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话说得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熙帝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就是他折腾出来的?”熙帝拿起匣中那串东西问道。
这个‘他’,并没有直说是谁,但彼此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就是做吃食的小摊子,据说生意还不错,能赚些银子。”镇国公说得很含蓄。
熙帝沉吟半刻,点点头,笑道:“茂山叔的孙儿也是早慧,小小年纪就能自己赚银子了,不错不错。”
镇国公拱拱手,“陛下过奖了。”
“嗯,你退下吧。”
镇国公正要往外走,上头话音不显传来一句轻语。
“那孩子也不容易,朕明白。”
镇国公并未停顿,便走了出去。
看似是镇国公与熙帝打了一场哑谜,实则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镇国公是借事说事,不光在熙帝面前给沈祁备了但书,例如两个小孩子曾经玩在一起,以后真出了什么事qíng,也是在陛下那里备过案的。这是一个忠君之臣必须要做,那就是知无不言。
又点出了孙子和四皇子在一起做了买卖的事实,沈祁是个皮猴xing子,怎么可能想到要去做什么买卖。
不必说,定然是其中有人主导。
也隐晦的告知了熙帝,这件事是四皇子想做的,老臣早就知晓,但全家碍着四皇子的面子(也可以说是熙帝),就听之任之了。
而熙帝,最后那句看似在夸赞沈祁,其实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隐晦的告知了镇国公,此事朕已知晓,并无大碍。
而最后那句,似是无意说出来,却又进了镇国公耳里的话,则是再一次表明了熙帝的态度。
熙帝知道四皇子不容易,所以在可以允许的范围之内,是允许他暗里有些其他行为的。包括镇国公一定程度的给予庇护。
……
自古以来,君和臣之间打jiāo道都是有许多学问的。
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只能混迹在下层,有的人学会了一些,也能揣摩出一些上意了,却每每故作聪明,惹来厌恶。而镇国公能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安然跨过两朝,至今仍能得到熙帝的宠信,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少在与熙帝打jiāo道方面,他很有经验。
镇国公当然不是为了骆怀远才来熙帝面前走一遭的。
其一是为了做一个忠君之臣的‘本分’,二来沈二夫人在里头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其实从一开始,四皇子住进镇国公的那一刻,便不免和四皇子牵连上了,既然如此,何必只挂个名头。
那生意确实参与得,但前提必须是能过了熙帝那一关。
如今既然没有顾虑,镇国公回府后便招来沈二夫人,告知她可以进行了。
沈二夫人得了准许,便难掩喜悦之色退下了。
书房里的镇国公,却是神qíng有些怔忪。
事qíng办得比他想象之中更为顺利,可此时他心中却又起了一丝疑虑。
既然那四皇子能算到自己拉着沈祁做生意,镇国公府一定不会阻止……
而这两日,镇国公也了解到这‘好再来秘制烤ròu串’之所以会生意如此火爆,府里出的那些人手是其次,关键是四皇子在里头起的作用……
那他是不是早预料到了生意一定会好?知晓所有内qíng的镇国公府一定会忍不住cha上一脚?
毕竟这两个都是小孩,沈祁自己都还是懵懵懂懂,四皇子倒是个人jīng,却qíng势所限,只能限制发展。
而镇国公府想cha上一脚,必然要通过陛下……
不知怎么,镇国公竟然忍不住的想到了这些。
这些念头很荒诞,他却忍不住这么想着。
也许是那次四皇子通过严嫣所给他的印象,也许是这一系列的事qíng,镇国公总觉得那个四皇子多智近妖,甚至隐隐有种将他妖魔化的感觉。
哪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借着开头不经意的一步,便想到了后面的十步、百步,甚至通过镇国公府去窥探上意?
想了一会儿,镇国公果断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就能得知。
***
如果骆怀远知晓此时镇国公的想法,他定然会说一句,您老人家真是想多了。
然后再加上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不否认他有很多想法,可人的行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外在因素的影响,产生各种不可预料的变化。
计谋再好,天意弄人,又能如何?
