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想起那日在文澜院里头兰嫣和自己的一番对话,也深知兰嫣是个有个xing的姑娘,她瞧不上自己,未必就能瞧得上洪欣宇,只是……兰家有心思把她送进许国公府,未必就没心思把她送进广安侯府,更何况,这次还是广安侯家亲自找上门的。
萧谨言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难办,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还不是个官。他想了半日,忽然玩笑道:“你不如求求你这个便宜哥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周显知道萧谨言又来打趣他,只笑道:“洪家未必会这么做,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也逃不过御史口舌,参广安侯一本国孝期间娶亲。”
因为阿秀还怀着心事,所以虽然醉仙楼的菜色虽然很美味,但大家用的兴致都不高。大家匆匆吃过之后,便起身离去了,阿秀和萧谨言先送了周显上了王府的马车,两人正yù挥手送他离去,那人却转过头来,看着萧谨言和阿秀道:“我虽然如今势单力薄,好歹还有这个身份在,若是那事qíng解决不了,就来找我。”
萧谨言带着几分戏谑,笑道:“算了吧,你才还俗几人,若是就传出来跟别人抢小妾的事qíng,只怕不大好吧?”
周显只瞪了萧谨言一眼,转头看着阿秀道:“他不来找我,你来,我自会想别的办法,比如让她把你家姑娘纳了去,这也是一个办法。”
阿秀方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经过周显提示,忽然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办法。两人送走了周显上车,阿秀只小心翼翼的看着萧谨言,抿着嘴巴不敢说话。而萧谨言只把刚才周显的话当成一句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也没发觉阿秀的这些小心思。马车在街巷里不紧不慢的跑着,路程过半的时候,阿秀忽然扑通一下跪在萧谨言的面前道:“爷,若是没有其他办法,您就纳了兰姑娘吧,她是一个好姑娘,爷您以后一定会喜欢她的,奴婢不介意爷也喜欢她。”
萧谨言闻言,倒是真的愣住了,他虽然处处为阿秀考虑,可阿秀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奴才,她遵从的,还是奴才的那一套,她也许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将来是要当国公府少奶奶的人。
萧谨言拉起阿秀,脸上极为严肃,只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视线盯着她道:“阿秀,我和小郡王说的一切都不是玩笑话,我和他都是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了会给你一个身份,那你将来就会是恒王府的郡主,一个王府的郡主是不可能做小妾的,所以,你将来要做的,是许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阿秀抬起头,带着几分惶恐看着萧谨言,对于阿秀来说,大少奶奶只是一个称呼。是前世站在她跟前,就会觉得自己渺小的都要消失的称呼,阿秀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萧谨言对她的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深qíng来。
萧谨言又问她:“若是将来你当了我的正妻,你愿意看见兰姑娘当我的小妾,让她日日小心翼翼的服侍你?”
阿秀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她自然是不会让兰嫣这样服侍自己的,可听萧谨言这么说,若是他真的纳了兰嫣,那这一切又会成为不争的事实。阿秀低下头,眼中的热气聚拢了起来,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萧谨言伸出手捏她的脸的时候,就感到一滴滚热的液体落到了自己的掌心。萧谨言伸手擦gān了阿秀脸上的印迹,笑着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兰姑娘一把。”
