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威从没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有点被他吓到!他直觉事qíng大有文章,急切的蹲下去追问:「慕凡,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慕凡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涣散的痴痴傻笑。
杜希威更加确定事态铁定十分严重!否则一向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慕凡不会变成这样。他心急如焚的摇晃他数下,「慕凡,你别这样,快告诉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好兄弟,是不是?快告诉我,除非你没把我当兄弟看!」
朱慕凡终于有了动静,yù哭无泪的说:「你知道我们家的『早夭』传说吧?」
「那又怎样?」他不懂此时此刻他提那个可笑的传说做什么?难道──
「那是真的!」朱慕凡凄然一笑。「现在就发生在我身上──」
杜希威脸色大变,抓住他的双臂,qiáng迫他面向他,「慕凡,你可别吓我!你是在唬我、在说笑是不是?」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说笑,但却是真的──瞧!我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你的样子了──」朱慕凡两眼空dòng无神的苦笑。
「不可能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彷如青天霹雳的打击,震得杜希威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朱慕凡轻笑两声,凝望远方片刻,才缓缓的道出故事的真相──
「那是还在台湾帮卡汶准备发表会期间的事了。有一回我因为感冒,在爱丽丝的劝服下去看了医生。医生说登革热正流行,而要我做抽血检查预防万一──谁知道我一个星期后去看检验结果竟是──癌症末期──」
他无知无觉的继续往下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不愿相信,但是接下来我却经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不清楚东西,经常有多重影像出现。
而且我还经常没来由的心痛!一次又一次,bī得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事实──难道这就是我违抗朱家家规、一生风流的报应?」他啼笑皆非,倒抽一口气才又说:「你知道吗?那时我才刚下定决心,等发表会顺利成功后,要向爱丽丝求婚,带她一起到法国去的啊──」
他终于无力的淌落绝望无奈的热泪。
杜希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摀着脸拼命的摇头。
朱慕凡仰起脸,视线模糊的望向浩瀚的蓝天。「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深思我和爱丽丝之间的事。爱丽丝曾在婚礼当天,目睹柳浩风惨死在她眼前,从此她把自己关在象牙塔内!现在,我好不容易让她重拾欢笑,我如何告诉她,我是癌症末期的患者,随时都会离她而去?爱丽丝对感qíng是那么的死心眼,一旦我走了以后,她怎么办?那个傻女孩一定会像失去柳浩风时一样,再一次把自己锁在象牙塔中,终日以泪洗面。到那时候,谁来救她?我不要那样!我不要爱丽丝再过那种行尸走ròu的日子!我绝对不要她为我那样──」
「所以你就故意不告而别,音讯全无,又不让我把地址告诉爱丽丝,让她处于极度不安的qíng况之中。你料到我会看不过去,而告诉她你过去对爱qíng的态度,说你是如何的风流花心、劝她对你死心。但你也知道她很死心眼,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你只是想藉我的口,先给她『你是个爱qíng不专的男人』的印象罢了。然后,等时机成熟,你再托茱莉亚带她到这里来见你,你又事先安排这场chuáng戏给她看,好让她彻底死心!认定你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让她恨你、主动离开你。这么一来,将来你离开人世,她就不会伤心了,是不是?」杜希威把可能的发展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朱慕凡心碎的轻笑两声,算是默认。「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做,你告诉我啊──」
「你这个傻瓜!你这又是何苦?」杜希威再也忍不住,淌下痛心的泪,狠狠的抱住老友。「你这个大傻瓜──」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实在不太好看,但此时此刻谁还会顾虑好看与否?
