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真假假的话很容易将杨夫人骗了过去,她还点头赞同道:“实在不喜欢的课就算了,专心挑几件擅长的练也好,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先生还说我的字之所以有自己的风骨,就是因为我见识了很多。所以娘,以后你一定不要把我关起来。”
“谁说要关你了,只是我们到了京城自然与营州不同,再者先前寄居王家,总要谨慎些为好。以后我们自己出来住了,自然要方便一些,娘也会带你去大慈恩寺看大雁塔、玄都寺看桃花,总不能让你白白来一次京城。”
“我就知道娘是最疼我的。”枇杷高兴地笑了,又为自己新争得的机会感到满意。
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新家,枇杷路上一直将车帘拉开一个fèng隙向外看,发现新家竟然就在东市后现不远处,远远见到坊门上写着顺意二字,便知这是坊名。再看周围,虽然与崇仁坊深墙大院亭宇轩昂无法相比,但也算得上房舍整齐,心里没来由地就喜欢起顺意坊了。
及至黑漆门前下了车,枇杷随着父母走了进去,迎面一个大影壁,刚刚粉过,画的是马上封侯,一匹俊马上一只机灵的猴子,甚是可爱。绕过影壁就见到一个极为阔大的外院,正屋、厢房围起的一片空地正可以做个练武场。旁边还有两个跨院,足够玉家带来的两百将士居住。
从正屋的穿堂走过,就是内院了,三哥正带着在安置家具,见他们过来转着木轮车上前笑道:“还要过上几天才能完工呢。”又带着大家从里到外走了一遍,又将他的安排一一说了,又问:“看还缺什么?”
其实在家里娘和枇杷已经多次听玉守义说起新家的布置了,现在亲眼所见,只觉得比三哥先前说的还要好,至于父亲,他对于家里原事一向撒手惯了的,只是笑着说好。
枇杷看到分给自己的东耳房里甚是整齐,外间的书架桌椅等都是极好的,还有专门的琴架棋桌等物,里间摆着雕花木chuáng,上面还镶着罗钿,又有同样雕花镶嵌的梳妆台、木凳,另有两只衣箱,一个竹编的小凉榻。不由得惊叫一声,“好像小姐的闺房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是玉家的小姐吗?”
枇杷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上好宫缎衣裙,不正是千金小姐的妆扮!不好意思地解释,“是倒是,不过我总忘了。”在枇杷的心中,自己总是营州原野间的少年。
怕大家继续笑自己,赶紧又道:“这里比营州我屋子里可漂亮多了,这些漂亮的家具等我们回营州时可怎么办?”
三哥笑着说:“都是挑好的买的,回营州时自然要带回去,将来还可以给你当嫁妆呢!”
“娘,你看三哥多可恨!”枇杷说着已经向三哥扑过去,却被爹拦住了,“这些家具做嫁妆哪里不好?我看营州人嫁女儿没几家能拿得出这样好的家具呢。”
枇杷闹着不依,还是娘将枇杷拉到怀里,替她说这父子二人,“行了,你们不许再逗枇杷了,一会该真恼了。”然后又让枇杷跟着她帮忙算计还差多少chuáng帐帘幔之物。
大家在新家里转了几圈,果然就去了东市最大的饭庄醉香楼吃饭,爹要了最顶楼的一个包房,里面摆了两桌,玉家四口人一桌,玉将军的亲兵、三哥的小厮及阿鲁那等人一桌。
饭庄的酒菜自是不俗,不过枇杷更开心地是她终于到了一直想往的地方,站在窗前向外看,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楼下就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东市,东市街头的毕罗店、胡饼店、冷淘店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天王泽应该就是这样发现自己的阿鲁那的。对面正是一间绸缎行,枇杷能分辩出摆在货架上绸缎的花样,再往远处是一处处的坊,坊内成片的青瓦房排列整齐,还可以看到人们在坊间院中走动。
好一个热闹繁华的长安!
