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_玉胡芦【完结】(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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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在想什么呢?

  梅孝廷用手勾着小柳chūn的长发,打量她洗去铅华后的脸颜。其实她和那个叫关秀荷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他一直都知道。

  “我梦见我哥哥死了。”梅孝廷后怕的说:“安庆王府的送了你一对什么?”

  “哦,六世子送了我一副头面。”小柳chūn眼神略微涩楚,又抚着梅孝廷瘦削的脸庞,柔声笑道:“我早上去求他帮忙放你,但是你放心,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过几天我就把东西还回去。”

  “还回去做什么?以后总是要用的。你们做戏子的,不该太拒绝,得罪了主顾结果总是不好。”梅孝廷却睇见了她那一丝涩楚,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小柳chūn亲他:“阿廷,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我不要听。”

  “有么?那我平常都说些什么。”梅孝廷笑,然后闭起眼睛。

  二人在软榻上拥裹蠕颤,小柳chūn纤长手指抠解着梅孝廷素白的中衣,红唇沿着他清朗的胸膛徐徐往下:“阿廷,我们回去吧。我不要这芳华,也不计较你家乡那个女人,我可以做小,和你一起照顾她。”

  “呵……女人?那不是我的女人,那只是我的大嫂。我梅二,此生从来没有过女人。”梅孝廷薄唇划过小柳chūn的胸颈,用qíng裕迷乱着自己的神智,想要挥散去耳畔哥哥的清语——

  “去到很远,也许这一生都将不会回来,这里是我的全部家当,你拿去抵债……”

  “尽快至燕沽口码头等我,我到了,自然会想办法带上你……”

  他们就要走了,连具体的时间都不告诉他。他的心就痛,敢不敢狠一狠心把执念掐灭?敢不敢就成全他们两个离开?

  ——江南老宅的天井下总是cháo湿yīn暗,自小聪颖好学的梅家嫡长子发了高烧,周氏跪在佛前念念有词。

  七岁的少年一个人无聊,负着手在楼廊上四处游dàng。看见婆子端着汤,母亲给了婆子一个纸包,婆子往碗里洒下,然后那药粉便腾起浓雾。他看得目不转睛,还有些害怕。趁人不注意,悄悄走过去倒掉半碗,又掺了开水进去。自己就跑掉。

  第二天醒来,听说大少爷全身僵硬,只剩下奄奄一口气。周氏只知吃斋念佛,老太太请了神婆又请来老大夫,又是画符烧纸,又是针灸扎药,弄了两天,终于神智清醒,但两双下肢却僵瘫了。

  从此他看见母亲雍雅的笑容便心生怯然。这个天井下的人,心中都像藏着魔鬼,他开始纨绔不羁。

  “阿弈,外面是chūn天了,到处都是桃花。”

  “哦,可有风筝在天上飞么?”

  “嗯,有风筝飞。还有个女孩儿,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这样……真好,她叫什么名字?”

  “叫秀荷,就是积贤里那个丫头,常随着她爹来咱家送酒。她可凶,不爱理人。”

  “哦,是她啊。她竟很凶吗?”

  “是。阿奕,你可不许和我抢。等你的腿好了,我给你也找一个。她身边那个叫晚chūn的也不错。”

  “……好,你若是喜欢她,我不和你抢。”

  少年清脆的嗓音渐渐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梅孝廷已经泪流满面。对,放他们走吧,既是心死,就让这颗心死得更gān净些。

  小柳chūn吻到一丝咸涩,不由抬头问:“阿廷,你怎么了?”

  梅孝廷揩着衣襟抽身而起:“我想出去走走,你就在家里睡着,不用等我。我走着走着,累了就会回来。”

  可他背影失魂冷漠。

  小柳chūn捂着肚子,隐隐觉察出不安:“阿廷,大夫说我肚子里……”

  “肚子不舒服,就吩咐阿谢去给你请大夫。”

  房门已被他打开,一股寒夜冷风透进,小柳chūn忽然扬高嗓音:“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怎样都化不开你的心?”

