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132)

阅读记录

  秀荷看在眼里,心里也替嫂嫂欢喜,上前挽起云英的胳膊,三个人便往桥那头出发。

  红姨说又给小丫头做了几件俏衣裳,一定要叫秀荷去取。马车在怡chūn楼前停下,正是路上人多时候,姑娘们倚在二层楼廊上招揽街边过客,小凤仙一个人寂寥地勾弄着手帕,看见关长河下得马车,一身老板着装,旁边还倚着个淑娴女人,眼神儿便滞了一滞。

  庚家当年是镇上的头等大户,三个媳妇都是四邻八镇数一数二的好容貌,看云英气色红润,眉间眼角哪里找得见守寡多年的痕迹,心里头就不慡快。

  “哟,嫂子娶过门啦。”小凤仙痴痴地凝着关长河看,她本来生得味道十足,此刻一双杏眸更是热辣勾人。

  “这人谁呀,郎君认识?”云英抬头看一眼,心里头知道是谁,只把关长河手臂一挽。

  关长河顺势睇见楼上小凤仙,见她落寞憔悴,目光痴迷哀怨,心思便愈加冷凉。这个与他痴缠了七八年的女人,他只当一颗痴心被狗吃了,不会再犯糊涂一回。

  漠然收敛心神,长臂在云英腰间一揽:“走路小心些,那不该看的就不要看。”

  唷,学会体贴人了,从前怎么不见对自己这样?小凤仙眼中涌起悲忿与受伤,牙一咬回了屋。

  秀荷暗暗舒了口气,自此算是真正对哥哥放心了。去到乡间改雇了轿子,到阿爹坟前烧纸叩拜。也真是奇了,还真叫树杆遮住了墓碑,关长河去村里雇了几个庄户,秀荷提前先赶回来。

  午后骄阳普照,还以为姐弟仨个一定饿得嗷嗷大哭呢,不想院子里却安静异常,竟听不见一声婴儿咿呀稚语。

  看到阿檀蹲在地上玩花绳,问她人都去哪儿啦,崽崽们可是睡着了?

  阿檀拍着手站起来,支支吾吾:“二奶奶和夫人去庙里上香,董妈随三爷回城了……还有,还有……没了。”

  秀荷凝眉一看,看到后院晾衣绳上的尿布被收了个一gān二净,心中莫名升起狐疑,便揩着帕子推开屋门。好嚜,那红木chuáng榻上连被子都给拾摞gān净,白晃晃的剩几张chuáng板,玩具和小衣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用说三只小láng崽了。

  不由蹙起眉头问:“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呐,也抱去上香了吗?”

  阿檀吐舌头:“没……三爷说三奶奶最近带孩子辛苦,晚上还要被大耗子吵闹,怕奶奶身体吃不消,便把孩子都抱去城里了。说三奶奶要是想孩子了,随时都可以进城去看,左右就一条江的距离,船钱他给你掏。反正他和孩子都在城里,跑也跑不掉,不像某些人,心里有事儿不说,尽冷心冷肺地折磨人……”

  阿檀还在絮絮叨叨,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丫头,一转述起话儿来便原样照搬,不晓得哪里该修缮,哪里要遮掩轻重。

  也还好她照搬,不然秀荷可不知道庚武原来这样坏。

  太狡猾了,出尔反尔,一声不响就和旧qíng人见面,不理他吧,现在还偷孩子。秀荷在空dàng的硬chuáng板上一坐,嘴上说不上他的当,崽崽们可不好带,保准不到天黑就得给她送回来;眼眶却红,恨不得扑过去把庚武一顿挠。

  前段时间太忙,分不开身来折腾自己,最近可真是花样儿百出了。

  坐了半天那院门口还没动静,眼看天色将暗,心里头对姐弟三个却越发想念,末了一咬牙站起来:“阿檀,你出去叫辆马车,我这就去城里把崽崽们抱回来。”

  “诶!”阿檀重重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捂嘴偷笑。三爷就像一匹饿láng,三奶奶是一只将要钻进láng窝的兔子,三爷正铺好了chuáng等三奶奶呢,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默默把秀荷的衣裳收拾好,拢成了两系包裹扛出去。

  第097章夏不挽chūn

  “诶!”阿檀重重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却捂嘴偷笑——少奶奶去了可就回不来了。默默把秀荷的衣裳收拾好,拢成了两系包裹扛出去。

  ……

  “呜哇呜哇——”

  “呃呜呜~~”

  chūn溪镇与福城隔着一条江,江不是太大,有钱的、爱步行的人家过桥走,没钱的、怕累的坐船渡。一辆青蓬马车从大桥上驰过,马蹄和车轮子的声音在桥面上踩踏出噔噔重响,却掩盖不下那车厢内震天动地的婴儿啼哭。

  崽崽们大早上才见了娘亲一面,一会儿就被娘亲喂饱哄睡了,醒来就只剩下爹爹一个。这摇篮抖啊抖的是去做什么?爹爹的嘴角为什么挂着诡秘的笑?还从来没有睁开眼睛见不到娘亲的前例呢。

