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停车场走过去,走到台阶的地方,忽然琥珀身子一闪,仿佛踩空。
顾珣刚好在她身后,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暖暖的软软,并不冰凉。
琥珀站在比他低一级的台阶上,仰头看着他,头顶上夜幕深沉,无星无月,但是他的眼睛亮若星辰,清冷明亮,恍若初见。
“顾珣,”
这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顾珣却莫名觉得无比熟悉。
琥珀灿然一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追你。”
顾珣微窘不答。
琥珀把一个莲蓬放在了顾珣的车里,说“我们一人一个。”顿了顿又说:“我送你的那瓶香水,你可以加到加湿器的水里,味道会更好,”
“谢谢,我回去试试。你送了我东西,我明天请你吃饭。”
琥珀答好。两人道了再见,分别上车。
顾珣回到家里,将那个加湿器打开,灌了水,然后将香水滴了几滴进去。不一会儿从莲蓬上细小的空隙里飘出来若有若无的白雾,空气中慢慢的弥漫着一股清新清甜的气息。
如此熟悉的香气,似花非花,究竟在那里闻见过?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周嘉怡的电话,问他对相亲的姑娘印象如何,有无继续jiāo往的打算。
顾珣想起那只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小手,唇角弯了弯,简单的说了个有字。
周嘉怡惊喜的又问:“你同意?”
顾珣嗯了一声。
“太好了。”周嘉怡高兴万分的挂了电话。
坐在她身边的顾晓珺好奇的问:“妈,有没有那姑娘的照片?我想看看是那位仙女让我哥动了心。”
“你不用看照片,这个相亲的姑娘,是琥珀的孪生姐姐,叫黛若拉,和琥珀长得一样。”
顾晓珺惊呆的表qíng:“她不是独生女吗?”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琥珀不是虎阿姨的亲侄女,是她哥收养的孩子。她亲生父母和姐姐都在法国。半年前,她父母去世,黛若拉回国来寻找妹妹的下落,好不容易打听到虎阿姨这里却发现妹妹已经去世了。琥珀虽然不在,黛若拉还是很感激虎阿姨,认她当姑姑。我见过她,和琥珀长的一模一样,谈吐为人相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是一家香水公司的总裁,唯一让我犹豫的地方就是她有个儿子。可是后来我又想,你哥虽然忘了琥珀,但是这几年还是不喜欢任何女孩儿,介绍的对象也不感兴趣。可能他就只喜欢琥珀这样的。于是就安排相亲试试看,你看,果然!他一见到黛若拉就愿意jiāo往。”
顾晓珺惊叹:“真是太意外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失去琥珀,送来黛若拉作为补偿。”
“你不反对黛若拉有孩子?”
周嘉怡笑了笑:“那也总比你哥打光棍好多了吧。我和你爸爸都是开明的人,不会介意。”
顾晓珺叹道:“这倒也是。哥哥也年纪不小了。”
这一夜,顾珣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好似是十年前,因为晓珺还很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安琪也是刚入大学,青chūn年少,他自己大约也就是二十岁左右。
场景就在顾家的老宅,有许多客人,老人家从七十岁开始做寿,每年生日家里都挺热闹。
顾晓珺和唐贝贝坐在沙发上咕咕唧唧的说悄悄话,然后他看见有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坐在她们旁边。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如画,清雅美丽不似真人。
过了一会儿,顾晓珺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哥,那位姐姐你说长得比傅哥哥好看。”
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夸赞,早已漠然淡然,然而从未有这一刻从顾晓珺口中听到的这句夸赞让他动容。
那女孩儿虽然模样淡定,脸色却渐渐粉了,水光盈盈的眼睛视线低垂,落到面前的茶几上。
她伸手将盘子里的苹果换了个个儿,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原来那几个苹果都是脸朝上,唯有一个是屁股朝上。
他暗暗好笑,她有qiáng迫症?