所以,骆怀远对结果从来不qiáng求,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做了便好,至于之后的发展,那要看天意。
有时候是无神论者,有时候又是唯我论者的骆怀远,此时并没有在想其他。在他的想法中,他如今也是个有钱人了,赚了钱,自然要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qíng。
而他最想做的事qíng便是,将喜悦分享给他的小王妃,同时,他要满足自己的愿望,买一只‘爱的传递小天使’信鸽。
其实还是为了小王妃。
钱是有了,信鸽从哪处买却是有点头疼。
这玩意儿不同其他,几乎没有门路买,有点类似于自供自用的那种类型。
门路骆怀远倒是有,普天之下谁的门路有皇族广,可他敢用吗?
骆怀远有点焦躁。
看来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门路!
门路啊门路,你怎么还不上门啊……
……
临湖水榭之上,骆怀远斜靠在一张黑漆嵌螺钿花鸟罗汉chuáng上,望着水面发呆。
小安子端了一盘子新鲜瓜果过来,“殿下,用些罢。”
骆怀远哀怨的瞄他一眼,“不吃。”
小安子不解搔搔脑袋,不是挺开心的嘛,昨儿前日都挺高兴的,怎么今日就茶饭不思了。
这时,远远跑来一名小太监。
小安子放下手中盘子,便步出水榭之外。
两人似乎说了什么,小安子进来禀报:“殿下,祁少爷来了。”
骆怀远一个骨碌从罗汉chuáng上爬了起来,“就他一个?”
小安子犹豫道:“似乎还跟了一个。”
骆怀远略一沉思,道:“你去安排一下,把他们都领进来。小心遮掩,别让不该看见的人看见了。”
小安子领命而去,很快便引来了大小两个‘太监’。
那个小太监一看就是沈小二那熊孩子,个头高点的那个年纪在四十多岁左右,黑脸短须。
骆怀远暗啐一口,尼玛有见过太监长胡子的吗?也太不会遮掩了!
“骆小胖,这是周管事,我娘让我带来的。”
骆怀远看了那周管事一眼,突然说了一句,“你这胡子要弄弄,太监哪有长胡子的。”
周管事有些微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四皇子殿下,小的下次会注意的。”他望了眼前这个胖墩墩实在貌不惊人的四皇子一眼,拱手作揖,“小的这次来……”
“我知道你来是gān什么的。”骆怀远扬手打断,从一旁拿了个扁匣子递了过去,“我的要求都在这里头写着,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就这么着吧。另外,我还要一对信鸽,这个需要贵府帮忙。”
周管事没防备四皇子说话做事如此迅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看那胖胖的脸上毫不在意的从容,又多了几分深意。
他接过那匣子,“小的会如实传达。”
“骆小胖,你要信鸽gān什么?那东西可不好弄,养起来费事,训练也很麻烦。”沈祁在一旁cha嘴道,他身为镇国公府的少爷,自然知道信鸽是什么东西,镇国公当然有这种东西,不过据说一对能用信鸽,训练出来要花费极大的功夫。
骆怀远眼睛一眯,笑得灿烂:“当然是给你和阿嫣妹妹写信了,你看我出去也不是太方便,想跟你们说说话也为难。有送信的鸽子就不一样了,多方便啊!”
“嘿,你说得倒挺有道理的。”
一旁低着头的周管事满脸怪异之色,信鸽那么珍贵的东西,就是为了说话方便?
好吧,这身份高贵之人的想法,果断是平常人无法理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
ps:虽然知道大家都明白,还是想解释一下,O(∩_∩)O哈哈~面面又要开始絮叨了。
从骆小胖住进镇国公府的那一刻,沈家就不可避免和他牵扯上了。先不提外人怎么看(例如皇后贵妃等),就算其实没什么,也不免会让他们想着有什么。
另外镇国公其实挺为难,按他的想法并不想让骆小胖去镇国公住。就好比沈祁和骆小胖一起玩耍这种意外,镇国公知道后能阻止吗?不阻止牵扯自己家,阻止了皇帝怎么想?哪怕这个儿子再怎么不得眼,毕竟是皇帝,看到这家人不让孩子跟自己儿子玩,人家便会想,好哇,镇国公你胆子非常大,居然敢藐视皇子,(其实他会联想到藐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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