  “呜哇——”六只小胖腿蹬啊蹬,没牙的小嘴儿咧得小球大,哭得撕心竭力呀,有种受骗的感觉有没有。要被爹爹卖掉了。

  庚武单手扶着篮筐,江风把车窗帘chuī得呼呼舞动,他清隽的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可看到两道紧蹙的眉宇。贯日里只是配合秀荷照料孩子,姐弟三个也是一见到自己就咿呀讨抱,怎生忽然一个个看自己却像在看大坏蛋,不亲了。

  “罪过哟,可怜哟。”董妈看得心疼呀,一边儿换尿布,一边阿弥陀佛直念叨,问庚武:“爷,这三个娃平时最和三奶奶亲,要是三奶奶她真不肯来,不定得哭到什么时候。不如……不如还是趁三奶奶没发现之前,赶快把小少爷小大姐送回去吧……”

  庚武掂着甜宝胖乎乎的小胳膊,送,怎么能送,此刻眼看傍晚,她一定已然到家,都带出来了再送回去,不晓得她要笑得怎样花枝乱颤,这以后可就被她拿捏住了,更加吃不住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庚武这一趟怎样也要把秀荷拿下。他就不信了,她对自己狠心,对孩子还能狠心?那女人嘴硬心软,他晓得她。

  眼前又浮起秀荷生气时爱理不理人的娇嗔模样,庚武无奈而好笑地勾了勾唇,叫刘伯把马车停在路边:“怕是饿着了,董妈你喂他们米汤。”

  董妈见三爷决意,只好从瓷钵里倒了半小碗米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姐弟仨个吃。

  明明家里就有娘亲甜甜的奶水,现在却像个捡来的láng崽喝米汤——呜呜呜——甜宝算是比较好哄的乖丫头,虽然不好喝,还是噗噗地咽了下去,瘪着小嘴儿掉眼泪;高冷小少爷花卷直接连嘴儿都不肯张开;豆豆倒是很慡快地吃了,吃进去立刻就给吐出来,把一抹小红兜吐得汤水乱淌,还咿呀咿呀蹬腿儿闹。

  好个小妖孽。

  庚武那个头大啊,只怪平日生意太忙,抓不得时机收买人心。又想到那女人对着孩子总是笑眉柔语,却原来内里并不轻松,心中亦对她生出感念。

  董妈没办法,只得把碗收起来,提醒道:“爷,该把尿了。”

  “哦。”庚武蓦然恍神,便把最闹的小豆豆抱起来。大热的天,一泡尿慢悠悠撒下去,竟然还真就不哭了,自己吮着手指头玩。是饿极了看来。

  “呕——”

  梅家的马车也停在大桥边,梅老太太带着周氏、叶氏和晚chūn去庙里进香,一路上晚chūn动不动就吐酸水。梅老太太厌她,也懒得叫人过去给她拍,吧嗒着烟斗不耐烦:“抽,抽,不说把家底抽光了,抽成短命鬼倒省了咱家几年米。”

  这话晚chūn听得不慡快,早上那锅ròu太油,吃进去不消化,吐几下还不给了?

  拍着胸口应道:“敢qíng是我爱抽了?要不是在南洋肚子疼没人管,大少爷叫汉生拿了那一管香膏诳我,我能晓得这世上还有那玩意?”

  老太太yīn着脸不接话,听见后边一辆簇新马车里有婴儿稚嫩的咿呀碎语传过来,车辕上坐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正在把尿,便问叶氏道:“那边的那个是谁,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如今咱们镇上这般阔气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庚家老三那匹láng嚜。”叶氏兜着胳膊,细长眼儿想看又不想看地瞥着豆豆,酸溜溜。

  老太太眯起眼睛,看见豆豆小胖腿间两个圆圆的小玲珑,心都定着移不开了。语气很落寞:“锦熙那个要是没流掉,现在该比这个还要大上一团儿。”

  晚chūn吐好了,擦着嘴儿走过来:“什么这个大那个小的呀?老天爷要是想留住谁,想死都死不了。”话才说到一半,瞥见那边厢庚武一袭墨青长袍倚在车门边,那抱小儿的动作熟稔、那俊颜英挺、那眸光宠爱,怎生得好男儿就落到别人家?走不动路。

  个小骚骨头。老太太满脸yīn郁,斜眼吭哧道:“吐好了?吐好了那就走吧。”

  话还没说完呢,晚chūn却已经帕子一甩一甩地颠过去了。

  车厢里只有一个婆子和三个奶娃娃,没有秀荷。晚chūn心里奇怪,羞赧打招呼:“庚三爷在这呐,哟,几个月没见小少爷都这样大了。小丫头呢,快来给姨姨抱抱……啧啧,瞧这可人疼的,唔嚜。”

52书库推荐浏览: 玉胡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