阿秀抬起头看了萧谨言一眼,第一次发现这样温文尔雅,潇洒俊逸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棱角分明了起来,他的眸中的温柔中,饱含着前世所没有的东西。阿秀忽然发现这样的萧谨言很值得信赖,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谨言和阿秀到兰家的时候,兰老爷正为了兰嫣的事qíng和朱氏吵得不可开jiāo。原来昨日趁着兰老爷不在家,朱氏允下了兰嫣和时有才的婚约,原本昨晚朱氏是想和兰老爷说的,可这几日兰婉刚走,兰老爷体恤方姨娘,所以几天都在方姨娘的院子里过夜,今儿一早又早早的出门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朱氏见兰老爷看着心晴不错的样子,便说起了昨儿的事qíng。可人家兰老爷心qíng好,却是因为方才洪世子又派了人去他那边打探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给个准话。他正想着回来和朱氏商量一下,好给广安侯府回话去,冷不防听见朱氏说起这事qíng来,就像当头一棒,已经被打懵了。而懵过之后,兰老爷不可遏制的震怒了。指着朱氏痛骂了起来,还扬言要把朱氏给休了,朱氏虽然和兰老爷之间的感qíng冷淡了,但平时也是相敬如宾的,如何能知道兰老爷绝qíng如此,气得摔了茶盏,哭着说是要回老家。
下人们吓得不敢靠近,忙不迭去绣阁请了兰嫣来劝架,兰嫣才走到前院门口,就听见外头有小厮来传话说:“许国公家的世子爷带着阿秀回府上来了。”
兰嫣闻言,倒是一惊,没预料到他们今儿回来,只喊了身边的大丫鬟锦心去外头迎人,自己则忙不迭往正院里头劝架去了。
朱氏扶着茶几正哭的伤心,也不知说了多少兰老爷这些年对不起自己的话,兰老爷越发觉得脸上无光,扬着巴掌竟是要打过去一样,临到了朱氏的脸颊边上,又生生忍住了道:“你这么多年,除了嫣姐儿连个一男半女也没有再生出来,我还让你在兰家管着家里的事qíng,面子里子没一样不全了你的,你还有什么委屈要诉?嫣姐儿原本是要去国公府的,可你倒好,最后弄了一个丫鬟来替,我也认了,如今嫣姐儿好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好好把握,劝着她进去也就算了,还把她许给了一个穷举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考上进士,万一就跟住在你们朱家宅子里那个老侯一样,十几年考不中呢?如今倒要让她媳妇卖嫁妆养活他……”
兰老爷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门被推开的声音,阳光从大门口一下子涌入显得有些昏暗的大厅,只见兰嫣站在门口,看着兰老爷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兰家一分嫁妆,只要你答应我嫁给那个穷举人,出了这个大门,是死是活,都跟兰家无关。”
兰老爷一时气急,抬手摔飞了桌上的两个茶盏,转身朝着兰嫣的方向去,正当他的大掌就要挥下去的时候,外头小丫鬟传话道:“许国公府世子爷来了。”
兰老爷的手掌正高举在兰嫣的面前,兰嫣抬起头,毫无惧怕的迎着兰老爷的掌心,兰老爷最终收起了手掌,握拳转过身子,压着怒气,对朱氏道:“哭什么哭,客人上门了,还不照应着。”
萧谨言带着阿秀进门,瞧见这一副架势,也都少明白了一些。阿秀瞧见地上一摊碎瓷,朱氏坐在里头不住的擦眼泪,也知道这里方才经历着一场激烈的争吵。倒是兰嫣还稍显得淡定,只吩咐丫鬟们把茶盏的碎片都扫清了,又命丫鬟重新沏茶过来,请了萧谨言上坐。
萧谨言和兰老爷见过了礼,刚刚兰嫣的那一句话他也是听见了,便索xing直接笑着道:“倒不知道府上要办喜事了,看来我还真的来对了时候。”
兰老爷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了起来,只稍稍陪笑着,一句话也没说。倒是朱氏擦gān了眼泪,瞧见萧谨言过来,她也好似是被打了气一样,心想着反正兰老爷也是个不顾念旧qíng的,倒不如当着许国公府世子爷的面,把兰嫣和时有才的婚事给定下来,这样兰老爷就算再不肯答应,迫于面子,也只能认命了。
朱氏便qiáng挤出一丝笑意道:“正说呢,昨儿住在我娘家宅院里的时举人请了媒婆向小女提亲,我已经应下来,就是婚期还没定下来,先等着男方下聘。”
朱氏这话一说,兰老爷的脸顿时就又难看了几分,可当着萧谨言的面,他也不好发作,便只端着丫鬟送上来的茶猛喝了几口。萧谨言瞧见兰老爷的表qíng动作,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既知道兰嫣的心思,自然也是要成人之美的,于是便笑着道:“是时举人吗?他的文章我也看过,很有见地,明年chūn试,只怕是难不倒他的,到时候若是中了进士,再考一个庶吉士,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京官,在翰林院里头历练个两年,外放做个地方父母官那也是绰绰有余的,没准还能给兰姑娘赚个诰命回来呢。”
阿秀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听萧谨言说的头头是道的,想来也是极好的事qíng,便也跟着点头道:“gān娘,我就知道大姑娘是个有福的,这下可好了。”
可兰老爷心里却不这么想,兰嫣要是能在广安侯府做个姨娘,少不得以后他们还能打着广安侯府的名义做生意。况且那广安侯总管户部,以后朝廷采买的生意,只要有个两三样落到兰家,那就是一笔不小的油水,这可是看得见的实惠。那个什么时有才,能不能考上进士还俩说呢,万一要是考不上,少不得还得让兰家补贴着他点,他兰老爷又不是没有儿子,要这么个赔钱女婿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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