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的脸早已经毁了,根本不堪做玉家儿媳。这两日我便想好了,从此以后就在守义身边做一个丫环,尽心服伺他一辈子,只要玉家人不赶我出去,我就留下来了!”
从在醉香楼里见到周姐姐的身影起,枇杷就觉得她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明显看得出周昕早一改先前的温柔怯懦,变得刚qiáng慡利了。
也是,如果她没有改变,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
☆、第97章赌运不佳
周昕说了这番话,便真就每每到三哥的屋子服伺他,又将他的衣服鞋袜之类的都接过来亲手打点,而三哥也没有拒绝,但待她却如妻子一般尊敬关爱。
一向持家有方的杨夫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又不能对外人说,只得悄悄与丈夫女儿商量,“我们玉家人怎么也不能把周家的小姐当成丫环用,可又成不了亲,两人又整日在一起,不若我们先摆个纳妾的酒席?”
可是一但为妾,就只能终身做妾,再不能成为正妻,所以娘又犹豫不决。
爹也不知道,只说:“我听夫人的。”
枇杷便帮着拿主意了,“娘,这事我们都听三哥的,三哥既然没说什么,暂且先这样混着,等等时机,也许就能将周夫人和周姐姐的身份改回来了呢。”
杨夫人也只得如此了,但在家里却不肯委屈周昕,便让大家称她周小姐,算暂时客居于玉家的小姐,一应待遇与枇杷完全相同。甚至因为周小姐的不幸遭遇,她对这个准儿媳妇比女儿还要关切。
正好周昕出身文官之家,受的教养和个xing也与杨夫人非常相似,过去在营州时杨夫人就喜欢她,故而十分合得来。这娘俩整日在一起做针做线,说说笑笑的,枇杷反要退出一she之地,若不是因为周姐姐境遇坎坷,枇杷都要闹着嫌她们在一起冷落自己了。
周昕带着母亲留在玉家,还引起一件好笑的事。那就是梅姨娘,本被母亲管得老实多了,只是周昕母女一来,竟然起了坏心,想欺负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女。不过没几个回合,就让周昕找了个机会狠狠教训一回,再就躲着周昕走了。
枇杷听了都不由得去请教周姐姐,“周姐姐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快教教我!”想当初她可是被梅姨娘气了几次的。
周姐姐只淡然一笑说:“你再能gān也是一直在父兄亲娘羽翼下生活,又没有见过最底层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不顾了的人,怎么会与梅姨娘那种下三滥的人斗气呢?”
枇杷听这话好心酸,便拉着周姐姐的手说:“以后你再有事只管叫三哥和我做。”又攥起拳挥了挥,“我不会和她斗,但真惹急了我,我的拳头可不饶人的!”
“枇杷,你还是这样好心。”周昕摇摇头,“不过我现在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在醉香楼的后厨里都没有人敢欺负的。”
看着周昕坚定的表qíng,枇杷转念一想又觉得周姐姐变了倒也是好事,总比被梅姨娘欺负要好。
就在找到周昕和周氏母女成了官奴的悲喜消息中,玉家人在京城过了第一个chūn节。
跟着玉将军来京城的二百私兵,也同玉将军一同放假在玉家过节。说起来大家都是背井离乡的,但营州府兵们却是粗旷的xing子,虽然也会想念妻小家人,可没有人伤心流泪,还是兴致勃勃地烤ròu喝酒,玉家的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因为人多,玉家厨房不够用,便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烤ròu,仿佛在营州的光景,也就有人不愿在温暖的屋子里等着,跑到火边坐着喝酒,吃在火上烤熟的ròu。
枇杷就是其中一个,她觉得吃烤ròu,最好吃的就是在火边,就是立即端到桌旁的味道也要差一些。又兼离开营州后就没有机会在火旁吃烤ròu了,因此她今天格外开心,自己拿了一块腿ròu细心地刷了各种调料,叉在叉子上用火小心地烤着。
阿鲁那也与枇杷在一起烤ròu,其实他们叉子上的ròu也都是从一只羊腿上切下来的,又刷了一样的调料,只是阿鲁那的那块稍稍大一些。
香气已经飘了出来,枇杷咽了一下口水说:“我刚刚什么也没吃,就等着烤ròu呢。”其实家里还准备了很多的点心果子各式菜肴,但那些在烤ròu面前真算不了什么。
“我也一样。”阿鲁那说:“我回营州的时候,大家也请我吃烤ròu,可那时心里想的都是做生意的事,吃着也不香。”
“那你今天多吃一点吧,反正晚上要守岁,也不用睡觉,不怕积食。”
说话间,ròu已经烤好了,枇杷就在铁叉上吃着,又因为太热,只能一点点地咬,还是烫得她直吸气,可是她幸福地叹道:“可真香啊,这才是真正的烤ròu!”
