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牵扯的就大了,皇后不敢私自发落,便将此事报告了皇上和太皇太后。
“皇上,此事重大,还是jiāo给大理寺吧。他们都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王胄,万万不可出了差错受了冤屈。”
皇帝瞪着眼睛,想说话,一开口就不住地咳嗽。
皇后青huáng寡淡的脸上,没有再多表qíng。她说:“再者,贵王是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我自己相信我的儿子,但旁人未必肯信。若最后查出是太子而不是贵王,旁人只当我以权谋私。为避嫌疑,我还是不cha手的好。”
“你……咳咳,罢了,那就jiāo给……咳咳,jiāo给大理寺吧。”
皇上虽bào怒,却还是不愿此事大张旗鼓被传得太过,可他也心有疑虑。现在掌管内宫的是皇后,自己心中偏袒太子,却生怕皇后会偏着贵王,于是皇后的请求,他即便不愿意,却还是答应了。
“你……你还记恨着……咳咳,记恨着阿儒摔断腿,咳咳……伤腿的事?”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皇帝突然就想起了旧事。
他跟皇后,也曾有过相敬如宾,恩爱和睦的时候的。
那时候他硬是顶着压力,连先皇定下的皇后位置都没有给贤妃,而是立了她做皇后。当初他们之间的qíng谊,不比刘妃差。
然而再好的过去终究抵不过那些沧海桑田,皇后青灯古佛多年,早已失去了敬他爱他的能力。
她的儿子成了瘸子,被夺去了太子之位。她心中的恨意尚未抒发,怎么能消匿于无形呢?
只是男人自己时日无多,便奢望能与旧人化解恩怨,可是凭什么?皇后心中好笑,他时日无多,而自己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皇后淡漠的脸上,带了一点浅浅的笑容:“皇上哪里话,阿儒他命中有此一劫,也是天意。天意由不得人,我能怪谁呢?”
皇帝闻言,以为她想开了,有些感慨地叹口气,挣扎着说:“朕……咳咳……朕会,会补偿你们母子。”
“那便谢皇上了。”说完为男人掖了掖被角,又道:“皇上累了,歇息吧,臣妾得将此事吩咐下去,还有的忙呢。”
皇帝安心满意地闭眼了。皇后款款出了承光殿,走到广场上,看到一队大雁正排着队从北往南飞。
“这都几月了,雁儿们才飞迁,可是迟了。”她站在原地,抬起头望着那些纷飞的大雁,说:“好在我还不迟呢,阿儒不能做太子,纯儿却不是不能当皇太孙的,他才真正的名正言顺嫡亲嫡脉呢。”
内侍总管远远低迎了上来,行了跪礼说:“皇后娘娘,肃王求见。”
“肃王?他来做什么?”
“王爷说,有要事相商。”
皇后点头,“起驾,回宫。”
“是。”
内侍尖利着嗓子长唱:“皇后娘娘起驾……”
皇后坐在高高的栾座上,由十几名内侍抬起。
不远处,从皇贵妃降为妃子的刘妃半跪在一边,四目相对,火化促闪,很快又归于平静。她们都从她们眼中看到了彼此最讨厌的样子。
第46章
“姑娘,年后就是老爷子的寿辰,丹姑娘,琴姑娘她们都准备起来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丁嬷嬷一边做着手活,一边跟楚阳娿说话。
楚阳娿歪头看了看自己画的王八,说:“还是送画吧,我也就这一样拿得出手了。”
楚阳娿有上辈子的绘画功底,在这上面很有竞争力。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楚燕阳也有绘画的天分,但自从发现自己在这上面竞争不过楚阳娿之后,居然放弃了在学画上面下功夫,一心一意将心思放在弹琴上面了。
按下面的说法是,安国府几位姑娘,是各有所长。
大姑娘楚丹阳刺绣绣的好,三姑娘楚未阳舞技非凡,六姑娘楚琴阳书法遗传了老爷子的天分,八姑娘琴艺出众,十二姑娘楚阳娿,于绘画上头颇具灵气。
介于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年纪还小,才能尚未来得及显现,但是先生那里已经隐隐在说,楚素阳的诗词歌赋,恐怕会是所有女孩子们中最有天分的。
老爷子的寿辰在一月份,过完年没多久就要到了。如今虽离过年还有几个月,但家里的孩子们都已经准备起来。
听说出丹阳在绣屏风,梅兰jú竹八美人的双面绣,那是从几个月前就准备起来了,只是现在才说出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完成了。
楚未阳在练舞,楚燕阳在谱曲弹琴,大家都是发挥自己的长处,楚阳娿当然不会标新立异。她画一幅山水寿星图,别太出众也别太差就够了。
只是……要是有足够的色彩就更完美了!
