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点点头。
徐娇见气氛融洽得差不多了,二姐题也做过了,珍贵印本也给她了,这下总管放宽心了吧。小心翼翼开口道:“二姐,钦天监论会那事,你别太往心里去。一群糟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他们说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好了。”
徐冉哈一声,满脸疑惑地看着徐娇。
徐娇见她这副神qíng,定是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知qíng,一时有些懊恼,不知该如何圆场。
本以为爹作为殿下的绝对拥护者,一定会狠狠地罚二姐一顿,没想到二姐什么事都没有,看她这样,估计爹都没有训她。
徐娇想起当年自己年幼无知,仅仅说了句“殿下有什么了不起”,就被徐老爷罚了半年的面壁思过。现在想想,全是血泪。
虽然惊讶于徐老爷的偏心,但徐娇还是没有过多愤慨。既然二姐没事,那她也也没必要làng费时间了。轻描淡写说了句:“没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徐冉蒙着一头雾水,继续看书做题。
等第二天,她到学堂时,便立马明白徐娇昨天yù言又止想说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一个个地都盯着她,跟看鬼一样。
“就是她,幼学六级的徐冉,听说没命地往前冲,孟国的前太史都被她踩伤了,就连殿下都差点被吓到。”
徐冉嘴一扯,这种奇妙的谣言是从何而来?她什么时候踩上前太史了,那个长得巨好看但是冰冷如霜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神qíng变化的太子,什么时候被她吓到了?
苍天呐,她冤枉啊。
徐冉完全明白越描越黑这道理,索xing闭嘴不解释,专专心心地上课。
现如今吕夫子讲《论语》和《孟子》,她已经完全可以跟上节奏。讲解课文意思与其中涵意,过完《为政》篇,吕夫子布置了一篇观后论,要求不少于一千字,可以用大白话。
一听可以用大白话,徐冉就高兴。这几天堂外题,像策论啊史论啊之类的,都要求清一色的骈文,她完全有心无力啊。
高高兴兴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旁边凑过来一人,是苏桃。“冉冉,你是不是见着太子殿下了?殿下长什么样呀?同街上画馆卖的画像里一样么?”
徐冉想了想,尽可能用词描绘出学神殿下的面貌,想了一堆,发现根本不足以形容学神的美貌,只好道:“总之很好看。”
苏桃有些兴奋,拉着徐冉同她一起去找莫夫子拿印本。“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参加的,要不然我也让我爹带去了。”
徐冉哦哦点头,站了那么多人,她还以为是人就能进去呢,没想到还有要求。
苏桃继续道:“论会入场的银子,都被抬到一千两银子了,整一千两啊!除了那些原本受邀的,其他人要想进去,还真得花笔大钱。不过嘛,为了瞻仰太子殿下的真容,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待日后我结束了高学,有本事挣得一千两银子时,我也定会一掷千金的。”
说完她羡慕地看着徐冉,叹:“有一个做太子太傅的爹就是好。”
徐冉一想到她爹带她进场,省了两千两银子,头点得跟小jī啄米似的,内心深表赞同。
幸好她爹是太子太傅,不然冲她爹对太子那崇拜劲,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啊。
两人正说着话,前头跳出来一伙人。
形容猥琐,带头的就是李信。
徐冉一见是他,头都大了。得,挑如此偏僻之地冒出来,还选在下学后,定是报上次的仇来了。
事实确实如此。这一次,李信为了万无一失地让徐冉哭着给他道歉,顺便孝敬几两银子,不惜喊了他幼学三级的弟弟李蒙和李蒙的同窗。
李蒙原本不愿来,同个姑娘有什么好纠缠的,好男不跟女斗,就连他这个九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他哥就是不懂呢?
李信为了增加气势,学着话本里好汉一声吼:“徐冉,哪里逃!”