“是,你们家的烤ròu最好吃。”阿鲁那也说。
吃了一大块ròu,枇杷撑得坐不住了,向阿鲁那道:“不如我们到外面转转。”
阿鲁那从来都听枇杷的,马上站了起来,等她回屋拿了披风就与她悄悄出了家门。
除夕的夜晚没有月亮,但各家门关都挂着红通通的灯笼,远远地连成一片红光,而东市上更是满街的张灯结彩,就连满天的繁星也被衬得失去了光芒。
虽然还没到午夜,可已经有xing急的人出来放爆竹烟花了,最多的就是三五成群的孩子,穿着新衣,拿着点心,欢天喜地地笑着闹着。
枇杷突然拿出一柄弯刀,“阿鲁那,送给你。”
生意成功了,就有了钱,枇杷忙过一切后就到了西市的那家兵器店将阿鲁那看上的那柄弯刀买下来,早想好了过年时送给阿鲁那。
阿鲁那接了过来,憨厚地笑了,“枇杷,谢谢你!”又遗憾地说:“我一拿到做生意分的钱就去了西市,可是那条鞭子却已经卖了,我只能给你买了别的。”说着拿出一直放在怀里的匕首,递给枇杷,“你喜欢吗?”
枇杷哈哈地笑了起来,先不接匕首,却从腰间解下那条鞭子,向路旁的一株树上一挥,将一段树枝卷了下来,“你看看,这就是那条鞭子!”
阿鲁那惊叫一声:“你原来先去买了!”不过他又奇怪了,“你是先把钱分给大家的,我一得了马上就去了,你怎么能在我前面呢。”
“这鞭子是你还没从营州回来时我就得了。”枇杷告诉他,“王淳送给我的。”
枇杷一向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阿鲁那的,所以她与王淳生辰相同,两家想订亲,还有打架等种种事qíng阿鲁那都知道,所以他也知道枇杷最不喜欢王淳,而王淳也对枇杷不大高兴,便问:“他怎么会送你鞭子呢?”
“我本来也不想要的,”枇杷又把那天王淳接她的过程说了,“后来他一定要买下来送我,我只好收了。不过可恨的是我问他想要什么,他又不说。最近又见不到他人,于是我就买了一块砚台,比鞭子还贵,足足用了一千缗!准备去王家拜年时送给他,这样就不必欠他的人qíng了。”
枇杷说着收了鞭子,将阿鲁送的匕首接过来,用手掂了掂,又拔刀出鞘,将落在地上的树枝捡起来试试锋刃,满意地道:“这匕首我也喜欢。”
阿鲁那本有些遗憾的,但是听了枇杷这话,又高兴起来了,“我就知道你能喜欢!”
正在这时,就在枇杷后面不远处一家店铺放起了烟花,一簇簇的火花就在枇杷身后爆了开来,就如金银做的花树一般,将枇杷的脸照亮了。灿烂的烟花衬着美丽的玉枇杷,阿鲁那笑道:“真好看!”
枇杷回头一看,也笑着指阿鲁那身后,一样是灿烂的烟火,“你那边也好看。”
转过头来,又有一家也放起极好的烟花,京城是极富庶之地,更兼东市商家专在这上面用功夫,这一会儿两人竟目不暇接,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后来又猛然想到,“我们也回家放烟火!”一溜烟跑回去拿鞭pào烟火的出来玩。
除夕又玩又闹,又守了一夜岁,四更时,娘见枇杷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趁天还没亮,你到里间睡上一会儿吧。”
枇杷勉qiáng眯着眼看了看,守礼和周嬷嬷早下去睡了,爹在外面与大家喝酒,周姐姐和三哥做在一处和娘打双陆玩,梅姨娘在一旁观战,便含糊地道:“我先躺一会儿。”说着到里间chuáng上立时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周姐姐正在案前摆果子,见她出来,便招手道:“正要叫你呢,伯母说我们既然到了京城,也就入乡随俗,今天拜祭祖先。”
玉家先前在营州时并没有拜祭祖先的习俗,只有娘会为她的父母设祭,爹和大家也就随着行个礼罢了,如今一本正经地要祭祖,倒让枇杷觉得很新奇,便赶紧过去问:“要做什么?”
周家是汉人,年年都要祭祖的,所以周昕倒很明白,“本来是应该有祠堂的,上面供着灵牌,大家焚香行礼,再准备好酒菜果品供上去。只是其中有很多礼节规矩,有的人家女子不能碰祭器,不许女子进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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