楚阳娿找回来的石料,研究了好久,也只能做成色值不纯的huáng色颜粉。
这个时代的颜料很单一,普遍是黑色,除此之外有白色,绿色和绿色的几个变异色,和红色以及红色的几个变异色。其余大多数,除了动物植物身上的天然色拿来做装扮,很少发现人工色,比如她从未看到过紫色和灰色颜料。
楚阳娿回忆了一下,似乎紫色最开始实在贝壳上面提炼的。就是这个年代,找贝壳太不容易了,而且就算找到了也很难提炼。楚阳娿叹口气,还是慢慢来吧,反正这个年代画画也不能出去卖钱,她也不准备当才女,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隆冬渐深,女孩子们的学堂,终于完全放了假。
楚阳娿怕冷,gān脆不出门,日日躲在屋子里画画。钱昔灵住得近,每日便到她这里,两人窝在一起,一个画画,一个绣百寿图。
有时候楚素阳会来找她,但楚素阳好像有些怕楚阳娿,每次来,只要发现钱昔灵在楚阳娿这里,她便坐一会,很快就走了。
楚阳娿准备的画卷很长,足足有二十米,她准备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它画完。钱昔灵速度比她快,她的百寿图已经绣好一半了。
这日两人正捧着锅子,一边喝汤一边说话,楚天阳却跑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银灰雪貂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进门,便往手里呵着气,说:“今天可真冷呀,出去套鸟儿正好,小官儿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
“不去,我们吃锅子呢。”
楚阳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问:“哥哥要不要也来一碗?”
安国府宅院大的很,每日用餐,一大家子人一起,从大房走到静水堂,要走好一会。如今天太冷了,人都躲在屋子里懒得动弹,王氏也怕来来回回的,把几个小的们给折腾着凉了,便规定每日只午间一起在大堂里用饭,其余时候各房吃各房的,要什么直接去派下人到库房那里去取。
因此除了中午之外,她们便可以自己开小灶。钱昔灵跟楚阳娿住得近,两人就直接搭了伙儿,每日闲来无事就琢磨吃食,然后指挥嬷嬷们去办。
这小锅子,是楚阳娿借鉴了单人火锅做的,汤是大厨房里熬了一整夜的鱼骨汤,料是厨房配的gān香料。然后将各种蔬菜ròu食统统切成小块用碟子盛着,想吃什么煮什么。冬天里,一边烤火一边吃汤锅,这可是楚阳娿的最爱。
楚天阳一点都不饿,他是男孩,家里管得严,也从来没有养成吃零嘴的习惯。因此只要不是饭点儿,他便不怎么太想吃东西。但是楚阳娿邀请,他还是坐了下来。吩咐嬷嬷道:“那就喝点儿汤吧,我早就听说你们这儿日日有汤锅。也不晓得味道到底有多好,让你们两个天天吃也吃不腻。”
“好不好,表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钱昔灵招呼他说:“就怕你吃过一回就放不开嘴,以后日日跑来蹭饭。”
嬷嬷把碗拿来,替楚天阳盛了一碗汤递给他。楚天阳喝了一口,叹道:“果然味道很好,不过,这不就是大厨房里日日炖着的老汤头么?也没见有多特别。”
吃人嘴短还说不好吃,楚阳娿把他的碗夺过来,“不吃就算了,我们自己还没吃够呢。”
“是哥哥错了,小官儿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楚天阳笑呵呵哄她道:“哥哥跟你道歉,咱们去套雀儿好不好?”
楚阳娿翻个白眼:“我又没有跟你生气。”
“那咱们去套雀儿把。”
“不去。”
楚天阳不解:“为什么不去?琴阳和燕阳求我带她们去我都没有答应呢。”
“说了不去就不去,天太冷了,外面雪都还没化呢,我才不要跑出去吃冷风。”
“可是我有点想去哎。”钱昔灵cha嘴:“真的能抓到小鸟吗?要是能抓到,拿回来养起来多好。”
躲在盒子里睡觉的绒团听见楚天阳的声音了,喵喵叫着跑来,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腿上。楚天阳一手摸着猫头,一手支着下巴,说:“那些鸟雀不是套来养的,是抓来吃的。”说着他还指了指面前的汤锅:“正好好可以放在你们的汤锅里头煮,先拿刀,一刀割了脑袋,把血放完,再取热水来,汤好了拔了毛,之后才可以开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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