徐冉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苏桃下意识往后躲,扯了扯徐冉的袖子,“冉冉,我有点怕。”
徐冉只好安慰她:“苏苏不怕,他就吓吓我们,没事的。”
李信正好听见了,为表明自己拦路的决心,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剑。
一见他动真格,徐冉就有点傻眼了。
李蒙上前劝李信,小声道:“哥,你仔细着别伤到人,差不多就得了。”
李信回头啐他一声:“你懂什么,败在一妇人手上,这是莫大的耻rǔ,你哥我今日竟要让她哭着求饶才行。”
徐冉看了眼苏桃,见她脸都白了,便知她是真的怕了。
这也难怪,李信为人顽劣,一向纨绔惯了,从不将学堂之人放在眼里,若是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这事本来就与苏苏无关,她不能将人牵扯进来。
“你放苏苏走,有什么事同我商量便是。”
李信哼一声,“你当我傻啊,放了她好去通风报信么!这样,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忤逆我,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过你。”
徐冉只想喷他一脸口水。
?
☆、第7章
?说起打架,徐冉是不太在行的。尤其当对方还有利剑在身的时候。所以她打量了下周围的地形,凑到苏桃耳边偷偷道:“苏苏,等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苏桃眨着大眼睛,点点头。
然后徐冉回过脸,一本正经地对李信正后方作揖行礼:“吕夫子好。”
李信一怔,后背有些发麻,以为真是吕夫子来了,下意识往后面一看——嘿,什么都没有!
他这一转头,徐冉拉起苏桃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李信要杀人啦,杀人啦!”
喊了半天,没见个人出来。
学子们基本都在前堂,后堂的夫子们都到广场上讨论下月的考试出卷,跑了一路,根本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徐冉之前替苏桃抱着一摞书,加上她自己的堂外题,脚步渐渐慢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叹,想当年跑个八百米都是一口气没带喘气的,现如今才跑了这么点距离,就已经快累趴下了。
苏桃停下来要扶她,徐冉摇摇头,看着后方马上就要追上来的李家兄弟,咬咬牙冲苏桃道:“你快跑,跑到外面去喊人来。”
苏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徐冉推她走,她这才跑开。
徐冉喘着粗气,翻着死鱼眼,眼睁睁地看李信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越来越近。
实在不行,那就开打吧,大不了打个鼻青脸肿的回去跟她爹告状。只要李信不拿剑戳她,赤手空拳地她也是可以抓抓头发动口咬的。
李信见徐冉瘫在那里,心头里兴奋,嘿,叫你跑,让你看看大爷的厉害!
两三步跨上去就要揪徐冉,手还没碰到呢,胸前被人猛地一踢,痛得他直接就趴地了。
天神呐!徐冉感激涕流地往后方看,想着是哪位勇士拯救了她,一看,懵了。
怎么是赵燕?
赵燕原本是在这里的假山后躲着背书的。
现如今她爹一门心思想让她嫁入王家,见到她发奋读书就心疼地直喊:“阿燕啊,别苦了自己。”
她哪里就苦了自己?赵燕不想同赵老爷争辩,又不想听他老人家的念叨,只好偷偷地躲在学堂里背书。
方才她背得正起劲呢,忽地听得有人高喊救命。一看,原来是李信追着徐冉。
本来她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无奈徐冉叫得太难听,实在是扰了她清修苦读的兴致,这才不得不出手,不,出脚相助。
赵燕朝地上的李信看一眼,眼神淡定,大有再来一脚的意思。
李信捂着胸口哎呦呦地叫疼,见来了个挡事的,又看是来人是堂里脾气最臭xing格最凶的赵燕,当即有些犹豫要不要撤退。
于是他喊了自家弟弟上。
李蒙不吃这个亏。比起自家哥哥,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对方比他年长比他力气大,就冲刚刚那一脚踢出来的力道,他也不能迎上去打。
当赵燕狠狠一个眼神剜过来时,李蒙很知趣地往后一退,指着地上的李信,摆出懵懂脸:“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您继续。”
李信简直要吐出血来。
赵燕拍拍手,横着眼看李信。“你还不滚?”
……好凶恶的婆娘。李信撅着嘴,大男子气概生生被折了一半。偏生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找不到台阶下。
李蒙弯腰拉他走,“哥,今天这事要是闹到夫子那,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差不多就得了,走吧。”
李信哼唧一声,想着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实在太过难堪。于是对着徐冉吼了句:“你给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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