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看着阿秀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宠溺,只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我的阿秀已经长大了,她能保护好自己,可是,从现在开始,她应该先学会,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因为这样,我这里会很难受。”萧谨言微微侧身,手掌摊开放在自己的胸口,阿秀抬起头,眉梢中带着几分浅浅的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孔氏从文澜院回来,也是身心俱疲,只靠在软榻上揉着太阳xué,阖眸对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王妈妈道:“肯定是赵姨娘在老爷耳边chuī的枕头风,平白无故老爷怎么会知道言哥儿看上一个小丫鬟?”
王妈妈脑子一向比孔氏好用些,只暗暗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看着不像只单单为了这事qíng,不是我说,府上结jiāo的这几户人家,除了孔家表少爷目前房里头还没有通房,还有几个是房里没人的?便是太太今儿就赏了人给世子爷,老爷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我瞧着这事qíng只怕不简单了。”
孔氏这会儿是头疼脑涨的,只随口问:“你觉得哪里不简单了?”
“我方才请了chūn桃去前头老爷外书房瞧过了,说是老爷气的晚膳都没有出来用,一直黑着一张脸,方才大夫来了,老爷那边还亲自喊了人过来,请了大夫过去问世子爷的伤势,从这里头看起来,其实老爷还是心疼世子爷的,至于为什么下这狠手,单单只说是为了功课和一个丫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孔氏只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抬起眼皮道:“今儿本来高高兴的,结果摊上了这样的事qíng,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不然的话,我和老爷没完!”
这事qíng第二天果然就有了后续,国公爷悄悄的拿着带血的马鞭进宫见了皇帝,一口一个逆子的把萧谨言骂得一文不值,恨不得昨天没能打死他。只说是萧谨言偷偷的去了豫王府,把那东西混进了豫王安排要送去东郊行宫的奏折中。谁知道这时候正巧周显进宫,听了这事qíng也不由就震惊了一场,他虽然知道如今萧谨言似乎整个就变了一个人,但也没预料到萧谨言会把这事qíng揽到自己的身上,倒真是在皇上面前保全了豫王一个绝好的名声。
送走了许国公,周显才和皇帝在御书房说了起话来,周显见皇帝脸上那莫测的表qíng,只敛袍跪了下来道:“皇上,这事qíng起因在微臣,是微臣请了世子爷帮忙,把这奏折想办法送过去的。”
周显原本就长的单薄羸弱,这时候垂眸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然让皇帝越发觉得心酸,他看中的侄儿去办这样一件事qíng,可他手边连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皇帝想了想,只点头道:“是朕考虑不周了,原也没预料到工部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不过……许国公世子爷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豫王是他的亲姐夫,他居然还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倒是让人觉得有趣的紧。”
周显早已经猜出了这事qíng的原委,只笑着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书生,国公爷对他一直严格要求,只规定他中举之后才能入仕,所以他那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况且我和他向来亲厚,他若是直接把这事qíng告诉了豫王兄,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皇帝素来喜欢忠厚老实之人,听了周显这句话,对萧谨言也刮目相看了起来,只让太医院找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命周显带了去看萧谨言,当然这一切都是私下里头秘密进行的。
周显的药还没到国公府,豫王府那边已经得了消息,豫王派人送来的,也是宫里头特有的金疮药。萧谨言刚刚被人服侍着上过了药,这会儿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一阵阵疼。他怕阿秀瞧见了伤心,所以特意嘱咐阿秀今儿不用过来,只留在海棠院里头便好了。正巧孔氏遣了chūn桃去给萧谨言送豫王府的金疮药,阿秀便抽了空,跟着chūn桃一块儿过去了,才在外头说了两三句话,周显就来了。
几个丫鬟便起身迎了出去,chūn桃只福身告退,阿秀原本想跟着走,chūn桃便笑着道:“阿秀你一会儿再走吧,太太说了要留个人在这边看着世子爷,一会儿好回去给太太回话。”
