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要出门,你好好招待表妹她们。”云溪随口说了一句,也走了。
小许氏只好吩咐嬷嬷带着许铭书姐妹去安排住处,她自己去了隔壁院子见婆婆。
大何氏住在旁边腊梅斋,跟海棠园隔了两个院门和一座小花园。但这几步路上,小许氏总得给自己打打气才能不打结巴地开口说话。
婆媳两人的相处模式早就固定了,不过有时候,大何氏还是会稍微温和一些,也好安抚媳妇那颗忐忑的心。
比如今天,小许氏一进门,大何氏就让她坐下了,问她跟楚阳娿说话说得怎么样。
“七弟妹到没推脱,却说要把两个表妹送到宁家去住,我可没敢答应。”小许氏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说了。
大何氏听完之后,点点头,道:“你做得对,咱们跟许家,都是自家家务事,万不可闹到外面去让人笑话。不过这楚氏瞧着是个不好拿捏的,也罢,往后你不要与她再有冲突了。”
“是。”
“咱们在京中没有根基,溪儿要cao心的事qíng不少。你是他媳妇,这内宅事务跟外面jiāo际,都要抓起来,给他助力。楚氏是安国府出来的,本就是京中贵女,往后出门上下,还得靠她指点。你跟着她,到时候脑子灵光些,眼睛光亮些,该结jiāo的结jiāo,该疏通的疏通,不要被人小瞧了。至于书丫头那里,暗中帮一把也就是了,到底是你的娘家,不好瞧着她毁了一辈子。”
“母亲说的极是。”小许氏嘴上应承,心里却满是不忿。
你早知道自己以后出门jiāo际得靠楚阳娿带着,这时候却指使她去给人家添堵,以后哪还好意思求人家帮忙。再说,许铭书家算她什么娘家?不过是早就分出去了的堂亲而已,跟自己的关系,还不如跟你这婆婆亲近呢。
不过这些话,她只能憋在心里,一边在心里咒骂婆婆老妖jīng,一边暗忖要怎么找机会化解楚阳娿对她的排斥。
楚阳娿跟云起回了明月阁之后,并没有像别人以为的那样相亲相爱愉快地去玩耍了。
云起话少,楚阳娿绞尽脑汁想话题,也顶多是她问三句,他回一句。
到最后,那人gān脆往书房一坐,专心读书去了。
楚阳娿一开始不想打扰他,便也找了几本书,坐在旁边看起来。
不过这时候可没有多少娱乐书籍,能被抄写成册,且进到云家书房,都是正儿八经的圣贤书。
楚阳娿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没翻到十页就受不了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画画吧,那才是自己的菜。
把书放回去,楚阳娿拿了一沓宣纸出来,铺开准备磨墨。然而提了笔,却一时间没了感觉,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想画的。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楚阳娿就拿云起当素材,那张脸实在太好入画了,不过此时她一抬头,看到男人的样子,却有些心塞。
这人真好看呀,五官jīng致绝伦,气质优雅迷人,就连他那十根手指,都纤长有力,骨节分明。
不过,这些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个人,是她的结婚对象,她的老公,丈夫,恩,就是她喜欢的人。然而对他来说,自己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
楚阳娿知道,这个所谓的书房,其实并不是云起真正的书房。在这个书房的另一面,才是真正的书房,那里不准任何人进入。现在这个地方,不过是云起无聊时读书打发时间时的地方,放了不少书,但没有一样贵重物品。
书房是禁地,没有主人特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就算是妻子也一样。楚阳娿知道,这个名义上的书房,实际上是新收拾出来的,不过是云起给她面子,准备的表演道具而已。
楚阳娿看着云起,他就那么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读书,好像书才是全世界。
这让她忍不住妒忌,这书都被他看出一朵花儿来了,自己可能跟个标点符号都没法比。
好吧,貌似现在还没有标点符号。
但楚阳娿忍不住作死了。
她盯着云起看,看了很长时间,发现人家根本不受她视线的困扰,依旧淡定得很。
“我就不信了!”
楚阳娿裁开一张宣纸,折了一个纸飞机。
纸飞机折好了,楚阳娿右手一扔,咻一下,飞到了书桌上。
男人眼皮都没动一下。
楚阳娿噘嘴,又折了一个,再以扔,纸飞机又飞过去了。
男人不动如山。
“叫你把我当空气!”