良久,杜希威才止住失控的qíng绪,再度开口:「有没有再去看过别的医生?」
朱慕凡摇摇头。
「这样不行,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医生,搞不好是误诊。就算是真的,或许还有救,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朱慕凡头摇得更厉害,「别再白费心机了,如果世界上有那么多奇迹发生,那就不叫奇迹了!」
「无论如何总得试试,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凡事总得多方尝试──」
「没有用──已经没有用了──你明不明白──这是我们朱家人的命运,逃不了的,你懂不懂──」朱慕凡失控的嘶吼。
「我不明白──我才不管什么朱家的传说,我只要你活着,不要死,你懂不懂?兄弟──求求你──我求求你再试一试──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不为我、不为朱家任何一个人,至少为了爱丽丝,再试一试好不好?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医生,慕凡──」杜希威痛哭流涕。「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啊──」
朱慕凡真是被他感动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好──我听你的──为了爱丽丝──我再试一次──」
「太好了──」杜希威把他抱得更紧,「你一定会没事,一定──」
天空不知何时早已霪雨霏霏。
***
桑若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陌生的街上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在夺门而出的剎那,便已粉碎成灰烬!如今的她,只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偶,漫无目的的ㄔ亍而行。
不知何时落下的雨丝,一丝丝的落在她的发梢、身躯,她却毫无反应。任凭泉涌的热泪和着雨水滑下双颊。
「彩虹,是彩虹耶!」骑楼躲雨的中国游客,用中文兴奋的叫嚷。
桑若瑶被他们的话吸引,抬眼望向天际。 果然是彩虹,而且是两道彩虹!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她和慕凡还甜甜蜜密的共赏虹彩。幸福洋溢的往事如今重忆,格外凄然酸楚,她绝望的闭上双眸。她最爱的那首歌,此刻偏又在她脑海清晰的dàng起──
又看到天际浮现出彩虹你可还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彩虹的两端一个在西一个在束我又排桐在细雨中默默地期待着晴空渐渐浮现出彩虹身边有谁与共?﹙词人节录田蒋志雄:第二道彩虹﹚
「慕凡──」她仰天吶喊,却怎么也唤不回逝去的爱qíng。
她冲动的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小刀,掀起自己湿透的长发,一刀刀的割下去。
「住手,爱丽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茱莉亚,见苗头不对,冲上来制止她。「妳这又是何苦,难道妳这么做就能挽回什么?」
「我不是想挽回什么,我是想和他一刀两断,慕凡说过他最喜欢我的长发,所以我要割掉它,和他恩断义绝!」桑若瑶异常的执着,一刀一刀的用力割。
茱莉亚见状,不再阻止她,任由她发泄。
当绸缎似的发丝散落一地之后,桑若瑶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够了吧!别再糟踢自己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如此,值得吗?」
茱莉亚试着安慰她。
「那我该怎么做?妳告诉我啊──」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慕凡不会这样待她,不会的!奈何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茱莉亚看了她一眼,才说:「要对付像Evan那种负心汉,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妳愿不愿意罢了!」
「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波涛汹涌的恨意,让她不顾一切。
「很好!够酷!办法就是──」
***
时光匆匆飞逝,朱慕凡的病qíng终于有了结果。
「你这个乌龙大师,什么癌症末期,根本是你自己弄错了!」杜希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骂他。
朱慕凡绝地逢生,早高兴得合不拢嘴。「我怎么知道事qíng会这样!
那天我到医院复诊,轮到我看诊时,医生正好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下。
我等得无聊,想进去诊疗室问问qíng况,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我gān脆自己旋开门把进去。才踏进门就听到屏风后的内诊室,有一位医生和护士在说话,那个护士手上又拿着我的病历,所以──」说到这儿,他颇为尴尬。
「所以你就以为他们是在说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受了什么朱家的『早夭』诅咒,是个癌症末期,即将死去的人!真是──」杜希威真想海K他一拳。
朱慕凡困窘的搔搔头说:「我怎么知道──那时我又真的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东西有好几个影子,心也常常痛,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怎样?真是受不了你,明明是近视造成的头痛、头晕和视线模糊不清,再加上那时你又感冒,头痛头晕才会更为严重,你这小子竟然──」杜希威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眼神,害他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
「还有心痛啊!所以──」朱慕凡愈说声音愈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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