  “本已残成朽木,要化开何用。”梅孝廷猛一咬薄唇,拂了袖摆埋进风雪中。

  空旷长街上踱步声浩dàng,两对兵丁迅速将院子堵住,一名差官模样走上前来,却将他去路堵塞。

  “这位可是梅二爷?你兄弟二人勾结乱党,私藏乱党钱据,得罪了,随本官去衙门一趟。”

  第131章汉生得势

  梅孝奕死了。

  汉生趁他兄弟二人会面的间隙,悄悄给醇济王府递了消息。老德寿正愁在皇上跟前不得好,想借此机会沾点儿功劳,哪儿想嘴一滑溜,被陆盏套去了消息。庚武恰联络铎乾在河边埋伏了兵马,便趁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来了个一网打尽。

  先帝时期乱党南逃,近些年又开始蠢蠢yù动,帮会津贴皆是从南洋那边供给,皇上早就想掐断这一条线,故而对此事甚为赞赏。但因太后对陆总管平素多有依赖,怕此事对她震惊太大,便不将其真实身份泄出。几日之后,京中传出陆公公在私宅bào病而亡的消息。

  街边告示墙上贴着五张画像,正中间的是“罗刹”梅孝奕,只见二十左右风华,生得凤眸清萋容颜冷淡,和旁边四个粗犷的面貌鲜明反差,哪里像是一路人?

  早先的时候便有梅大少爷是陆公公私宠的传闻,后来梅大少爷卷了陆公公的钱跑路,接着梅大少爷死了,不几天陆公公又bào毙而亡。这牵牵连连恁个玄妙,渐渐便有小道蜚语传出,只道两人爱而不得、相爱相杀,在坊间茶肆的书生们嘴里催生出一段凄美nüè恋。

  听这个啧啧惋惜:“据说是为了个女人……准备带着私奔,半道上被截住,诬了个‘乱党’名头打死喽。”

  那个摇头附和:“可不是。但那陆公公既是养着他,怎么可能还容他私底下养女人?他敢跑,最后自然是死路一条。”

  多qíng自古伤离别,唉,好好一个公子爷儿,就这么去了。

  秀荷站在布庄门前看,心中便生喟叹,可叹他梅孝奕一辈子空来净去,末了却要与一个太监捆绑着遗名后世。本来也是恨,恨他把自己与稚嫩小儿分离,但他最后一步放下她,那恨却就淡了,不想再过多回忆其间的纠葛。

  雪落之后难得接连放晴,已是腊月上旬,眨眼便要年关。陪红姨出来挑拣料子,那女人自己躲在马车里不露面,叫秀荷去帮着拣。秀荷按她从前的喜好花红绿柳的挑给她,她不满意,说秀荷存心埋汰她是老鸨婆子。但问她要什么,又说不清楚,秀荷便不想管她。

  抱着甜宝正准备回马车,肩膀却不知被谁人一撞。一道香粉味儿拂面,那浓郁只叫人口鼻不适。蹙眉抬头,却听耳畔传来熟悉嗓音:“哟,是秀荷奶奶,一个人出来买料子?”

  说话者原来汉生。穿一袭簇新短褂长袍,手上摇一柄金色小扇,早已脱尽后生清白的脸庞收拾得油光粉面,不注意看还认不出来。

  这奴才自卖了梅孝奕后,那天晚上又趁乱把老德寿背回了城里。因为掌握着梅孝奕所有的过往,老德寿亲自带他去见了皇上,得了不少赏钱,还给置了个小闲差,如今日子过得风光满面,腰杆儿也直起来不少。

  秀荷语气冷冰冰的,不掩嫌恶:“真是不凑巧呐,你也在这里?”

  “可不是,来陪阿chūn买几块好料。女人的料子京城就属这霓裳衣庄最好,旁的虽看着花里胡哨,到底上不得台面……也就是二少爷节俭,贯日里总舍不得来。”汉生也不计较秀荷的冷蔑,微一鞠腰,谄媚着往身后看了看。

  “呵呵,那卖主求荣的钱你倒花得很顺手。”秀荷勾唇笑笑,便看见有女人披着艳红斗篷从他马车里走下来。但见黛眉朱唇,妆容jīng致,竟是和梅孝廷形影不离的小柳chūn,不由些微惊诧。

  汉生就偏得意这惊诧了,扯着面皮儿笑道:“别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再则说,我这还不是被您点醒的嚜?”

  小柳chūn脸上漾着笑,走上前挽住汉生的胳膊:“阿生,你在说什么呐?怎么听着怪里怪气的。”

  口中说着,但见眼前站着的是秀荷,笑容便有些空凉。

  汉生把她小嘴“吧唧”一啄,大手捻着她的臀ròu道:“在说你呢,说要把梅家老二待薄你的全都补回来。”

  那肥胖起来的手指把女人ròu儿翻着捻着,捻得披风褶皱成一片,小柳chūn却也不怒,依旧漾着不浅不淡的笑容忍着。秀荷莫名不想看,自己也说不出是个甚么原因,或许因她与子青同是戏子,又或许因为她先前与梅孝廷的关系,不想看她这般身段。

  “……骨子里卖主求荣的货色,枉他把你当做心腹,仔细什么时候报应就来。”秀荷抖了抖甜宝,剜了汉生一眼,揩着裙摆yù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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