☆、第64章心软之人
回到求仁堂的路上,枇杷找了个机会将爹拉到一旁悄悄把王泽分析的话告诉了爹,“我娘其实也不喜欢梅姨娘,只是没办法才留下了她。”
“爹也都明白了,谁让爹错了呢,你娘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就先听她的吧。”爹又小声对枇杷说:“你可要帮着你娘看住梅氏,那女人心术不正。”
“爹,你放心吧,”枇杷就将自己那天吓唬梅姨娘的事经过说了。
“好女儿!”玉进忠爹拍拍枇杷的肩,“如果再发现梅氏犯错就告诉爹,爹作主把她赶出去!”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冷不防杨夫人回过头来叫他们,“有什么话进屋里说不好?偏在后面咬耳朵。”
“我们就进来了。”爹和枇杷答应着进了屋子,大家不免说起刚刚在饭庄的见闻,没多久杨夫人就将儿女都打发出去了,又将梅姨娘叫了进去。
枇杷便跟着三哥去了他在前院的屋子,先翻翻他案头的邸报和兵书,又问这些日子在新房那边是不是很累,最后终于道:“三哥,爹还是向着娘的,也向着我们两个。”
“你呀!”三哥点了点枇杷的头说:“三哥心里都明白,不用你来安慰我。”
按王泽的说法,梅氏和守礼留下玉家,将来一定会与三哥成为相对的两方,而三哥身子又不好,所以枇杷已经下了决心,“如果守礼长大了,又向着梅氏,我一定会替娘和三哥出头的,不让你们被欺负。”
“我知道枇杷一定会替三哥作主,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三哥笑了笑又问:“枇杷,你是不是还想把梅氏赶走?”
枇杷点了点头,“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以后别再这样想了,爹和娘之所以留下梅氏,也不完全是因为面子什么的,他们都是心软的人,下不了狠手,我也一样。”
枇杷突然又想到了王泽的话,他的建议其实就是将梅氏除掉,原来三哥也这样想过!
果然三哥又说:“只把梅氏送走是没有用的,她一定还会想办法回来,而且将来守礼大了也迟早也会知道,那样反倒不美。”然后他告诫枇杷,“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我们就好好待她,也好好把守礼养大吧。”
枇杷原来一直以为王泽说的是对的,现在听了三哥的话,又觉得也很有道理,究其根源她其实也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孩而已。
枇杷从三哥屋子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进了内院就见正屋的灯还没有熄,里面隐隐传出娘的声音,“晚上守礼一直跟着我睡,你就住梅氏那边吧。”
接着就听爹说:“梅氏,你回房去!”
梅氏娇滴滴地说:“我来服侍将军休息吧。”
“回去!”爹的声音大了起来,还夹着不耐烦。
随着一声门响,梅氏退了出来,见到枇杷马上问道:“大小姐,你怎么还没睡,在这里做什么?”
听她的语气,似乎枇杷正在院子里做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似的。
玉进忠和杨夫人闻言也出来,“枇杷,有事吗?”
“没事,”枇杷道:“我刚从三哥那边回来,正好看到梅姨娘走出来。”
娘便嘱咐道:“没事就早点回去睡吧。”又向梅氏道:“你也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赶紧回房!”
玉进忠这次回家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便重新回了军械库,家里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活。
因为已经与母亲说明白了,枇杷再到闺学里就以练字为主,兼或学些自己喜欢的,无事时也不必到花园里消磨时间,空了去听雨轩看看,大多数时候就直接回了求仁堂。
这样她与王家小姐们接触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自从听过大家背后笑话自己,枇杷已经决定只与十四娘来往了。
可是,在琴课之后,王十五娘却主动过来找枇杷说话,“昨天玉小姐一下课就回求仁堂了,我们办赏花会要请你都没来得及说。”
虽然不愿意理她们,但是对于王十五娘主动搭话,枇杷也不好太过冷淡,毕竟自己是客人,便笑着说:“我是粗俗之人,并不懂得赏花,偏巧家里事qíng多,就不过去了。”
“玉小姐太过谦了,谁不是俗人呢?只是我们王家jú花一向有些名气,所以年年都要办几回赏花会,我们女孩们也凑个热闹,借此机会请京中的闺秀们聚聚而已。”王十五娘笑得很真诚,哥哥王泽前些天特别告诉她要与玉小姐jiāo好,并说别看玉家现在官职很低,但将来一定会飞huáng腾达,就是他身为魏国公还要折节相jiāo呢。
十五娘虽然高傲,但是对于哥哥的嘱托还是很认真听的,马上便想改变与玉小姐间不冷不淡的关系,但是她突然发现一同上课的玉家小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非常疏远了,甚至很难与她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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