楚阳娿来了气xing,将整整一沓纸全部裁了,折一只,飞一只。
连续扔了十几个,她不仅裁纸的技术提高了,折纸飞机的技巧jīng进了,连扔飞机的力度也控制熟练了,飞机准头越来越高,直接命中云起的越来越多。
云起当然发现了她的动作,但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理会。
楚阳娿本来以为引起他注意了,结果那人看了一眼,就又低头看书了。之后无论她怎么折腾,都不再理会她,和不断撞到他身上的纸飞机。
他越是如此,楚阳娿越是不服气。
她鼓着劲儿折了许多许多纸飞机,一个不差全部飞到了云起身上。
整整一个下午,男人都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看书。楚阳娿都不晓得自己làng费了多少沓纸,没惹怒云起,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
她将裁成几块的纸一扔,气乎乎地跑了出去。
云起听见她踹门,抬起头来一看,自己居然被白纸折成的纸飞机包围了。整个书房内,自己坐得着一半房间内,一只重一只,全是纸飞机。
男人楞了下,随手拿起一只纸飞机凑到眼前看看,很jīng致巧妙的样子。随手一扔,那小小的纸飞机便划出一道弧线,从窗户飞出去了。
云起站起来,想要出去,一抬脚,发现满地纸飞机,根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只要落脚,飞机就会被踩到。
于是一个翻身,男人居然少有地露了本领,从窗户跳了出去。
楚阳娿是自己把自己给气跑了的,云起跟了上去,看到那丫头气呼呼地跑到花园见到什么就踹。
花盆被她踹倒了,竹篮子被她踹倒了。那丫头尤不泄气,照着一块jī蛋大的石头就踢了下去,熟料那石头竟然是嵌在花坛边上的,被她一脚踢过去,没踢动,反而把自己脚给踢疼了。
云起跑了两步,准备过去看她怎样了,不过丁嬷嬷比他还快,她有一副大嗓门儿,一边吆喝一边往楚阳娿跟前跑。
“姑娘,哎哟姑娘,你这怎么了?”
楚阳娿疼的掉眼泪,哭着去脱鞋子:“踢到脚趾甲了,呜呜……好痛啊嬷嬷。”
“哎哟这可恶的石头,嬷嬷这就叫人掘了它给姑娘出气啊,哎哟,可疼坏了。”
丁嬷嬷帮楚阳娿脱了鞋子检查一遍,还好没破皮,就是大脚趾有些发红。
“chuīchuī,chuīchuī就好了啊!”嬷嬷捧着楚阳娿的脚,当真呼呼chuī了起来。
云起瞧着那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有些愣神。不晓得为什么,他突然就觉得那肥嘟嘟的脚趾头跟脚后跟看上去很是肥嫩可口。
运气一动不动地对着媳妇的脚丫子发愣。楚阳娿却不好意思这个大了还没当小孩子,赶紧穿了鞋子,最后被嬷嬷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真是娇气。”云起回味着那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忍不住笑了笑。
楚阳娿跟嬷嬷扶走了,云起转身又回到书房,看到满屋子的纸飞机,他读书的心思也没有了。拍拍巴掌,藏风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屋子里。
“主人有何吩咐?”
云起指了指地上的飞机,说:“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找个盒子装好。”
“遵命。”
“七爷平日都爱做什么?”
明月阁内,楚阳娿忍着脚痛,一回来就招了丁管事来问话。
丁管事弯腰垂首,服服帖帖地回答:“读书,有时也练剑。”
“哦?他还懂剑术?”
“爷幼时被掳走,七八岁才被寻回,之后便请了剑术高手拜了师。一来qiáng身健体,二来也有自保之力。”
“原来如此。”楚阳娿点点头,又问:“那……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爱好?或者,他有哪些之jiāo好友?”
“回太太的话,小人不过一管事,当真不知七爷除了读书练剑之外,还有哪些喜好。至于之jiāo好友,也只不得而知的。从前许多年,七爷都在文山生活,来京城的次数并不算多。会有什么之jiāo好友,小人自然也不清楚。从去年至今,除了大婚之日有不少云家亲朋之外,平日从未见七爷邀请何人进府相聚。至于文山么,我家七爷qíng况特殊,能说上话的,到有那个一两三个。”
云起在云家不讨喜,文山都是云家人,能跟他jiāo上朋友的,几乎没有。管事所谓能说上话的到有一两三个,实际上是连能说上话的都没几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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