人等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身来。布衣荆钗,却也自有一股风韵,竟是师母何氏!

  老婆婆恭敬地施了一礼,“拜见王母娘娘。”

  ‘‘不必多礼,这次辛苦你丁,”王母娘娘笑笑,微微抬了抬手,虽仍是凡人的装束,但神态间却有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贵之感, “我变身何氏指点了一下天láng星君,如今我要返回天庭了,这里就jiāo给你了。”

  说罢,袍袖一摆,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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