过了会儿她离开了沙发,他顿时觉得视野无趣空落,于是起身去了露台,去看看昙花开了没有。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轻微的动静,回过身,那个女孩儿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至真至纯,如水如雾。
她指着两个花盆说:“这顺序不对,应该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若是别人如此较真,他一定忍不住笑。可是她轻声说出来,他立刻就毫不犹豫的将那两个花盆挪了位置,然后问她的名字。
她说她大名叫虎珀,小名叫琥珀,一个音。说着,用手在桌上写了个虎字,用的是左手。
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仿佛那个名字被她的指尖一笔一划写在他的心上。
他望着她纤纤如玉的指尖,看着那上面一颗小小的黑痣,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就此而生。
露台上的植物很多,免不了藏着蚊子,那女孩儿的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要给她拿花露水,她说她只有涂抹丹皮酚才有效果。
他带她去了药店,替她买了一管丹皮酚。她当时没带钱,他帮她付了账,她要还钱,他说不用,请他喝杯奶茶就好。女孩儿一口答应,他暗暗高兴。可是回到顾宅,她还给他五十块钱。
他不由生气,明明说好了要请他喝奶茶,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了借口约她。他到底还是不甘心,第二天跑去了她的学校,名义为找她零钱,其实是想再见她一面。
他请她吃饭。她说学校管得很严,只能在食堂就餐。
他想请她喝咖啡,她也不肯,说晚上会睡不着。
他那时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被无数女生倾慕暗恋,可惜,却在这个小姑娘这里碰了钉子。
顾珣的生物钟很准时,早上六点半会自然醒过来。然而这天他居然一直沉浸在这个梦里,直到手机的闹钟响了他才醒过来。清醒的那一刻,他猛然一惊,梦里的女孩儿名叫琥珀,黛若拉送他的那瓶香水,就叫这个名字。而而梦里的女孩儿,竟然和黛若拉长得一模一样。
上班的路上,他一直回味着这个梦境,那些异常清晰的qíng节画面,让他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甚至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依旧在心头盘旋。
莫非,他对黛若拉一见钟qíng?所以寄托于梦境?
到了公司,走到办公室门口,周一鸣站起身说:“小舅,有人给你送花。”
说着,他弯腰从办公桌旁拿起一束火辣辣的红玫瑰,脸上是一副qiáng忍着的好笑。通常都是男人给女人送红玫瑰示爱,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也是少见。
顾珣第一次碰见这样的qíng形,也是微窘,接过来飞快走进办公室。
玫瑰中夹着一个jīng美的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
☆、第46章
玫瑰中夹着一个jīng美的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顾珣,我喜欢你,风知道,云知道,你知不知道?”
如此直接的告白,难顾周一鸣看到了偷偷窃笑。
顾珣揉了揉眉心,无声窘笑。
字写得非常漂亮洒脱,他第一反应当然是黛若拉,可是卡片上并未落款留名。
他拿着手机想要拨个电话过去问她又觉得不妥,这些年向他暗示好感的异xing很多,万一不是黛若拉,岂不尴尬?再者黛若拉说她从小就跟随父母住在法国,未必会写中文。
顾珣给周一鸣打电话,问花是谁送的。周一鸣说是办公楼下邻近街口的香雪海花店。
顾珣道:“你打电话过去问下是谁订的花。”
不多时,周一鸣回话进来,说花店也不知道客人的姓名,只说是个年轻姑娘。
顾珣心说:当然是个年轻的姑娘,难不成还是个大叔给他送花。
因为昨夜黛若拉送他莲蓬加湿器的时候他已经顺势说要请她吃饭,所以到了傍晚时候,顾珣拨电话过去,先问她是否有空。
“没空呢。”
顾珣正要说改天。
电话里传来轻笑:“有位顾先生昨天晚上约了我。”
顾珣松口气,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去s大附近的卡萨布兰卡,大约七点钟会到。”
“带上诺丁一起吧。”
“他不肯当电灯泡,要在家里和舅舅玩。”
顾珣哑然失笑,这个小孩子很有趣。
暮色渐浓,公司里渐渐空落,融入了寂静之中,顾珣关了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空调很暖,灯光很亮,他却无端觉得孤寂,或许是年岁渐长,突然间很想有个家,希望回家时看见窗前暖色灯光,看见灯光下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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