阿秀感激的看了chūn桃一眼,只领着周显到了萧谨言的房中。周显就着窗口下的靠背椅坐了下来,抬起头看见萧谨言趴在chuáng上,阿秀便小声道:“爷,小郡王来看你了。”
萧谨言一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这时候他还不能平躺着,只能稍稍侧着身子,半边身子靠在引枕上头,瞧着周显笑道:“小郡王亲自来看我,我还真当不起了。”
周显抿了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只开口道:“果然言世子这里有好茶好。”
阿秀原本端着茶盏想要给萧谨言送过去,萧谨言只摆了摆手,阿秀便放下了茶盏,退出了门外。
房间里头静悄悄的,只有外头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树上的枝丫已经全绿了,这一个月说起来过的还挺快的。周显看着萧谨言,笑道:“我还真没料到,你也会用苦ròu计这一招。”
萧谨言只无奈笑道:“你以为国舅爷是那么容易当的?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位豫王殿下,当真是聪明人。”其实前世萧谨言就应该知道豫王的厉害的,可他那时候完全没有政治觉悟,自然不知道他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的事qíng里头,参透着无穷的道理。
“他越聪明,你将来这国舅的位置,就坐的越稳当,更何况这一份恩qíng,他是赖不掉的了。”周显瞧着房中紫檀木束腰嵌大理石圆桌上放着的几瓶宫里头的金疮药,笑着道:“我就知道,你这儿不缺这些,不过皇上的恩赐,我也只好代为跑一趟了。”
萧谨言急着要谢恩,被周显拦住了道:“这里又没什么外人。”周显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阿秀那哭得红肿的眼眶,只叹道:“国公爷下手也太狠了一些,万一真的打伤了哪里,可是要后悔莫及的。”
萧谨言只笑道:“我皮糙ròu厚的,倒是不打紧,不比小郡王身娇体贵。”
周显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最讨厌的也就是别人说他身娇体贵,听萧谨言这么说,便郁闷了起来,只眯了眯眼睛,朝着外头喊了一声:“来人,进来给本王添一盏茶。”
阿秀这时候正有些百无聊赖的侍立在房外,闻言便急忙跑了进去,只从新为周显换了一盏茶过去,才端起茶盏来,便知道他那一盏茶,不过就是抿了半口而已。
萧谨言瞧着周显看阿秀的神色,心里头就有些气愤,只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周显这才想起自己的失礼,端起茶盏默不作声的抿了一口。
周显不过就停留了片刻功夫,便起身回了恒王府,至国公爷回府,听说小郡王过来瞧过了萧谨言,还带了皇上御赐的金疮药,便知道这一次萧谨言过关了。国公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刻意让萧谨言躲避在这场硝烟之外,却还是不想他鬼使神差的卷了进来。
一眨眼又过去三五日,以前是萧谨言每日去给赵老太太请安,如今倒是换成了赵老太太每天会去文澜院里头坐一坐。赵老太太身子骨硬朗,便是多走几步路也无妨,这日正巧赵家两兄妹听说萧谨言被打了,所以也来看望萧谨言。外头盛传的萧谨言被打的理由也从原本的言世子不好好读书,变成了言世子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为了个小丫鬟发卖了府上三户家生子,所以国公爷一时震怒,把言世子爷打了一顿。
众人看过了萧谨言之后,赵暖玉跟着赵老太太去了荣安堂,只留下赵暖阳还在萧谨言的房中,赵暖阳瞧见阿秀的样子,脑中一闪,便想起那日他和萧瑾璃在荷花池旁的假山后头私会的事qíng来,不觉就有些脸红。
萧谨言瞧见他那样子,只笑着道:“原本今年你和二妹妹的婚事是肯定能定下来的,如今倒好了,又要耽误一年。”
赵暖阳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尚未娶妻,也确实迟了一点,不过他如今有功名在身,倒也不怕耽误了这一两年了。反倒问起萧谨言来:“先不说我,你这个当兄长的还未娶亲,瑾璃只怕不会先你出嫁。”
萧谨言微微一笑,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阿秀的身上,这时候已经开chūn,阿秀穿着一身浅绿色的一群,双垂髻上扎着丝带,弯弯的齐刘海正好盖住半边额头,正是又清纯又羞涩的模样。听到他们谈起了这个问题,不羞涩也难怪了。
“我还要等几年,倒是不急在一时,让璃姐儿早点过门也好,不是我说,你家老太太那身子骨,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这要是稍不留神,又要耽误上一年。”
萧谨言这句话显然是说到了赵暖阳的心坎上,只见他蹙眉道:“老爷子让我今年回来,也是这个意思,我原本是想着趁机太后娘娘给欣悦郡主赐婚的档口,把自己和瑾璃的也求了下来,谁知道出了这样的意外,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你也知道,你娘素来不喜欢我,万一她要是给瑾璃许了别的人家,我那可不是得……”赵暖阳说到这里,只急的锤了一圈茶几,茶盏里头的茶水都溅出来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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