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心里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应到讯息。
快递小哥走后,她撕开纸袋,心说怪不得很薄,里面好像是一张纸。
她开了纸袋,抽出来一张看上去很旧的,叠了对折的纸,展开一看,竟然是一份收养证明。
她刚刚好奇这是什么,就看到收养人一栏的名字竟然是虎铭和苏惠,而被收养人的名字,是她。
琥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三个人名,的的确确没有错。
还有半张信纸从中间飘落下去,她手指微微颤抖,弯腰捡起了那半张纸,上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简单的记录了被收养的名字和收养日期。
牛牛,龙龙,福宝,丫丫……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刻意被红笔圈了一下。
信纸的题头是t市chūn光福利院。
琥珀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几乎比听到世界末日要来临都让她更为难以置信。
她是被收养的?
这怎么可能?
从有记忆起,父母就对她爱如掌上明珠,尤其是虎铭,对她宠爱的无法无天,她不过是比别的孩子嗅觉灵敏一些,他就觉得自己女儿是个天才,决定以后送女儿去法国留学。那时,t市的外语培训机构基本上都是教授英语,为此他专门请了法语老师来家里教她。
如此尽心尽力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可是这份收养证明上盖有t市民政局的公章,还有这份题头为chūn光福利院的信纸。如果不是真的,谁会伪造这个给她看呢?有什么目的,什么好处?
琥珀站在日光明媚的院子里,周身浑然起了寒意。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初到傅家,傅炤经常无故挑刺找茬欺负她。有一次虎湘在房间里训斥傅炤:她是你妹妹,不许欺负她。
傅炤当时的回答是,又不是亲妹妹。当时她在房门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想,因为表妹的确不是亲妹妹,当此刻,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琥珀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虎湘,询问真相,但是拿起手机却又放下。她不能这么直接的问姑姑。她点开傅炤的手机号码,拨出去却又飞快的挂断,如果是真的,他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琥珀定了定神,chūn光福利院就在t市,如果她去打听的话,应该能问到。她把两张纸放进纸袋,疾步上楼。
故居的钥匙她放在一个首饰盒里。她打开房间,找出钥匙,背了个包匆匆下楼。
小米正在打扫卫生,琥珀说:“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晚上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客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小米顺口答了声好,抬头一看,愣了一下,琥珀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
“老板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大好。”
琥珀说了句没事,出了客栈,径直驾车朝着前往t市的高速公路入口而去。
行到半途,手机响起来,是顾珣的电话。
琥珀此刻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看见他的名字,只觉得一种无法言说的依赖之感涌上心来。
她靠边停了汽车,接通电话,顾珣柔声问:“你在gān嘛?”
听见他温暖而关切的声音,她顿觉心里安定许多,回道:“我在开车。”
“开车?”顾珣停了一下,笑着说:“练车吗?”
“不是,我要回老家一趟。”
顾珣有些意外,“回t市?有什么事吗?”
琥珀咬了咬唇,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想了想她说:“是有件事我想去确认一下,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我明天就回来。”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琥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导航上输入chūn光福利院。
从这里到t城大约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琥珀此刻心qíng太乱,不敢开太快,一路上都是八十码的速度开着,到了t城她直接按照导航的地址开到了chūn光福利院。位于郊外的一个很小的福利院。
她站在大门口,迟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一个小时后,她找到了答案。
从chūn光福利院出来,她坐在车里,半晌没有发动车子,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好似周身走失去了力气。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琥珀项链。
据说,这是她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身上戴着的东西,看着很像是块琥珀,于是保育员就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琥珀。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虎铭一直jiāo代她,这个项链不许送人也不能弄丢,让她一直戴着,原来这是她寻找身世的唯一线索。
真相摆在眼前,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突兀的事实。
是谁,要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要让她面对这个根本不想面对的真相。
她心里闪过无数的人,但都一一排除。
虎湘对她视若己出,显然是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而傅炤,也不可能对外人说她的身世。她过去的十四年一直住着t城,身边的朋友也不可能知道。
究竟是谁,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一定要告诉她?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那封收养证明应该是被父母放在故居里收藏着,是谁取出来快递给她?总不可能是贼吧?
她启动车子,朝着故居的方向开去。t城是个海滨城市,沿着海边的公路修的很美,她无心赏景,一路开的飞快。
十年未曾回来过的老房子,寂寞的矗立在路边。
这是一栋临海的两层小楼。她停了车,慢慢走向那个大铁门。已经生了锈的锁费了好大劲打开,她停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庭院里长了野糙,铁艺的栏杆生了锈。二楼阳台上,挂着一个鸟笼,曾经她很喜欢画眉鸟,虎铭给她买了一对儿。
所有的回忆夹在尘埃中扑面而来,她心里难过的不能自己。
虎湘一直不让她回来就是这个道理。
离开了,就没那么疼。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伤痕。
但是当她再次看到这个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一切,想起故去的人,眼泪潸然而下。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客厅的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每一个摆设,每一样家具,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她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中间,阳光从窗户中透进来,照在一张书桌上。她走过去,书桌的右边刻着一个小小的王字。这是她上小学的时候刻上去的。
她记事很晚,开窍也晚,上一年级的时候,在班里成绩倒数,班里的同学笑话她,还给她取外号虎妞,她很生气,回到家里对虎铭说她要改成妈妈的姓。
虎铭抱着她说:“宝贝,我们姓虎最好了,虎是山中之王,最威风最厉害,你也会是班里之王。”
于是她就在桌子上刻了个王字,激励自己。
她手指轻轻触摸着这个小小的幼稚的王字,突然心里一惊。
抬起手,她的指尖上gāngān净净。
十年未曾居住过的房子,为什么会一尘不染?
虎铭夫妇去世后,房子就一直空置。清明节虎湘带她回到t市祭拜父母,也都是直接去墓园,从不回故居,怕她自己难过,也怕琥珀触景生qíng。
这是十年来琥珀第一次回来,她此刻才注意到不止是这张桌子,别的地方也都gāngān净净,一尘不染。甚至窗帘,都很透风。
她心里越发的困惑不解,是谁来过吗?
门窗完好,钥匙依旧是十年前的那一把,能够进来的人,能够找到那张收养证明的人,应该是有此处的钥匙,会是谁?虎湘?傅炤?她觉得不可能。
她走进当年父母住的房间。依旧是gān净整洁,仿佛被人收拾过,只是东西都已经透出古旧的讯息。
虎铭chuáng头柜的抽屉拉开了二十厘米的空隙。她心里咯噔一下,确认无疑是有人来过。她的qiáng迫症大约也和父母有关系。虎铭和苏惠都是非常整洁有条理的人,房间里收拾的利落整洁,琥珀从小也就被培养了整洁的习惯。这个拉开的抽屉,绝对不会是当年父母做的,他们不会这样任由抽屉开着。
她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影集。她翻开,很陈旧的老照片,从她两三岁开始,一直到上小学。影集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戴着红领巾噘着嘴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妞妞上学了。
琥珀眼泪再次涌出来。没有两岁以前的照片,这或许已经说明了问题。因为她被收养的时候,已经两岁半。
虎铭本来想要收养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这样没有记忆,会更容易亲近。然而一见她就很喜欢,听到她名叫琥珀,更加觉得和自己冥冥之中有缘,于是毫不犹豫改了主意。
她上了小学,成绩很差,虎铭从来没有吵过她,手把手教她拼音教她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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